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直持续到夜间九点多，张曦便工作到夜间九点多，这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点。
期间我因为受了点凉来回上了好几趟厕所，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想让她爬起来床上睡，唤了两声后没反应，一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有点发烫。
“犯得着这样拼命吗？”我嘀咕了一句，决定还是冒着被她擒拿手过肩摔的风险，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没想到这一抱，她顺势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活这么大，除了乔雪慧外，这是第二个女人搂着我，所不同的是，乔雪慧给我带来的感觉，是如同妹妹一般的温馨。
而张曦搂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跳速度直线上升。
张曦也觉察到自己的行为，睁开眼带着一丝羞怯看着我，相处这么久，又以‘女婿’的身份多次去她家里做客，两人之间那层隔膜已经和纸一样脆弱，只是谁也不想着捅破这层纸。
羞怯过后，她忽然如受惊吓的兔子一般从我怀抱里挣脱，脚刚一着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条件反射伸手一扶，却被她挣脱开了。
“你有点低烧。”我颇为尴尬的看着正在整理衣着的她。
她只是嗯了一声，从抽屉翻出两片感冒药，囫囵咽了下去。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她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强自挣扎。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反正也不是很远。你这样……要不我陪你去医院？”
“我已经好多了。”张曦重新坐回座位，我顺手把电脑关掉了。
“你该休息休息。”
张曦带着不悦的神情看着我，我抱着手臂和她对视，张曦忽然叹了口气，坚强的伪装被打破，无力的趴在书桌上，下巴抵着手背道：“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么多人看着，又是连环的案件。这案子如果一时破不了，大家会怎么想？”
“你管他们怎么想，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她不说话了，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怔怔的发呆。
“而且，你也觉察出这案子的不寻常，万一查到最后……结果并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或者根本就是反常的，你现在的努力还不一样是白费，到时大家看你的眼光，和你没侦破案子后看你的眼光，不会有太大区别的。”
张曦将脸埋在臂弯，似乎在想着我的话，随后她又抬起头，极为认真的看着我：“如果结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到底该怎样服众？怕是到时候我只能引咎辞职了。”
“也不见得，也许只是有人故弄玄虚。”
“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张曦又想习惯性堆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可惜太疲惫，反而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心又不争气的加速跳跃了几下，吐一口气道：“是。”
张曦支起手臂，苦恼的抱着头道：“我感觉自己像是钻了牛角尖了，是不是该换个角度去思考。对了，余浩然，你不是道士吗？能不能将两位死者的鬼魂招来询问询问？”
她这么一说，便表明是真的走到穷途末路了。
“这个嘛……”暂且不说我能不能招来，两位死者的鬼魂是已经入了阴司，还是化作冤魂在世间游走都未可知。招魂的法子风险太大，一旦施展开，极有可能将一些别的东西招过来。而且人事鬼事不能相提并论，非有必要，这法事是万万不可做的，有违天和。
“我就知道是行不通的。”张曦自嘲的笑笑。
我看不得她失望，却偏又爱莫能助，将椅子挪过来放在她对面坐下，取了档案袋里拍摄的照片仔细观察，希望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张曦沉默了一下午的手机响起，接通后她应了一句，眉毛愈发紧皱起来：“又有新案子了。”
……
“两个小时前，报案人说有人要杀他，我们的人到达现场蹲守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士。我本来是想先通知你的，后来想起你也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所以就亲自过去了一趟。”吴卫开车过来接张曦，看到我之后脸色又是一变，但张曦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一路铁青这脸汇报情况。
“没发现可疑人士，难不成只是个恶作剧？”张曦坐在副驾驶位置道。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命令我们的人准备撤离，没想到报案那人哭着喊着不让我们走，还说什么报仇凌晨两点之类的话。我想着案子可能有些蹊跷，便给你打了电话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达现场，这是位于晋阳市商业街的一座较为豪华的小区，住在这小区内的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站在小区院落内，隐约听到二楼有人在带着哭腔喊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
吴卫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给张曦开了车门，我跟着下车准备和他两一块上去，吴卫手放在腰间做出警告的姿势道：“我们在办案，你难道还想妨碍公务？”
他这么做作姿态，想来还在急着一周前的事，张曦也知道现在这么做不妥，对我摇了摇头。
我只好叹口气，对张曦道：“那你小心一点，你还带着病。”
张曦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关心的话，随后她轻声嗯了一声，转身和脸上铁青之色变为紫黑的吴卫上了楼。
吴卫这人太小肚鸡肠，日后恐怕一找到机会便成为我的绊脚石，但我又不可能真的除掉他，到时候只怕会将牢底坐穿。
唯有慢慢想个法子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暗自神伤的坐进车里，掏出手机准备用俄罗斯方块来打发无聊时光，手机刚拿在手里，耳边响起一个猥琐的声音：“大仙，是我。”
我一转头，看到白天我遇到的那个鬼魂，托了凝魂符的福，它的魂魄凝实了很多，已经隐约能辨认出五官。
是个相貌猥琐的男人……但我现在想到的不是这符的效力和新学的道术的威力，而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开天眼，却依然能看到鬼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