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十分顺利,他们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说了些话,不久就回到了南京。乔越似乎没有在意到那天苏剑几乎没有任何的笑容,也许是他们分隔太久,彼此生疏到忘记了曾经熟悉的神情。
乔越的心里淡淡地想过,还有的是时间,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她一心一意只想着快点回到家,快一些让爸爸妈妈看到她,她知道不久前爸爸妈妈从外婆家搬了出来,已经住进了新居。
终于到家了,按响了门铃,爸爸妈妈见到乔越笑逐颜开,大家团团乐乐吃了顿晚饭。
那一天,乔越太兴奋了,她在新家里转来转去,爸爸又弄了两只小草龟在家里养着,她高兴地跑了过去,封闭阳台上爸爸还种了些绿色的花草。
乔越完全忽略了面前的苏剑总是淡淡的模样,淡淡的语气,当他们刚一到家的时候,他甚至说了句,我把乔越送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乔越以为那只是一种礼节性的客气。
那何必呢,吃个饭吧,爸爸挽留苏剑。乔越跑了过去拉了拉苏剑的袖子,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乔越忽然想起了她的名信片,“你有没有收到我的名信片?”她眼含笑意,兴冲冲地问道。
“嗯?什么名信片?”
“就是我从迪斯尼给你寄的。”
“没有。”
“噢——”乔越有点失望,其实她真是糊涂了,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她离开那个梦幻王国才仅仅两天的工夫。
那时,快乐的心情充满了那个女孩的心,她睁着新奇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世界,脑子里却总以为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如同她离开时一样。她总是用自己的思维定式去考虑问题,想当然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天清晨,当乔越被窗下的喧闹声吵醒睁开双眼的时候,她闭着眼睛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究竟是躺在东京的那家明亮的饭店里还是躺在札幌她自己的小屋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脑神经复苏了又兴奋了起来,乔越咕噜一下爬了起来,打开窗户,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摆着的早市,这儿有卖早点的摊位,那儿有熙熙攘攘穿梭来往的行人,原来她真的已经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里了,真的回来啰!
乔越跳下床跑到客厅站在阳光下看了看小乌龟,看着它们欢快地在水里划来划去,她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蹲下身去,捏着小龟把它从浅浅的水里捞了出来翻了个个儿放在地板上。
小龟缩着脖子一开始一动不动,乔越用手指拨了拨,它更胆怯了,小小的头缩得更紧了,连鼻子都看不见了。
“快洗洗吃饭吧。”妈妈在门外叫了一声。
“等会儿。”乔越蹲在水盆边等着,隔了好一会儿,小龟终于小心地探出了脑袋,脖子向下头顶着地板,啪的一下翻了过来,乔越哈哈大笑起来。
“不许跑!”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把钳住两边的龟壳,伸出小爪子准备开溜的小龟被乔越拎起来放回了水盆里。
“我想买的考研的那本日语书到没到?”吃着早点,乔越问妈妈。
“噢,要邮寄过来还有几天吧,你突然说想考研究生,我哪有那么快帮你订?你定好要考研究生了?”
“嗯”
妈妈站在厨房回过身看着乔越,有些忧心忡忡,“要考好几门吧,还要找老师吧?”
“嗯”乔越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老是嗯啊嗯的,要有具体行动的呀,还要考政治吧?”
“嗯,是啊。”
“几月份考的?好像没几个月了吧,时间有点紧噢。”妈妈叹了口气,又换了副口气,“不过,我当年考函授的时候,英语学都没学过,不是都啃下来了嘛,就是时间比你充裕点。”乔越呵呵笑笑,借用了爸爸老说的一句话,“好汉不提当年勇,行了,行了,还没考呢,我知道了。”
爸爸还没到退休年龄,妈妈办了早退,又有人找她去了另一家公司负责监督管理帐务,上班时间相对自由一些,地点也离家不远,基本可以迟去早归。乔越把在日本的存款交给了妈妈管理,妈妈取了些人民币给她,乔越揣着钱悠悠荡荡上街转了转。
去书店买了些针对考研的政治参考书,又买了一辆白色的自行车。家里电话此起彼伏,不是乔越打过去的,就是朋友打过来的,一会儿又有高露打来了确认的电话,约好晚上大家到军人俱乐部门前集合,预备到咖啡厅聚一聚。
出门前,口袋里揣着一张十元的纸钞就准备走人了,爸爸喊住乔越,“你就带这点钱,这哪够啊,现在一壶茶都十几块二十几块了,再带着点儿。”
“啊?”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妈妈也纳闷地说了句,“不用吧?”
爸爸瞟了一眼妈妈,像看见怪物一样,挥了挥手,“你不懂,你又不出门吃吃喝喝,她又才回来那就不用讲了,现在的行情,那是跟她出去前可大不相同了。”
妈妈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是,那是,不要说出去吃吃喝喝了,就是我到菜场买个菜,那也是一天一个价了。”说完她撇撇嘴,摇了摇头。
“就是啊。”爸爸目光盯向乔越,“还有啊,你那时候还没走入社会呢,你又不用什么钱,你接触接触看,现在南京消费不低了噢。”
“嗯--”乔越眨了眨眼睛,乖乖地折了回来。
那一个星期过得昏昏乱乱的,收到了日语书还没翻几页,林悦又打了电话,乔越想报考的专业她正好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帮忙认识一下老师,理论课方面的老师她也可以帮忙介绍。
妈妈又找了另一所院校的老师,提出去见见面多了解一些考研的情况,乔越有些犹豫还定不下来到底要考哪所学校,哪个专业。时间就好像光着的小脚丫,踩着阳光啪哒啪哒地一闪而过。
在札幌姐姐家,乔越和他们一样已经习惯赤着脚在地毯地上走来走去,刚回到南京的家里,她总是不习惯穿拖鞋,爸爸妈妈总是奇异地扬起声音,叫着提醒她,唉?!怎么光着脚呢,地上拖得总没那么干净,一开窗外面总有灰飘进来的,快快快,穿拖鞋。
一天,妈妈临出门前突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天接了你之后,苏剑就没来找过你?”乔越一愣,脱口而出,“嗯!他不是上班吗?”
“上班?”妈妈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她急着去公司了,关上门嗒嗒嗒走了下去。乔越刚准备关门,又拉开门问了句,“中午回来吃饭吗?”
“回来回来。”妈妈的声音消失在楼道口。关上门乔越想着得抓紧时间好好背背日语单词,书刚到不久,她翻过书,发现有些没有接触过的单词句型。
坐在书桌前,迎着灿烂的阳光,乔越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为了自己在学习,她一点也不恐慌,觉得学习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只要方法得当,什么也难不到她,她不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