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林听了刘帮成的话,感想很多,他真佩服刘帮成卧薪尝胆的精神,教人向坏的办法出人料想。这是一个弱势群体的超常规的报仇办法,软刀子杀人。这个法子也是真够狠的,他可以误导几代人,倾家荡产于无形之中,比杀几个人更狠!究竟还有多少人要杀韩老板?他的父辈与他们夫妇还有多少血债?都不得而知。有道是私不举,官不究。现在没人告状,暂时还不能查处。但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作私盐的买卖?怎么查处他?他与知州大人,盐铁衙门有怎样的连系?这个利益怎么分配?以后有了机会,也要接触一下盐铁衙门,了解一下道内里的规矩,为查处盐行作准备。同时,也要阻止韩老板被仇人所杀,最低是在短期内不发生,攻打狮子山的事要紧那!有效时间都让这些事当误了不行啊!
刘帮成听县太爷问是不是还有人要找韩老板报仇,就回答道:“被韩家打败的这十来家人,那家都死了人,家人都背井离乡逃命在外,来找他报仇是一定的事。”
“你见着来报仇的人了吗?”李士林问道。
“这些人小时候认识,现在长大了,不敢认识了,但看着有几个像。”刘邦成答道。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在此做什么事?”李士林又问道。
“这个说不清,但他们有时在韩家大院附近转,我就知道他们的目的。韩家呀,早晚得有人杀了他全家,烧了韩家大院。”刘邦成说道。
李士林听了刘邦成的话,知道韩家处在危险之中,是想办法保护他?还是听之任之?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便挥挥手叫衙役将人带下去,陷入沉思。
其他人听了,都深感惊异。
正说着,衙役来报说韩老板夫妇来了,在门外侯着呢,要求见老爷。
“请进来吧。”李士林吩咐道。
衙役出去一小会,韩老板夫妇来了,一进二堂,夫妇二人就跪在地上给李士林叩头,说道:“老爷,我们来请罪了,小人对儿子疏于管教,酿成大祸,深感不安。也知道县衙给这么多人治伤要花银子,我一回来立即就来了,一是请罪,二是送银子给伤员治伤,三是给伤者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往往做出糊涂事,还往老爷高抬贵手,从轻发落。”说完,他从怀里拿出银票又说:“老爷,这是五千两,给伤者治伤,抚尉,代我们向受伤衙役,卖艺的父女三人致意,就说我们对不起他们了。”
原来,韩老板带着十几个人,十来辆大车运盐回来了,一进后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往常一回来,韩三就会咋咋呼呼带着几十个人来卸车,而今只有管库的总管带着二十来个人来了,也不说什么,接过车来,将大车赶到能卸货的地方点数卸车。
管后门的几个人,见大车都进来了,急急忙忙将大门关死上了锁。
韩老板带着两个儿子,看着卸完车回到家里,一到客厅,看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面沉似水,淡淡的问道:“都回来了。”
“妈妈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高兴?”韩家大儿子见母亲大异于往常,十分不解的问道。
“家里差点出了塌天大祸!差点死几个人!小三叫县衙门抓去了,还抓了我们十来个人,我这得天天往大牢里送饭。这个县太爷,就是个白眼狼,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们白送了他那么多银子。”夫人报怨道。
“娘,你说什么?县衙门凭什么抓三弟?抓我们的护院?我们找他平理去。”二儿子气不忿了。
“我看这县太爷不是个莽撞人那,他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我们的人呢?总得有点什么事吧?看在我们家贡献那么大,他也不应该呀。”大儿子说道。
“你三弟强抢了两个漂亮姑娘回来,县衙门来要人,前后门能有上千的人看热闹,还打伤了衙役,人家能不抓人?咱们这个三太子呀,就是惹祸的根苗。”大儿媳妇一咧一撇的说道。
“没你的事,一天尽瞎胡咧咧,快走你的。”大公子训斥他媳妇。
“啊,伤了衙役?怎么伤的?”韩老板惊问道。
“一个护院藏在盐跺上,用箭射的,听说现在抢救过来了。”夫人说道。
“啊呀,这个举动县衙门怎么说都行,强扣我们造反都行,抄家封门都不为过,次一点也能定上杀人大罪。现在县太爷没有这么做,以是天大的恩惠了,以后怎么定案还不好说,咳,这祸闯的太大了。”韩老板无可奈何的说,全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不敢再说一句。
静了好一阵,夫人才说:“那怎么办?快想个办法呀,怎么也得把小三救下呀。”
“宠吧,惯坏了吧,惹下了大祸,都是你的事,叫你别那么宠他,你就是不听,惯子如杀子啊。”韩老板瞒怨夫人。
“现在还说这事有什么用!实在不行就舍了他,县衙怎么办我们不管了。”夫人见丈夫怨她,她来个反客为主,这样说道。
“只怕你不要小三也不能完事,弄不好,我也得坐牢,甚至你也得坐牢。”韩老板不无忧虑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可坐不了那个牢,一时一刻也坐不了,快想办法吧。”夫人再次让丈夫想办法。
“拿银子吧,拿五千银子,再拿点手饰,拿好的。”韩老板说道。
“拿那么多呀,还要拿手饰?”夫人有点舍不得了。
“真若抓了人,一万两也怕买不出来,现在我们主动送去,让他给从轻编写案由,我们就没事了,小三也就有救了,一毛不拔,他们加重案由,我们都活不了。到此时再心疼银子,就是傻子。”韩老板说道。
“就怕他现在不敢要啊!”夫人担心的说。
“我们只好说拿的是药费,他就能接了,县衙缺银子呀。”
于是,夫妇二人急忙拿了银票,挑了几样上等手饰就来到了县衙。
李士林尽管不满意韩家给他制造麻烦,但事出了,韩老板又屡屡给县衙捐银子,这次又拿来这么多,队伍的经费有了着落,怎么也得以理相待。便急叫韩老板夫妇二人起来,坐下说话。
韩老板夫妇坐下了但还是心惊胆战,不知县太爷怎么发落他们。
李士林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道:“你家小三这次所作所为,以酿成大罪,眷养家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城里百姓义愤填膺,又武装反抗,射伤公差,你们说这是什么罪名?”
