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地区,具有典型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特征,山高坡陡,峰险谷深,原始森林茂密,竹木高大,茅草没人,藤葛交织,道路稀少,雾大潮湿,温差显著,毒虫出没。当地人中流传着如此谚语“猴子难上老山顶,山羊难攀老山岩”、“云南十八怪,三条长虫一麻袋,三个蚊子一盘菜,黄蜂蜂窝当锅盖”,可见老山地区的自然环境之险恶。
离开新寨之后,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了先前妇人口中的小溪,我们先是沿着一条小溪南下,慢慢的,周围的树木变少,蒿草多了起来。走了一段路之后,溪水改道向东,我们只能使用指北针继续向南走。
离开河道之后,刚开始的路还是比较好走的,虽然到周围处都是蒿草,但是都不高,也不密,胡三胖和夏一可都带着大蛤蟆镜,东瞅瞅西望望,要不是身上背着这几十斤重的东西,我还真以为他们是旅游来了。
毕竟这里也不是旅游的地方,看来看去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没有什么景色。无聊之中,胡三胖拔出分给他的手枪,开始把玩起来。枪是国产的五四式手枪,枪身上还带着编号,不知道夏老头是通过什么关系弄到的。枪保养得非常好,枪身擦得很亮,枪管一点油渍都没有。我当年当兵的时候用的就是五四式手枪,射程远,威力大。用着相当顺手。
枪是好枪,就是子弹少了点,每个人才20几发。胡三胖也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抱怨不但子弹少,而且没有长家伙,这短家伙遇到事儿不顶用。我安慰他说毕竟我们不是去战场打仗的,对于防身来说,这些子弹也足够用了。
我看胡三胖拿着手枪左瞄一下右瞄一下,像个侦察兵似的有模有样,最后还把保险给打开了,我赶紧制止了他,万一走火伤到人就不好了,就算伤不到人,如果枪声把边防部队给吸引来,那就彻底交代了。目前我们最大的危险还是来自人,虽然中越双方停战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还是有巡防部队的,如果因为我们引起误会而导致再次发生战争,那这个责任我们可是担当不起的。胡三胖这才心有不甘的把枪收了起来,别挂在裤腰带上。
越往前走,树木已全然不见,周围的蒿草倒是越发的高大和密集起来,密集到我们根本无法下脚的程度,我们只能用砍柴刀硬生生的砍出一条路来。队伍在一人多高的蒿草中前行,脸被周围的蒿草挂的生疼,我们几个男人倒是没什么,作为女人的夏一可,可是容不得自己的容貌有半点意外,用头巾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像极了埃及的木乃伊。
这一段路走的是十分的艰难,不仅要耗费体力不停的砍草开路,而且还得不停的驱赶蒿草倒下后飞起来的蚊虫,加上草丛中密不透风,天气还湿热,每个人都浑身大汗,是又热又累。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大家决定先休息一下,尤其是夏一可,热的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容貌了,早就把头巾摘了下来,攥在手里当做扇子了。
我们把附近的蒿草都砍倒,弄了一个几平方的空地,就地坐下休息。大潘从他的登山包里拿出饼干分给大家,胡三胖吃了几块之后很是不满意,缠着大潘要牛肉罐头吃,大潘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夏老头出面,大潘这才拿出了牛肉罐头。胡三胖在一旁抱着牛肉罐头一边吃嘴里一边嘟囔,表示下次一定自己背罐头,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不看别人脸色。
周围的开阔地大了,风也就随之吹了进来,有了风,身体感觉舒爽了很多。我们休息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斜了,这个时候丛林里的蚊虫也都活跃起来,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不然非得被这里的蚊子吸成干尸不可。
我见大伙都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来说:“我们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找到一处适合宿营的地方,大家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胡三胖极不情愿:“这才刚缓过来,又要走啊?要不是看在两万美金的面子上,我真的不想来这尿不拉屎的鬼地方!”
夏一可听闻更正他道:“胡先生,是一万美金,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涨了一万美金啊?”
