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近视150度意味着什么萧落方不是很清楚,但是150度就是一个身份标识。是他迈入一个群体的象征。现在他不觉得近视有任何不好,只是多了一副眼镜,他戴和不戴对于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能看清房子里的每一件事物,能看清楚公交车上的每一个人,也能够大老远就看见老师的身影,加快步伐进学校。他配银镜,不过是由于上课要看黑板上的字,要看幻灯片,要看电视录像,这些稍微有一点远距离的东西,他只能模糊看清轮廓,所有的物体又都附上了一层侧影或者影框。定睛一看,或眯眼一看,所有的东西又恢复了别人眼中的正常的样子。但是医生一再强调不能眯眼,像他度数几个月内上升这么快,很有可能发展成为深度近视。那就只能乖乖听话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高度近视会是什么感觉,但是听医生说起来是吓人的。
“方方,你尽量少用眼镜,在你看得清的时候,好不好。不然就跟爸妈一样,带一辈子眼镜很麻烦的。小姑娘看你戴个眼镜就觉得你不帅了。”江燕捧着萧落方的脸,亲了一下额头“乖,儿子,以后就自己上下学了,早饭的钱给你放桌子上了,我还要再睡一会。你爸又出差了,他电脑设上密码在我这里,晚上回来我告诉你。可以玩一个小时。”
“好吧,那下午我在张然家做会作业再回来,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行,我快下班的时候给他妈妈打个电话。”萧落方在医生跟他说完一系列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电脑会被锁,电视会被锁,晚上估计也要被盯着睡觉了,再也不能看尽情地漫画了。都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要落落大方,就把所有的坏习惯养成的过程都老老实实给吐了出来。名字的确会影响人的习惯嘛,萧落方后悔晚矣,他发现有很多事情还是自己知道不要跟家长说比较好。他心里唯一不认同的就是戴眼镜并没有大人说的那么不好,眼镜是一种装饰,看起来很酷,他才不相信女孩子会不喜欢这种造型。
晨读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也充斥着萧落方的视觉,他很喜欢早上朗读的时候,大家都把所有的力量化成声音喊出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朗读方式,他最开心的是,能够听到蒋灵灵那明亮,甜美的嗓音,她的读书声与其他人不同,她更温柔,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从喉咙,从唇齿间推送出来,清澈而动人。虽然萧落方也在故意大声朗读,他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读些什么了,注意力全部都在蒋灵灵的声音里畅游。
“……我才记起我不是荷花,我在看荷花呢……”蒋灵灵声情并茂地朗读着,萧落方静静地欣赏着,心里默默念:“你就是最美的洁白的荷花。”和蒋灵灵同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为了在其他男生面前显示出自己跟蒋灵灵没什么,下课铃一响他就会离开桌位,去找张然聊天。
“你跟安小蕊说话了没有这两天?”萧落方直截了当问。
张然呵呵的傻笑着,“你要不要这么直接,你跟蒋灵灵说话了没有?谈心了没有?你先回答我。”
“哎明明是我先问的,不要抢,你先说。”
“我们俩谁跟谁你先说,男子汉有什么不好意思地,你说。”
“你也是男子汉,你怎么不说?”两个人就在你争我争之中闹着玩笑着推着,从教室前门推到了后门,遇到这么暧昧的问题,萧落方和张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正在从老师办公室抱作业本出来的安小蕊。
“啊,你们干嘛!”安小蕊没有稳住重心,踉跄了两步。手中的8个小组的作业在空中摇摇晃晃。
“小心!”张然立马上前帮忙扶住了作业本。
萧落方哈哈大笑着又从前门跑回了教室里。
“再这么闹,我告诉老师!”安小蕊生气地看着张然。
“不会了不会了,下次你也喊一声呗,我们跑着哪顾得上你啊?”张然又是傻笑着回答。
“懒得跟你说,我赶着去发作业呢。”安小蕊嘟起小嘴,用作业本的重量把张然往旁边一推,自己大步朝前。
“发作业,我帮你啊。”张然小跑着憨憨的跟在安小蕊后面。
萧落方正好在前门看着他们说话,等安小蕊一过前门口的线,萧落方就吼了一声,故意吓吓张然。然后用手臂一把揽过张然这小子。“嘿,我可都看见了啊,怎么样摸到她的手没有?”
“胡说什么呢?让开我说好帮着发作业本呢。”张然推开萧落方,嘿嘿的笑着。
“别不承认啊,你看你都不好意思了。”萧落方打趣地说着。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萧落方带着好心情回到座位上,蒋灵灵已经有条不紊地将课本文具都摆上了桌面,同时还用手指无情地划出了透明的三八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着张然和安小蕊很合拍地发着作业,有种双宿双飞的感觉。这小子真胆大,萧落方心里暗笑着:“这么公然和班长接触,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不如我这么高明故意和蒋灵灵保持距离,没有人怀疑才好。”
数学课,是萧落方最喜欢的课,罗敏老师是他最喜欢的女老师。不得已,要掏出眼镜戴上了。他打开眼镜盒,有模有样地擦擦镜片,左边举一举,右边看一看,想要吸引蒋灵灵的注意。蒋灵灵却没有搭理,认真地听着老师的课,跟着默默的回到数学题。萧落方知道蒋灵灵的余光一定能够看得见他,因为他的余光里蒋灵灵做什么他都能够看得见。
“好的,同学们,现在我们就来运用我们所学的知识。萧落方,你到黑板上来做左边的题目,张然,你到黑板前来做右边的题目。”
萧落方戴着眼镜走上了讲台,同学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眼镜。张然也一直看着他出神。
“哇,老师,萧落方戴眼镜了!”
“就是啊,他怎么戴眼镜了?”
“他是病了吗?”一个声音油腔滑调地笑着。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安静!安静!课堂上怎么都自由发言了!眼镜同学戴眼镜有什么好奇的呀?都好好听课。”
正巧班主任史佳佳经过,与罗敏老师打过招呼后说道:“今天咱们班会课上会简要说说这个问题,那个时候同学们积极发言,现在都安静听课,遵守课堂纪律。”
萧落方暗自开心,一副眼镜就能吸引来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了,平时他怎么嬉皮笑脸怎么上蹿下跳都没有那么人关注呢。眼镜真有用。萧落方得意地看了张然一眼,把这种喜悦传递给朋友后,继续做数学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