韩老板一听,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马上又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但这里含着一个重大的阴谋,又念你对县衙贡献很大,我不得不重新想这个事情。若不是如此,早就抓捕你了。起来吧,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这里有阴谋?什么阴谋?”韩老板惊问道。
接着,李士林就把刘邦成来报仇,混进他家,宠着韩三作坏事,在这件事情上火上浇油,酿成大祸,又恃机刺杀他全家,并还有人要找他报仇的事都说给他听。韩老板听得目瞪口呆,冷汗不断。他此时是从心底佩服县太爷的智慧与公正,再次跪下叩头致谢。诚心诚意的说:“全靠老爷了,你真是青天大老爷,换一个人,稍稍不留意,这里的天大阴谋就会不得而知,案子就会向另一个方转去,我们全家就危险了。我也不知怎么谢你了。”说着,他磕头触地,膨膨响,头皮都破了,泪水就如小河,与血水交织着往下流。
韩夫人看丈夫如此,也哭起来。
其他人也都有同感,深感县太爷明察秋毫,公正断案。
李士林见韩老板如此,也于心不忍,走过来拉起他说道:“不必如此,为官就该如此,你们回去吧,我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韩老板听了县太爷的话,他不担心县太爷会胡乱判案了,心情安稳了许多。但另一个担心的事始终困扰着他,那些年的打打杀杀,伤害了多少人?干了多少坏事?自己能有今天的家业,是在他们的尸骨上,踏着他们的血迹走过来的,是以损害他们的利益集累起来的。这里虽然有自己父辈一多半的责任,但仇家怎么肯放过自己?什么时候一朝失去这一切,全家死于非命都不好说!现在能做的该是想办法赎罪啊,让仇家原谅自己。想到此,他对李士林说:“老爷,我感谢你公正断案,可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请你饶了刘帮成他们三人,加重处罚小三和我的护院,让他们出口气,减少点仇恨,我自己也稍稍心安。”
“哦?想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士林问道。
“都是父辈们的事了,我愿意向他们倒谦,赔罪,求他们原谅我们一家。”韩老板说道。
“好吧,我会考虑你的请求的,你先回吧。”李士林说道。
“好,好,那就谢谢县太爷了。”韩老板拉了一把夫人退出了二堂,韩夫人没走,竟直去了后院,送给县太爷夫人一只墨绿色的翡翠手镯及其它几样手饰。
韩老板走了之后,李士林问师爷:“你看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按理说伤了公差,该处重刑,但人没死,他们又积极赔付,看在银子的份上,从轻处罚也行。那些没动手的打手放了,射箭的那小子,动刀的人,刘邦成,韩家小三都判他们流二千里。”师爷答道。
“我看这样,把刘帮成,动刀的,射箭的罚去西北充军,一旦有了战功,也弄个前途。韩三流二千里,服三年苦役,叫他吃点苦,该该劣性。”李士林说道。
“好,就这么办吧,我这就起草判状,并报送知州衙门,三五天后他们的伤好了就可以起解了,若他们的身体还不能复元,就再等几天。”师爷说道。
“是了,是了,我倒忽视了他们身体还没复元的事,一定等他们伤好了再让他们走,走之前,得通知韩老板。他们一定要派人随行的,李班头,你去牢里把那些没动手的护院都放了吧,警告他们别作恶,作恶必受惩罚。”李士林吩咐道。
李班头愿意办这样的事,答应一声就走了。来到大牢叫牢头把他们提了出来,其中有刘邦成的两个兄弟,当听了李班头的话后对李班头说道:“我们二人现在还不能走,要走,我们三人一起走,大哥不放,我们不走。”
李班头说道:“也好,那就继续做牢吧。”说完,带着其余人就走。
韩三见不放他,就对李班头急喊道:“等一等,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