“心姨!”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冲破黑暗、冲破云层,直窜上天顶,久久的徘徊在这一方天地中。
莫子谦紧紧地搂着渐凉的莫冰心的身子,泪水遍布的俊脸上写着决绝一般的凄凉:“心姨,你等等我,等等小谦。你不是说不想黄泉路上一个人寂寞的走么?那就让小谦陪着你走。你一定要等小谦,一定要等到小谦,千万不要先喝下孟婆汤,一定不要先喝啊!如果你先喝了,你就会忘了小谦。小谦不要心姨忘记小谦,小谦要让心姨永远记得小谦,哪怕是喝下孟婆汤的前一刻,哪怕只记得一个瞬间,也是好的。是不是?心姨,小谦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这些话小谦不想放到地府去同你讲,同已没有记忆的你讲。小谦要让你在奔赴地府之前就深深地记得一句话,这句话小谦闷在心里好久好久了。世俗算什么?没有什么伦理可以阻挡小谦的心意,小谦要让你记住,小谦这一生只爱……”
金泽一个大步冲上去,毫无预警的一拳将莫子谦打飞出去,连带着将他未说完的话也一并打飞脱离。他知道莫子谦要说什么,他不会让他说出来,永远!
“金泽!”
莫子谦擦着嘴角的血滴,恶狠狠地盯着金泽淡漠的脸,双目中那愤恨的光芒越来越浓烈:“你找死是吗?”
“莫子谦,如果你不想失去你的心姨,就给我乖乖的滚一边去!”
金泽冷冷地扫了他愤怒的脸一眼,便不再管他,蹲~下~身温柔地将莫冰心的身子搂在怀中。冰凉而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苍老的面容,停驻在她曾美好的眉眼处。
一幕幕被时光掩去的场景像飞花一样在他的灵魂中散开:身子被掀飞出去,意识奔流中,他看到那位白衣女子皱着眉头收回手,红唇抿在一起。然后是一层又一层无法估算的强劲的风吹来,翻飞着她那身赛雪的衣袍,迷了他的眼,更迷了他的灵魂,彻底地与黑暗交融在一起。然后,另一道宛约的身子飞出,强劲的白光遍布而下,一道道的散开。被风吹起的发丝掩去了她的半边容颜,可是那双与先前女子几乎一致的眉眼在金泽灵魂里冲击着。那是莫冰心!
银球像满天的星辰尽数朝着鲍诺?欧瑞特袭去,将他未完的动作全数挥散,身子倒栽而下,狠狠地砸在沙地上。血红的双眼带着不甘与愤怒将他原来俊逸的脸撕扯成扭曲的狰狞:“该死的,你们是什么东西!”
莫冰心目光如炬,脸蛋冰凉,从空中落下身子,稳稳地停在莫冰雪身前,用她并不强健的身躯挡住了莫冰雪以及远远被抛开的金泽。
红唇微启,毫无人烟之味的冰冷的话语从她的嘴里飘出:“这里是东方这境,由不得你等西方外族在此撒野!若还不快走,休叫我等东方之人使非常手断!”
斩钉截铁的话配上她冰凉的面容,那么飞扬不驯。
鲍诺捏拳双拳,狠狠的用他血红的双眼瞪着人事不醒的金泽:“那个人我必须带走!”
