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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安飞花漫天,塞外春风泣血

中年男人说话了“你没有朋友?”

“好像有一个”

“家人呢?”

“没有”

“情人呢?”

晏羽沉吟半响才缓缓道:“没有。”以前的他一定会说有,但是当他看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依偎在一起,那种心如刀绞的滋味就如他现在喝的烧刀子一样,不同的是,烧刀子辣心,而它却是疼心。

那人又缓慢的喝了口酒“我有一个孩子,他现在也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晏羽依旧是埋着头喝酒,没有说话,也许是烧刀子劲大,他竟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中年男人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晏羽的身上,提着壶酒来到了那一直抽着汗烟的老人身旁,坐了下来。

老人那满脸皱纹的脸转了过来,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又狠狠的抽了一口汗烟才道:“你来了?”

中年男人喝了口酒“嗯,我来了”

“他每次来这里都会醉成这样,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他自己选择的路,我也没办法。等他心伤透了,真正一无所有的时候,自然会想起那生他养他的故乡”

“我想他不会想起,因为他根本不想想起那个地方,这里就像他的家一样。”

“那我就把这草棚毁了”中年男人脸色立刻变得残忍和疯狂,一扫当时的和蔼可亲,一丝淡淡的真气疑聚到了指尖。

老人睁开了那疲倦的双眼串出草棚,将烟斗射出插入了旁边的古松内,纹丝不动,落地。这时的他绝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股浩瀚的压力扩散了开来道:“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将他唯一寄托的地方摧毁,连你也一样。“

中年男人看着老人坚定、决绝的面容,收回了真气,静了下来,喝了口酒。望向了古松,走了过去,拔下了老人的烟斗,交到了老人的手中,提着那壶酒走了,老人接过烟斗又抽了起来,看着中年男人,直到落寞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松林的尽头才回过头来,望着晏羽,思绪飘向了很久以前。

“只要你敢踏出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我晏三千的儿子。”那年轻的少年流下了眼泪,停了下,坚毅的走了出去。那年他十八岁,一无所有,看着长安的花开花落,一步步的走向了远方。

塞外的春风如刀,割脸生疼,他在雪地里练着剑,剑气凉透人心,他没有停下来,他也不想停下来。旁边老人喝着烈酒,胡须残留的酒水结成了霜,风吹着大衣猎猎作响,老人看着晏羽练剑总是摇着头愤怒的道“剑意,什么是剑意?那是剑出鞘时就让人有心寒的感觉,而不是靠你那些花哨的招式去体现,一个真正的高手在面对对手时最高的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懂吗?”

直到他懂了什么是剑意的时候,老人已不在他身旁了。留下了空荡荡的帐篷,和老人的酒壶,他提起了酒壶狠狠的灌入口中,那是他第一次喝酒,喝的是烧刀子,只辣得心口生疼,迷迷糊糊的睡了。梦里他见到了老人那布满老茧的手在一针针的织着羊毛衫,塞外很冷,冷得要命,老人将织好的羊毛衫送到了晏羽的手上,晏羽看着老人身上的长风衣,那是一件被补来补去的衣服,总有种心在滴血的感觉,然而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老人总是苦涩的笑道:“孩子,天气冷了,穿上这件衣服会暖和点,今天我特地买了些好菜,做好了就吃饭”一个年迈的老人,能养活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他能做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晏羽来到了扬州,奇怪的是客栈里早就有人送了一些衣物和盘缠给他,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是他的父亲晏三千,衣服是“朝花坊”最好的布料经慕雨亲手制作的,剪裁极其合身,价钱昂贵得很,能出得起这些钱的只有他的父亲晏三千,晏三千富可敌国,各处都有他开的商号。毕竟父子血连着血,怎么可能一句话,说不认就不认了。可是晏羽的脾气是认定了一件事就很难有所改变的,别人问他他家到哪里时,他都会苦笑的说没有,他不想想起那个家,他唯一思念的是那个在塞外陪了他度过了四个春秋的老人,和那个发过誓和他白头偕老的女人-诗雪,可如今老人在哪里了,天涯吗?诗雪了?诗雪背弃了他们的誓言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了,所以他才去了旧草棚喝烧刀子,因为旧草棚有老人,有一个性格和塞外那个老人一样的老人。

情,有人花费了一生都读不懂,但有的人却能在很短的时间感受到,如情画,自从元宵节那日起,他就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曼流莎的那份爱意,无时无刻都是想起她。而他是个辛运的人,因为易大先生早早的就在开始考验他了,元宵节前夕易大先生找到了谢容妆,要她将自己易容成一个连他义女都不认识的人,那天出现在扬州城。就在那辆急驰的马车要撞上曼流莎和情画时,有一个老人想冲出去救他们,那老人就是易大先生,他不得不佩服谢容妆的易容术,既然连跟了他二十多年的义女都不认识。经过仔细的观察,情画在易大先生有了四个印象,第一,情画是个重情义的人,因为马车随时都可能将他们撞倒,他不顾自己的安危首先护住了自己的义女,这点一般人都会选择先保护自己;第二,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赶马车的汉子下车道歉,他欣然接受,没有责怪一句,脾气不好的人若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劈头盖脸一顿咒骂;第三,他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他不记前嫌为老妇人看病,并没有收取任何酬劳,还特意嘱咐汉子赶快去抓药,虽年轻却有大丈夫的气度;第四,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晏羽在柳树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指印时,他知道晏羽一定是遇到了让他伤心欲绝的事,这个时候最不想让人打扰,而他并不是像大多数人一样一定要追过去问个明白。至少有了这四项,他能成为易大先生女婿的事已成功了三层。