胡三胖说:“我一万,十三一万,加起来不是两万么,看来你们美国人数学真不咋地,那么简单的加减法都不会。”
夏一可有点无奈的说:“那一万美金是李先生的,又不是你的。”
胡三胖嘿嘿一笑:“大美女,这你可不知道了,我和十三我们俩谁跟谁啊,他的就是我的。再说这趟买卖我们可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于情于理你们都应该再给我们每人加一万美金,哦不,五千就行。”
夏一可说:“胡先生之前还宣称自己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呢,现在可好,学会坐地起价了。”说完便不再理会胡三胖。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夏老头出来打了圆场,笑呵呵的说:“胡先生说的有道理,钱不是问题,如果找到那鬼城的话,没话说,每人再加一万。”
胡三胖极其财迷,听到夏老头说加钱,腿脚立马灵活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开路去了。
越往前走,四周的蒿草越来越少,树木逐渐多了起来,在穿过一片小树林之后,眼前一亮,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前面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对面是一片矮竹树林,目测距离我们有50米左右,我很奇怪为什么前面的竹树林会那么矮,只能看到树冠。我让胡三胖先过去看看情况,确认没有危险了我们再过去。
胡三胖一路小跑来到了竹林边,喊了句:“哎呦,****。”然后就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了。我小声的叫了他几声也没得到回应,怕是出了什么危险,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也朝着竹林跑了过去,到了竹林的边缘之后,我才发现这片竹林并非是我先前想象的那么的矮。
我眼前是一个向下延伸的70度左右的怪坡,落差保守估计有10米,胡三胖在坡下不远处脸朝下趴着,不知死活。
说是怪坡,因为它的表面极其的不平整,从上面看下去,很像一个一个多边形的台阶,但是这些台阶又相互连接不上,高矮不一。由于胡三胖在下面不知生死,现在也顾不得仔细观察这些台阶了,我招呼夏老头他们赶快过来帮忙。
我从登山包里拆下一个固定帐篷用的螺栓固定在地上,一端把绳子系好,然后用力的拉拽试了试,觉得还挺牢固,随后把绳子沿着怪坡顺下去。我扣上安全锁,双手抓紧了绳子,然后贴着怪坡向下滑。下降的过程中我发现这怪坡的表面就是露在外面的岩石,虽然表面长有一些杂草,但是不会有太大的缓冲作用,心想胡三胖这下算是凶多吉少了。
在距离地面还有2-3米的时候,我解开安全扣跳了下去,双脚落地后意外得发现地面比较软,心里合计胡三胖还有戏。我来到胡三胖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气,检查了一下他的头部,也没有出血的地方,暂时放了心,这时候夏老头他们也都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夏老头他们下来之后,问我胡三胖怎么样了,没有什么事吧?我说看表面没什么事,也没出血的地方,就怕是有内伤,咱们先别动他,等他醒了再看看情况。
过了有好一会,胡三胖渐渐苏醒过来。胡三胖醒来后看见我们第一句就是:“你们,你也死啦?”
夏一可示意胡三胖别说话,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他头部没有损伤,然后让他先别着急起来,先缓一缓确定身体其他部分还有没有异样,然后就走开了。
我问胡三胖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事,哪里疼。胡三胖却一脸认真的问我:“十三,你说实话,咱们是不是都死了?”
我被胡三胖气的哭笑不得:“你这么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还有你鼻子上面的俩窟窿眼是不是出气用的啊,那么陡的一个斜坡都看不到?”
胡三胖是输人不输嘴:“你鼻子上面的俩窟窿眼才是出气用的呢,我当然看到陡坡了,只不过是小爷跑的太急了,刹不住车才阴沟里翻了船。”
我懒得跟他争一时的口舌,回过身看见夏一可拿着照相机正对着怪坡拍照,我也凑上去观察起那个怪坡来。
先前我在上面看见的多边形阶梯,实际上是一些由六边形或者五边形的石柱,每根石柱的直径差不多40-60厘米,这些石柱紧密排列,紧紧的贴在斜坡的表面,看起来就像是雕刻在斜坡上的石林一样,非常的壮观。
我贴着石柱用刀柄敲了敲,嘴里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些石柱子是认为刻上去的么?”