莫冰心淡淡地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昏倒在那的金泽:“他是我东方族人,你要带走他,就留下你的命!自己选择。”
“哼!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带走他,我的后裔只能存活在我的阴影之下。”鲍诺恼怒地扔下话,掀起层层沙浪朝着西方掠去,那带飞而起的尘土在他的身影消失很久之后,仍然缠绵着不肯散去,也将他未完的怒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莫冰心温柔地抚过莫冰雪娇弱的手腕:“姐姐,你的身子弱,怎么能动肝火?”莫冰雪惨淡着脸,灰白的唇是破败的虚弱:“冰心,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外出。”
莫冰心淡淡地说完,然后走向昏倒在地的金泽。细嫩如葱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他俊朗的眉,声似银铃:“是个东方人,怎么会和西方外族在此?”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莫冰雪慢慢走过来,看着金泽浑身上下的伤痕,眼里有困惑也有莫名的情绪在里面奔腾。
“姐姐,你看不出他是何种生物么?他的伤都只是皮外之伤,已经在他自行的运力中恢复了。你无须担心。”莫冰心微微笑了笑,在莫冰雪没有察觉的瞬间,将她自己的内力从金泽的眉心处输送了一股进入。
画面在跳转,金泽的灵魂也在跳转,自己变异的血是不是就是来源于那一道内力?那属于莫冰心的内力?
“冰心,姐姐求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不要同姐姐抢好么?”莫冰雪梨花带雨地几乎快跪倒在莫冰心面前。莫冰心闭上双眸,咬着唇瓣,半晌才悠悠地点着头:“姐姐,在你有生之年,冰心绝对不会对他心生爱恋!”
“轰!”
无数看不见的惊雷在金泽心田炸开,幻化出一朵朵难言的灿烂烟花。
有生之年,绝不对自己心生爱恋?
这是怎样的誓言?这是一个女子怎样的心怀?
两行血泪从金泽的眼角滑下,这一刻所有难明的心绪一点点全部散开了。为什么自己会一看见她就会悸动,那是灵与血融合的结果;为什么会那样纠结,只因为爱,早已根深在他与她灵魂的最深处。
“她不是服用过驻颜药物么?怎么会突然之间败老成这样?”金泽这话是对着莫子谦说的。
“因为父亲说,那粒药是残次品!”莫子谦痛苦地闭上眼,不敢细数那些过往,那些与莫冰心有关的一切。
“那么,莫冰雪,莫冰雪的尸骨……”金泽实在不知该怎样说,不论是莫冰雪还是莫冰心,都算得上是他的恩人,对哪一个,他都有千万个理由心生愧疚。
“再好的药引都会在时光的长河中沾染上俗华,只要沾染了俗华的药引就不是最佳药引。”
还用说明白么?根本不用再明说了,一切都摆在面前,那么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吸血鬼的精血再怎样强悍也不可能成为起死回生的药物,但是,吸血鬼就可以!
一双尖牙,仍旧闪着寒意十足的冷光。
“你要做什么?”莫子谦一下子冲过来,大眼圆睁:“不可以把心姨变成吸血鬼,不可以!!”
“那么,你能救她?你能让她起死回生?”金泽冷漠地看着莫子谦,那双血色遍布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可是……可是如果你现在将心姨变成吸血鬼,她就是活着又怎么面对自己的容颜?这不是叫她比死了还要痛苦吗?”
是啊,此刻的莫冰心已是六七十岁的老妇,若此刻将她变成吸血鬼,她就将在漫长的无限的生命里天天观摩自己这苍老破败的容颜,这样的生活叫她如何过下去?如何坦然的面对?
金泽一口咬下自己手腕上一块皮肉,精血猛地飞涌而出。他急忙将血喂进莫冰心越来越冰冷的唇中,焦急地看着精血进入她的唇后,会不会起到预想的效果。
莫子谦错愕地看着金泽的动作,瞳孔越来越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冰心身体的变化:满头的银丝在渐渐转黑,那层层沟鸿也在轻轻脱离……如婴儿新生般的肌肤正在她的身体上演变。
金泽舒心地笑了,配上他吸血鬼狰狞的面目在夜色下显得那么诡异。等待,一直在等待莫冰心彻底的变化,直到她的身子完全被曾经的青春年华覆盖,他等待已久的尖牙便深深地温柔地钻透莫冰心细嫩的脖颈。
一滴,两滴,混合着莫冰心血液的精血再次滴入她的唇中。
金泽俯下~身,贴进她的耳鼓:“做我的女人,永远永远的快乐的幸福的在我身边,从此,我不会再让你有一丝一豪的痛苦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