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不溜"送走了吴鬼子,回到客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觉得大王的做法多余,吴鬼子胆大包天是出了名的,到那不闹点事不罢休,怎么能派他出来?现在这小子把事闹大了,已经引起县衙的注意了吧,千万别抓了他,他若落网,那自己在县城就藏不住了。白天衙役查旅店找小个子的人,应该就是找他,我得好好听着点,一旦他落网我就得走哇。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睡着,日上三杆,觉得饿了才醒来。听听店里的动静,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迈步出门来吃饭。小吃店刚开门,食客不多,"滑不溜"是常客,一进来小老板忙过来打找呼:“赵老板,才起来,早点还是老一套吧?”
"啊!""滑不溜"心神不宁地应道。这时,出去买菜的伙计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说道:“县衙门又抓了两个人!”
"滑不溜"一听吓得一哆嗦,筷子差点脱手。
“你听谁说的?还是你亲眼看到了?不要瞎说呀。”小老板职业本性使然,赶紧提醒伙计。
“县太爷家的婆子说的,说那家伙打的呀,满身都是血呀,要不是李宝亲自去抓呀,还真捉不住呢。”买菜的伙计一边收拾菜,一边说着。
“县太爷家的婆子你怎么能见着?不要胡说呀。”小老板还是小心谨慎,怕惹祸事。
“她们也是天天去买菜,今天早上多做了几个菜,中午的菜就不够了,说是给县太爷庆功,抓住的是飞贼,可凶了。”小伙计大声说着,一抬头看全店的人都听他说,显得十分自豪。
"滑不溜"越听越害怕,"鬼难拿"会轻功,吴鬼子什么也不是,就是个胆大,难道他二人真落网了?这可不好,我得走,待会衙役就会来查店,来抓我。想着,起身算账。
“没听说抓的是什么人?”
“说是倭寇的探子。”
“衙役是真神了,连倭寇的探子都认出来了?不得了啊!”
“倭寇的探子?倭寇又来了?”"滑不溜"问着,这才放下心来,摸摸脑袋,都是汗。
李士林睡了一觉,醒来还是觉得腰酸腿疼,可不能再睡了,这两个探子还得审啊!怎么审呢?特别是这个小个子,作恶多端,又鬼得很,他能认罪吗?用刑?光靠刑讯逼供不是办法,万一不是他干的,或者另有隐情就冤枉了,那怎么行?必须让他心服口服才行!想着,起来穿上官服就走,夫人急忙阻拦,让他下午再办事。李士林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官就得为民办事,想安逸就不为官。”
来到二堂一看,李宝、王姑娘、师爷、李班头都在,就说:“这一觉就睡过劲了,让你们久等了。”
“还是老爷辛苦了,怎么没叫我一声?”李班头说道。
“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李士林指着李班头说。接着又说道:“我们抓得是狮子山的探子,但对外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倭寇的探子,这个秘密还要保守一段时间。这关系到能不能破了狮子山这件头等大事,所以要十分注意,你对衙役们也不能说别的,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李班头急忙表示。
“事情重大,必须如此。还有一件事,你派两个衙役到盐行,通知盐行老板的夫人,妓院老板的丈夫立即到县衙来,就说有要事急须他们到来,越快越好。”李士林对李班头吩咐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李班头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时间不多,盐行老板的夫人,妓院老板的丈夫都来到县衙二堂,给县太爷见过礼后,盐行老板夫人就问道:“不知县太爷找我们来何事?我侄女遇害之事可有眉目?”
李士林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又叫王姑娘给他们上茶。看他们安静下来才说道:“夫人,还有这位先生,找你们来是叫你们看几样东西,这些东西是你们亲人的,就说"是",若不是,千万别说是,那会影响办案的。你们看好不好?”
