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园,文玩爱好者心中的圣地,无数人怀揣着淘宝捡漏的心思来到这里,但绝大部分带着假货次品和破碎的发财梦离开,可是一夜暴富的传闻却从未中断过,时不时都会爆出某人淘到了什么宝,比如名人用过的砚台、皇家流失的铜器等等。
小海垂头丧气的走进市场,看着摩肩接踵的人流不禁头痛欲裂。买古董是绝对没戏,甭管真的假的,他都买不起,只能打打文玩佛珠的主意。只是这两年文玩热虽然略有降温,但好品相的菩提子佛珠仍然不便宜。无论是星月、金刚、凤眼、橄榄核还是莲花、紫檀、金丝楠,哪怕是新籽新料,行货中的精品也在千元左右,至于真正的陈年老籽老料更是数千元至上万元。
而真正的精品,即便是没有盘玩过的,也只在高级玩家内部圈子里流通,根本不会出现在市面上。五百元……真拿了一串通货回去,那死胖子铁定会把东西砸在自己脸上,然后勒令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因为家族的缘故,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传授给小海相当多的古董和文玩类知识,让他去买,小海自信能挑出真正的精品,唯一的难题在于费用。小海心里明白那死胖子是在占自己便宜,用一句空头许诺来哄骗自己替他花钱办事。真要办成了,绝不会分润给自己半点功劳。
不过……死胖子你不知道我奶奶是妖怪吧?
溜溜达达在市场里逛了两圈,选了一个生意最不好的摊位,跟那个满脸愁苦的中年汉子打个招呼,随手拣了条星月菩提的佛珠握在掌中问道:“这个多少钱?”
摊主有气无力的打量他一眼,懒洋洋答道:“二百。”
“行!”小海干干脆脆的答应下来,不等摊主喜上眉梢,随即就接了一句:“十条。”
“艹!”摊主登时就蹦了起来,指着小海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抢?”
“可以吗?”小海惊喜站起来,双掌一合就听到喀拉拉一阵碎响,再张开手时,那条星月菩提佛珠已经碎得如同磨盘碾过般,化作满手的渣滓随风飘去。
摊主登时将涌到喉咙口的污言秽语吞了回去,尽管是水磨的糠籽,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用手掌捏碎的。可想了想,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涨红了面皮质问道:“你是奸商陈培侠派来玩我的吗?”
不等小海回答,周围几个摊主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一个瘦高汉子咋舌道:“老张,咱们文玩圈子向来是买定离手,钱货两清,你自个看走了眼,图便宜进假货,怎么怪别人身上?”
“就是啊!”另一个摊主帮腔道:“要都像你这么不依不饶的找后账,翻饬上家,那这生意怎么做?”
“怎么做?”小海看不过去,冷笑道:“老老实实做呗,要不是指望着拿假货坑人,就应该客人容许退换。商场里买东西,早就实行三包了。”
“说的好听,你怎么不开家店,让客人随便退换?”被小海一说,周围的摊主们顿时炸了锅,嚷嚷什么的都有:“就是,要是大伙儿都买了真货,再拿假货回来退换,生意还做不做了?”
小海耻笑道:“假货?假货还不都是从你们这些人手里流出去的?要是都不卖假货,老百姓手里怎么会有假货?亏你们有脸说!”
总算是刚刚见识过小海的武力值,周围的摊主们尽管是群情激奋,也没人敢找他麻烦,反倒是卖给他东西老张,开始诉苦,说自己家里困难,被人骗了之后难以维持,有上学的孩子、久病的老人等等。
小海从摊位上数出九条星月,将两百元钱扔到他脚下,白了他一眼说:“我只是来买东西,又不是梁山好汉替人抱打不平,你要不是贪心,又怎么会被人骗,再说,你刚刚开那个价,就不是在骗我?这种水磨糠籽,还是0。5的小星月,最多十元一条,你敢喊二百,可见你平常也没少坑人。”
老张呐呐的不说话了,小海站起身四处扫了几眼,忽然明白为啥老张会掉坑里。这周围人都是卖各种铜器的,唯有老张摊位上摆的都是佛珠,看来他以前也是做铜器生意,对菩提子并不熟悉,应该是被人忽悠之后,冒冒失失转行,这才进了假货。
只不过,这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只是想买点最便宜的次品,回家用‘九九归一术’将九条佛珠化为一条,再用‘灵山炼真法’加持点灵气,糊弄死胖子几天绝没问题。只是当他刚刚转身要走的时候,眼角忽然瞥见一抹紫色的灵光。
怎么会!
小海登时惊呆了,举凡古董多少会有点灵光,可都是很微弱的灰色或白色;若是被历史名人把玩、佩戴、使用过的,则是黄色或蓝色的灵光;若是非常著名的文物,比如越王勾践剑、秦始皇的传国玉玺、曹操的倚天剑等等,便是明亮的绿色或银色灵光;但是,金色是开光后法器才有的灵光,紫色更是灵气浓郁的表现。
可……怎么会在潘家园?这里别说是开光后的法器,连真正的古董都没几件,难道是我眼花了?
心里这么想着,小海还是走到了那紫色灵光前,确实是灵光,虽然微弱但他并没有看错。问题是,这灵光来自于……一面铜镜,仔细看看,还是碎掉之后,又粘起来的镜子。无论什么法器,被破坏后灵气都会很快散逸掉,为什么?
见小海蹲在摊位前,盯着那破镜子看个没完,瘦高个摊主不耐烦道:“你买不买?不买别挡着人!”
“多少钱?”
“三百!我这可是真正的古董,要不是被摔坏了,加两个零我都不卖!”
小海掏出三张大票扔了过去,把碎掉的铜镜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呵呵笑道:“要不是碎掉了,加二十个零,我都买。”
“啥?”摊主愣了。
“这可是真正的法器,能驱妖避邪,保佑阖家平安的。”
看着小海一本正经的样子,瘦高个和周围的摊主对视一眼,同时爆笑起来。他们差不多都是在同样地方进的货,哪里说好听是工艺品厂,说直接些就是造假货的窝点,怎么可能造出法器?就算造出来上好的器具,没有修行者加持,又怎么会成为法器?
不光是摊主,就连附近的客人们,也都哈哈笑起来,确实大家来这里都是抱着淘宝捡漏的心思,但是能捡个有点年头的古董就算是祖先保佑了,还法器?刚刚听他说话以为是内行,原来还是个半吊子!怪不得说那种傻话呢!
小海不管周围众人反应,他只是仔细观察,这镜子断裂的岔口很新,但断裂面特意做旧过。他将镜子碎片装进口袋,又掏出十张大票朝摊主晃了晃说:“告诉我镜子怎么碎的。”
“我说了你就给我钱?”摊主惊讶的跳了起来,要说花钱打听进货渠道还要可能,花钱问东西怎么坏的,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儿。
“只要是真话,我就给你!”
瘦高个犹豫了片刻,说:“是我一生气,扔到墙上摔的。嗯……我当时以为买到了假货……”
“谢谢。”小海笑着点点头,把钱递了过去。尽管理由是编造的,但过程应该很真实,那么那面墙壁多半有问题。先回去把镜子里附着的灵光提取出来,然后追根溯源找到那面墙……小海有种感觉,那面墙里藏着的东西,是自己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