情画手里接到了易大先生给他的四个名字,大喜,三十三岁、为人豪爽、爱交朋友、从不持家、喜欢喝酒、怕老婆;黄毅,二十二,性温和、喜欢收集各种奇珍、好赌、单身;赵三爷,乐善好施、四十五岁、古董店老板、喜欢流年于烟花之地;小芹,温柔贤惠、二十岁、燕子楼艺女、精通琴棋书画,厌倦了青楼的生活。目的是让他想个方法收服这四个人为自己所用。

情画遇到了难题,怎么让四个完全不同身份的人为己所用,一个酒鬼、一个赌徒、一个嫖客、一个艺女,他想了数种方法,最后做出了决定。

他先从黄毅身上着手,扮成了赌坊里的豪客,一注一万两绝不含糊,厚厚的一叠银票很快见了底,黄毅是个赌徒,他最想遇到的是这种身缠万贯的莽夫,豪客输红了眼,黄毅数着面前的银票,越看越兴奋,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他看着对面的豪客,银票完了又去拿来,好像有用不完的一样。人都是贪心的,更何况赌徒的贪欲更可怕,豪客开始转运了,连续赢了很多把,还粗鲁的道:“老天终于同情老子了”,因为他来之前早就已沟通了赌坊的王管事陪他演这出戏,王管事当然是得了丰厚的酬劳,并在赌具里做了手脚,只赢不输。很快黄毅连本钱都输得精光,奇怪的是那豪客既然将一部分银票退给了他,还邀请他去一家酒馆里喝酒。

酒馆也是情画事先设定好了的,从赌坊里拿到了酒馆场景的设定权后,实行了下一步计划。酒馆选在了距离菜市场较近的地方,他给黄毅的理由是这里的菜新鲜,味道一定很好。可是他真正目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知道今天大喜的老婆一定会来这里买菜,大喜从不持家,可他老婆不能不管,她家里还有个五岁的孩子,那五岁的孩子也到情画的计划之中,他早就收买了她的孩子,让那孩子看到他娘去买菜的时候告诉她:“爹在东市的旺福酒馆喝酒”大喜的家在西市,他老婆都是在西市的菜场买菜。情画观察了大喜数天,他知道他每天都会来旺福酒馆喝酒,今天也不例外,今日情画一直邀黄毅喝酒,黄毅不好拒绝,干了几大口后酒兴大起,完全什么都不顾,一口就是一大瓷碗,黄毅之所以会这样也是情画意料中的事,一个在赌桌上豪无自制力的人,他在其它事上也一定一样。大喜是个豪爽且喜欢交朋友的人,见到这样一个和他有同样酒性的人忍不住要与他结交,这样黄毅就注定成为了大喜的朋友。接下来是他老婆来揪他回家,回家后可想而知被狠狠了训教了一翻并被赶出了家门,深夜冷得大喜直发抖,酒性被几股凉风吹起,走到了那空无人迹的大街,竟倒在地上睡着了,接下来是赵三爷的出场,这也是情画事先观察了赵三爷逛完烟花柳巷后,确定了时间,才让赵三爷与大喜相遇,赵三爷为人乐善好施,见到大喜衣衫单薄的睡在大街上,忍不住心生怜悯将他扶到了自己家,让他睡在舒适的大床上,这样大喜为了报答赵三爷的恩情也与他成为了朋友。赵三爷是古董店的老板,而恰巧大喜新结交的朋友黄毅十分喜欢收集奇珍异宝,他那里肯定有赵三爷喜欢的东西。这样就把酒鬼、赌徒、嫖客捆在了一起,赵三爷是大老板,他喜欢去烟花柳巷,一个人去无味,三个人去自是另有一翻风味。燕子楼里情画也去处理了一翻,他告诉小芹有一个人会带你离开这里,他是个温和的男人,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情画很了解女人,女人的好奇心一但被勾起就无法收回。他还告诉他那公子身旁有个大老板,一个有钱有势年轻且温和的男人是女人们心目中的好男人。

黄毅见到了小芹,小芹温柔且贤惠,虽在青楼却只卖艺不卖身,如今还是冰清玉洁,黄毅性格温和,小芹温柔贤惠,两个性格相像的人很容易相爱,这是情画在风尘中飘摇所得的最宝贵的经验,他很确定她们会在一起。

赵三爷帮她赎了身,这是情画意料之外的事,后来才知道是赵三爷想买下黄毅收藏的一件珍品,而黄毅坚决不肯卖给他,只到黄毅绝定娶小芹为妻时才用帮小芹赎身来做交易。而大喜的老婆发现大喜去了青楼后,竟然改变了一些脾气,她终于想通了一个和她结了婚的男人竟然还去青楼,一定是自己太对不起他了。而黄毅娶了小芹从此就很少去赌坊了,的确,一个男人有了责任后就会改变很多不好的习惯。

易大先生听完了情画的计划后拍手称快:“不错,兵者,诡道也,要想别人跟着你一定要让他们敬佩你。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摆梵音七绝阵。”

很快,情画身旁,七把直冒寒气的剑,七个一身黑衣的人围住了他,那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情画各处要害。绝没有人会怀疑这七人不会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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