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府邸呆得近乎无聊,自那日与那位云兄在书房见面过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交集,我一度以为他定是在敷衍银辰,心里并不十分乐意,也是,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一位蹭吃蹭喝还不熟的人,搁谁谁心里都不会痛快。好在这府里的丫鬟每天都会定时送吃送喝,而我对这云兄也是感恩戴德了。
“朝姑娘,真是好兴致,不知姑娘觉得寒舍的景致可还行?”我正坐在窗前的小凳上出着神,抬眼便见青云的水洗蓝长袍,眼如点漆,站在门口。
我惊得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问候:“先生客气了,小女子还承蒙先生这几日的悉心照顾。”
他点点头,继而又道:“我与银辰兄乃过命之交,既然姑娘是银辰兄的,知己,便也是青某的朋友,以后唤我‘青云’或‘云兄’便可。”他在说知己的时候还刻意顿了顿。
“那烦请青云兄唤我‘小暮’便可。”我回道。
“好,小暮,当日银辰已将你的遭遇都说与我听了,我定会竭力帮你找寻桃花村的,还请你静心等候。”
“小暮那就先谢过云兄了。”我惊喜万分。
“时候已不早了,我还要去书房,便先告辞。不过……”说话间,他便转身离开,只不过回头又望了我一眼。
“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只是让姑娘增添衣物,天气凉了。”他淡淡道。
我能感觉出他本不是这句,但又不好继续追问,只能道:“云兄慢走。”
我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又回房,细细揣摩他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却怎么也想不透他到底有什么要有所隐瞒。而此时,丫鬟已将饭菜端了上来,我也便不愿再想,胡乱扒了几口饭,洗了脸上床睡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漫长。
醒来之际已是翌日晌午,我慢悠悠地穿着衣服,反正这一日也没什么打紧事要做。待我坐下来时,有人轻轻地叩门,我疑惑:“谁?”
一个细细甜甜的声音传来:“朝姑娘,方便进来么?”
我想了想,这大白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盗贼,便喊了一声:“进来吧。”
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抬头一见,是位极清秀的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新高贵的气质,我凝视着她,问道:“你是……”
“朝姑娘,小女子娥蹙,是这府上的舞姬,云公子怕姑娘闷得慌,特命我与姑娘解解闷。”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
“娥蹙?”我皱眉,这名字当真奇怪。
“小女子生下来之际便是眉头紧锁,爹娘因此取名娥蹙。”
“那你又怎会成为这府上的舞姬?你的爹娘呢?”话一出口,我就直后悔,若不是迫不得已,哪个爹妈愿让女娃抛头露面。
她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轻轻地笑了,道:“姑娘不必内疚,小女子爹娘早年因战乱命丧敌人,我迫不得已出来卖艺,幸而遇见了云公子,将我带回府上,并厚葬了双亲,我此生便再无牵怪,故留在了府上。”
“云公子果真是好人啊。”我暗暗点头。
“今日早些时候我来过姑娘房间,但姑娘似是仍在熟睡,我也不便打扰。”她轻轻柔柔地向我说来。
这下我的脸更红了,只能支支吾吾道:“啊,这,这,是因为,昨夜没睡好,待天方亮了,才,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掩嘴一笑,却又道:“姑娘不必向我解释,姑娘是公子的客人,便是我们的客人。姑娘可是闷了,不如姑娘随我移步花园。”
我正愁没台阶下,急急答应。
娥蹙领着我往前院走去,这个地方我并不曾来过,这深秋时节,院子里的花都谢了,叶也落得差不多了,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她在一扇拱形门前停住了脚步,我见园门紧锁,疑惑得询问:“这门有何稀奇?”
她轻轻一笑,拿出钥匙打开了木门,而就在那一瞬间,我彻底惊到了,园内鸟语花香,各季的花儿、草儿、树儿在这一方天地里齐聚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脱掉了披在身上的外袍,感受着这里的温暖与活力,我转头问娥蹙这是何地。娥蹙笑着回答:“公子潜心数年种植的世外桃源,常年温暖,各类植物均能在此生存,公子特意吩咐我带姑娘来此欣赏。”
我欢欣地东看看西瞧瞧,竟在一隅看到了一株桃树,树上皆是半绽的桃花,我像回到了桃花村一般尽情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呆了好半日才走。
“娥蹙,下次我可以再来么?”一路上我抓着娥蹙的衣袖不放手。
“姑娘若是想来,与公子说一声,公子必是应允的。”
回到房间后,我便常常思念着那个美丽的园子,这种美丽的氛围与桃花村极为相似,在没找到家之前,我便可通过这个园子来缓解思乡之愁。
改日,我必当要向青云说明我的想法。我暗暗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