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之也笑了,“显然你穿的鞋也只能走一走了。”
“那显然,我不会像早上那样摔一个大屁股墩了。”
两个人都笑了,也都不再说话。
西湖喷泉如梦如幻地就在他们眼前造着梦。两天前,他们还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两天后,他们却能肩并肩,在伸手可触的亲密中,在林立纷繁的人群中,彼此听得到心跳。
这不是梦,又能是什么呢?
(接上)
第十九节
褪去喧闹之后的西湖更加沉静秀美。
朱德之一行和汉祥招商办的王主任还有总监都一起沿着西湖散步。先开始,王主任、总监还是紧跟着朱德之,就今天下午的演讲,找话题和他聊,朱德之礼貌地回应着,TONY很委婉地落下半步,王主任马上领会到了什么,示意总监和TONY走在一起。
不出几步,朱德之、小迪妈妈就和后面的人拉下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朱主席去过西班牙,他们那儿的喷泉是什么样子的?”小迪妈妈问。
“去过,和我夫人一起去的。”朱德之说。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小迪妈妈一下子提高了警惕,脑海里迅速过着她曾翻阅过的关于他夫人的资料,她以为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她不可能会用上这些资料,没想到这世上的事情就喜欢出人意料。
“美吗?”小迪妈妈含糊地问。
“很美,蒙特伊克喷泉以色彩多变而闻名,有个词形容它很好,艳丽。它的水柱喷射好像在表演杂技,色彩变换巧妙。”
“我是说您的夫人,她美吗?”小迪妈妈决定不再掩示自已的好奇,什么宣传汉祥的人文风景呀,招商引资呀,她全放在一边。
朱德之楞了一下,说,“我夫人离开我很多年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问起的。”小迪妈妈有点心虚。
“你应该知道,我的资料你应该看过呀,这在香港全港人都知道。”朱德之说。
“我当然知道。“小迪妈妈知道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回答,如果这个回答不好,那么已经建立的美好印象就会荡然无存,所谓伴君如伴虎的说法皆出于此。“我当然知道”小迪妈妈重复道,“我是说,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我应该回避这个问题。”小迪妈妈停在脚步,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不想让您伤心。毕竟我们只能呆在一起两三天,我要勾起你的伤心事,又无法安慰你,那是不负责任的。”小迪妈妈由衷地说道。
“没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朱德之说。
“是,我和她还是同行。”小迪妈妈说。
“而且,你们俩长得很像。”朱德之说。
“嗯,有点,我也觉得,但她比我高,比我瘦。”小迪妈妈第一次在办公室的电脑上调出朱德之夫人的照片时,自已也曾吓了一跳。
朱德之没有作声,径直走向湖边。月光照在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没有一点伤痕的踪迹。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小迪妈妈跟上朱德之,她也不知道为何想起这首诗,只觉得此情此景油然而生的情怀只有这首诗最懂得。
“好诗!”朱德之说。
“这是唐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每次到湖边、江水边,我都会想起这首诗。”小迪妈妈说。
“为什么总会想起这首诗啦?”朱德之在湖边的木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把手搭在椅背上,这让小迪妈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小迪回答道:“您知道李白吧,有一天呢,他去游黄鹤楼,正准备抒发心意时,看到崔颢题了一首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秦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李白一读大叫到好诗,但李白是诗仙呀,看到美景自已也想写诗,可崔颢这首诗总堵在他的心口,可把李白憋坏了,于是他又懊恼、又佩服,写也了一首很有意思的诗: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小迪妈妈说,”你问我为什么想起这首,我想说同理,眼前有景道不得,若虚有诗在前头。”
“的确是好诗啦。”朱德之说,“来坐一会儿。”朱德之用手拍拍椅子的靠背,示意小迪妈妈坐下。
小迪妈妈摇摇头,说“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朱主席,您说这湖畔上什么人最初看见月亮的呢?湖上的月亮哪一年最初照耀着人的呢?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呢?”
“这是个哲学问题啦”朱德之说。
小迪妈妈这才坐到了朱德之的身边,笑着说,“好在作者是自问自答型: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您说,”小迪妈妈侧头认真地望着朱德之,停顿了片刻,“江月年年望相似,人生代代却无穷。月亮是一个永恒,而人是一代又一代的绵延的永恒,只是我们都无法去找到那个最初的人,但我们总是抬头可以望见最初的月亮。”
小迪妈妈真挚地说,“很多事情、很多情感,月亮都帮我们记着呢,我们只需轻松向前,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我说得对不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