夏一可边拍照边对我说:“这些石柱可能是几百万年前火山喷发,玄武岩浆溢出地表,随后均匀冷却和缓慢收缩裂开儿形成的。”
真是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想不到这美国小妞知道的还真多。我见在美国妞面前露了怯,赶紧转移话题:“这大自然还真是神奇哈,哎对了,你也给我照一张。”
夏一可用照相机对着我按了一下快门,说声好了,然后又把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其他的地方开始拍照,说什么也不肯给我看我刚才的照片。
胡三胖见我们在拍照,从地上爬起来也要来几张。胡三胖身体没事着实让我们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想来是他摔下的时候,登山包内的帐篷和睡袋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才没受伤。
不幸中的万幸,胡三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除了擦破点皮之外没有硬伤,我们都很高兴,夏一可拍了一阵照片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便动身进了身后的林子。
身后的这片林子主要是树和竹子组成的,还有大片的绿色植被和灌木丛夹杂其中,每棵竹子都有碗口粗细,而且非常的茂密,缝隙之间刚好容一个人穿过,身处这种林子中,抬头不见天,四周的竹子又长的差不多,而且还有高大的树夹在其中,极容易迷失方向,只能够依靠指北针来不断的改变前进的方向,确保前进的路线是直的。
我拿着指北针在前面引路,胡三胖他们四人在后面跟着。由于这个林子很密,很难通风,加上气候潮湿,没走多久我们一个个的都汗流浃背了。每个人无精打采的,满脸的汗,刚开始还用手擦,现在都懒得抬手了。
由于都不说话,除了脚步声之外,整片竹林显得格外的寂静。我本来很喜欢安静,但是这种安静让我极其的不适应,便回头说:“大家说说话吧,别都闷头不语的,这种气氛持续下去的话,我就要睡着了。”
之前是因为地处中越边境交界处,说话的声音可能会引来双方的边防部队,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时刻警惕并且保持沉默,但是现在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我见其他人没什么表示,于是让胡三胖做个表率,先讲一个带动下气氛。胡三胖说:“没人来那我就先来了啊,再不说话就把我憋死了。”接着就讲了一个他亲身经历的保家仙的事。
“胡黄白柳灰”在东北民间被成为“五大仙家”,它们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通常被认为是最容易修炼成精也最常与人打交道的生物,一般的仙堂都有供奉。而一般的民宅里,供奉的都是“胡黄二仙”,被称作“保家仙”。
胡三胖家里就供奉着保家仙,据说这个保家仙从大潘爷爷那辈就开始供奉了,后来传给了胡三胖的老叔,因为胡三胖老叔搬家,所以胡三胖的父亲才把这个保家仙请到自己家。
胡三胖说保家仙脖子上挂着一个兜子,非常善于搬运,比如在睡觉前把大米和小米混在一起,第二天起来就会发现大米和小米被分开了。当然这些都是听说,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因为胡三胖也曾经把大米和小米混在一起,但是第二天并没有什么异常。
胡三胖16岁那年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大潘家买了一箱苹果,(在东北每家在过年的时候都会买一些水果,留着上供或者是自己吃。)大概也就30斤左右的样子,苹果买回来之后一直放在他家西屋的单人床上。苹果他们每天都吃,可是一直吃到正月十五苹果也不见少,后来因为来了亲戚,要睡在那张单人床上,所以就把苹果挪了地方。从那之后,苹果才一天天的见少。他家人都说是保家仙把别人家的苹果搬到自己家来了,所以一直不见少,因为后来把苹果换了地方,保家仙找不到了,所以保家仙就没再搬。
故事讲到这,大多数人认为那只是胡三胖家一心情愿,把事情寄托在保家仙身上而已,可是没想到,一天夜里下过雪之后,早上起来的时候,胡三胖家人发现围着他家四周出现一串狗爪子似的脚印,一直到他家房后,然后脚印凭空的消失了,在最后的脚印那里有一个已经冻硬了的苹果……说到兴起之处,胡三胖又在嘴里哼哼起东北的大神调来。
越是具有神秘色彩的东西,越能引起人们的好奇。胡三胖等人都被胡三胖的故事吸引了,都追问后面还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我一边根据指北针来修正前进的方向,一边听着他们说话,见他们越说越离谱,于是停下来插话道:“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并不是每个未解之谜都和鬼怪有关,听你们说的那黄鼠狼都成仙儿了,这世界上有神仙么?什么分大米、脚印凭空消失的,你们这是迷信。还有胡三胖同志,咱们都是准备跨世纪的有为青年了,思想觉悟怎么一点没见提高呢,一听见鬼怪的你就来劲了。”
突然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用手指着我:“你……你……”。
我见胡三胖“你……你……”了半天,以为他又被我说的结巴了,于是说:“别你,你,你的了,我知道你在我光辉伟大的形象面前略显猥琐,但是你不要自暴自弃,我会帮助你的,咱们是哥们嘛。”
这时夏一可好像也发现了什么,说:“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胡先生说的是让你看身后。”
难道我身后真被你们聊出了鬼不成?我疑惑的转过头,什么也没有,又往地上扫了一眼,在灌木丛的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愣住了,怎么会有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