“老爷过虑了,我家虽不算富有,但对待金钱是要分个是非的,因此,也给县衙捐过银子,千八百两银子我也看不上眼,别说几样东西?是我家小莲的就是,不是就不是,老爷不必担心!”盐行老板夫人说话底气很足,充分显示了这一家的财大气粗。
“夫人领会错了,不是你在乎不在乎多少银子的事,而是此番验认关乎的是十几条人命,也是关乎你侄女被害一案的大事,所以本官首先提醒你。”即便自己原本只是个穷秀才但对这人有几个臭钱后的不可一世,李士林素来最为反感,盐行的女主人,这番说辞,可以算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常县爷"不由马上摆起了官架子,干脆把她给直接顶回去了。
这韩夫人一听话风不对,赶紧起身告罪,说道:“老身性急了,还请老爷谅解。”韩夫人自也是见多识广的,素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与丈夫贩卖私盐时,也是手拿单刀上阵能拼命,拿起算盘能算账的巾帼英雄。与丈夫打拼二十年,上靠损害朝廷利益,下靠盘剥百姓,挣下这一份家业。就是现在,也靠一半黑盐赚取非法利益,但有一条,就是敢送银子,买住州县,两级官员,至于县衙的公益事情,拿出那点钱就是九牛一毛了,博了个好名声,州县两级衙门明知道他们有违法之事,但有银子"鬼难拿"送到,也就挣一眼闭一眼,假作不知,任其胡为。现在听出县太爷不满意了,她知道民再富有也是民,官再穷也是官,在人家的治下,太狂了就要吃亏了,所以赶紧把姿态又放低了些。
李士林见她道歉,示意李宝将吴鬼子的背囊拿出来将里面的珠宝手饰,六个金锭,三百多两银子一样一样摆在公案上。
待李宝摆完了,李士林说道:“夫人,还有这位先生,你们看看这些物品中,有没有你们的东西,或者你们认识的东西?”
李宝一将物品拿出来,他们的眼神就不够用了,包括师爷和李班头都十分惊奇。一听县太爷叫他们看,他们都不知怎么回事。
到了公案前,夫人摸摸金钗,看看珠花,金银、翡翠手镯,就"孩啊!肉啊!"的哭叫起来,妓院老板的丈夫抚摸着六个金锭,翻看了一下底座,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看他们如此样子,李士林知道他们认出来是妓院老板的物品,就挥手叫他们退后。王兰乖巧看夫人过于激动都不会走了,就示意夫人带来的丫环过来,并帮她将夫人扶到座位上。妓院老板的丈夫扑通一声跪在李士林面前,哭着说:“谢老爷神速破此大案,求老爷严惩凶手。”
夫人也急忙对身边的丫环悄声说了一句,丫环飞奔出二堂。
李士林就对韩夫人与妓院老板的丈夫说:“这位先生快快起来,本官自当执法为民,公正执法,这些物品若是你们的,你们就细细说来,每件手饰何时买的,价值几何,谁买的,物主是谁?都说明白了,我们都记录在案,也好上公堂审案用。”
盐行老板的夫人又艰难的站起来,王姑娘扶着他来到公案前,拿起一只金钗,未张口说话,泪已交流。王姑娘劝道:“夫人,不要悲伤了,只有你们说出它的来历,证明这些物品是你们的,才好审案定坏人的罪,才能严惩凶手。”
“这孩子,从小母亲死的早,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就如我的亲女儿一般,这孩子命怎么这么苦,这死得也太惨了!叫我怎么能不悲伤?这些手饰、头饰、珠宝大多是我送她的,睹物思人,怎么能不叫我伤心?家里哪缺她开这个妓院挣得那钱啊,这孩子非要这个强,这如今可怎么好?”说完,她把自己买的物品归拢在一起,擦了擦眼泪,一件件说着他们的来历、价值,以及何时,因何事送给侄女的。虽不能做到件件有根有据,有场景,有事由,但她记得的那些已经完全令人信服了。她这里边说边哭,惹得堂上诸人也各自为她感到哀伤。李士林也不由一阵伤感,看韩夫人如此,想想自己如今离奇的身世,虽说这一家人,贩卖私盐,开设妓院,走得并非正路,唯有这人心一项,这份亲情却也是一般无二。
接着,妓院老板的丈夫也把他给妻子买的手饰大多都说出了价格,买的时间,在何处买的,当时都有谁在场,特别是这六个金锭的来历,妻子多么的爱它,以及底座有什么记号都一一说了出来。说着,抚摸着金锭,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掉了下来。
大堂上一时安静无比,只能听见二人的哭声。
此时,二人的证词,师爷已记了几大张纸。
李士林见证明做完了,就要送客,这时衙役来报:“老爷,盐行老板来了,要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