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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乌克洛克

斯托金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大致的情况。他听见从小树林后方传来座狼接近的声音,也知道前方的敌人已经将石墙破坏掉了。他再次射出一箭,穿过被折弯的浓密树荫,同时并以猫头鹰的声音鸣叫三次。一大群猫头鹰回应这项呼唤,从松树上俯冲而下,压制住站在石墙附近的地精。就像陷阱一样,这些猫头鹰所能造成的伤害有限,但这场混乱可为防守一方争取更多的时间。

此时防守小树林的一方,惟一明显占上风的,便是与北边队伍对抗的棕熊,以及他的三个兄弟。他们已经撂倒十几个地精,另外还有二十几个落荒而逃。有个正想从熊群里逃跑的地精,在绕过树的时候差点儿一头撞上棕熊。地精自作聪明地将他的矛向前刺去,但他的力量却不足以用这把钝器刺穿坚硬的熊皮。棕熊猛一挥臂,便将地精的头打飞过树林。另一只大熊将手臂环抱在胸前,缓慢地踱步而来。只见有双地精的脚在大熊紧拥的双臂下猛力踢着,其他的部分则深陷到大熊的浓密毛皮里头,看不见了。

李斯特知道点了火的箭是相当显眼的目标,所以当巨人将石块砸过来时,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石块击中了半精灵所站立的树枝,碎裂声响起,整个树干随即向下倒去。当他向下掉时,便用脚钩住十字弓,并在准头偏掉之前立刻扣动扳机。他顽固地将自己保持在同一个位置上观察情况。燃烧的箭划过黑夜,越过东边的石墙,俯冲过草地,沿途激起一些火花,最后则击中装满矮人烈酒凹槽的外侧面。

有半数的狼骑兵已经通过这个陷阱,但在后面的几个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经过时,火舌正从圆木里窜出。当骑兵们一脚踩进陷阱,白兰地与木材便猛烈地爆出火焰。座狼与地精在草地里四处乱窜,又引发了一些着火的小区域。前方的队员由于这场突发的火灾迅速掉头。有个地精被重重地甩下来,刚好掉在他自己的火把上,另外两个则勉强稳住。此外,座狼们痛恨火焰,看着他们的同伴着了火在地上打滚,也确实减弱了他们对这场战斗的信心。

带头的地精在错综复杂的弯树枝间兜着圈子,试着走出陷阱区。有些人已经前进了一些,但整个陷阱是相互连接的,数十条引线中只要触发其中一条,所有的松树都会向上甩出。有个地精发现了游侠设下的网子——以相当辛苦的方式。他绊到一条绳子,整个人面朝下摔进网子里,然后被吊到半空中,另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同伴也被网住了。他们绝对料想不到,自己跟那些被留在下面的人比起来,是多么幸运,尤其是那个不小心踩中连着刀刃绳子的地精。当树枝弹起时,这个恐怖的陷阱也同时启动,刀子挖出这家伙的内脏、割下他的头,抛到遥远的空中。即使没有中第二个陷阱的地精,也不见得比较幸运。他们被树枝缠住、刺人的松针扎满全身,有些人因此抓着痒到处乱窜,搞得其他人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更惨的是,瞎眼的游侠借由地精在树林中所发出的摩擦声,作为瞄准的指标。一箭接着一箭,大多都命中目标。有个地精举起矛准备投出,却立刻在头上、胸部各中一箭。另一个人立刻掉头就跑,疯狂地喊着“魔法!”至于那些越过石墙的,有个尖叫着似乎是飞了起来,他的脚悬空踢着,背部插满大量的箭跑回来。这时他的伙伴才弄清楚状况。

李斯特依然蹲在那摇摇欲坠的栖木上,忙得没时间赞叹老游侠的计划居然执行得如此有效率。在西边的巨人开始行动了,另一方面,两个仅存的狼骑兵已经稳定下来,他们高举着火把,准备进攻。李斯特突然有了个好主意,他试着使用从德鲁伊那学会的一种魔法来阻挡那些拿着火把的狼骑兵。妖火是一种无害的火焰,李斯特使其随着火把的木制把柄向下延烧,直到地精的手上。妖火并不会燃烧,甚至没有温度,但是当地精眼见自己的手被火焰吞噬,便立刻失去了理智。

他们其中一个人把火把丢得老远,这突然的举动使他从坐骑上跌落下来,掉到草丛里,座狼回头看着他,愤怒地咆哮着。另一个骑士便只是松开手,却将火把落在他坐骑的头上。焰舌在座狼浓密的毛皮上剧烈燃烧,刺痛了它的眼睛跟耳朵,使它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它将头着地翻滚着,并撞上那个饱受惊吓的地精。地精步履蹒跚地走着,他头晕脑胀,满身淤青。他将两手摊开表示歉意。但被烧的座狼可不接受,它扑了过去,以那有力的下颚迎面咬向那倒霉的家伙。

李斯特并没有看见这些情况。他只希望这个策略能成功,因为在他释出法术的同时,也放开了踏在十字弓上的立足点。他随着断裂的树枝整个人掉了下去。两个地精终于找到了目标,半精灵一着地,他们便冲上前去,但是当李斯特放开树枝的同时,也抽出了双剑。地精失去理智地攻过来,而李斯特将他们的武器打飞,并且砍倒了敌人。半精灵为了走到他预先准备的地点,费劲地通过了许多零星的敌人。当他感觉到金属三叉戟正躺在脚下时,脸上浮现了狡猾的微笑。他想起了从老人特殊的教学里学到的东西。

“马咕啦——卜克——乌克洛克!”李斯特大喊,他的一只脚踩住支点,另一只脚则放在这把隐藏武器的尾端。

当斯托金听见半精灵的声音时,脸上露出了微笑。由于这位有力的伙伴就在附近,使他觉得更有信心。他再次弯弓射出数箭,却感觉到地精想用迂回的方式,利用茂密的树林作为掩护接近他。游侠静静地等待,引诱他们上钩。就在他们正要靠近之前,游侠丢下弓,拔剑砍断身旁一条打上结的绳索。断裂的绳子向上飞去,结则刚好卡在最低的枝干上,这时斯托金的盾便精准地落到他手中。游侠发动了盾上所铭刻的法阵,一大团黑暗结界环绕在游侠身边。

黑暗不会对失明的游侠造成什么影响,但对那些靠近游侠的地精而言,则是陷入了相当危险的处境。他们互相推挤,四处乱挥着武器,有人甚至砍倒了自己的伙伴,斯托金这时便悄悄溜开这场乱斗,去继续进行他的计划。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五个地精中就有四个已经死亡或是濒死,剩下的那个则逃跑了。游侠兴致勃勃地带着他的黑暗结界追上前去,仔细聆听地精所发出的声音。远处再次传来吼叫声,斯托金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

“马咕啦——卜克——乌克洛克!”李斯特喊道。一个地精对他掷出长矛却被档开。现在这个远方的地精已经手无寸铁了,但李斯特并不打算追上去,而是继续留在原位。

“马咕啦——卜克——乌克洛克!”李斯特再次大喊。“来啊!你这个大笨头!”此时巨人正朝斯托金那儿的石墙前进,他听到这些话以后顿了一下,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半精灵。

李斯特抓住机会对着他大喊。“马咕啦——卜克——乌克洛克!”

巨人怒吼着将石墙踢破一个大洞,以排山倒海之势大步朝李斯特走来。

“马咕啦——卜克——乌克洛克!”李斯特抓准时机,将脚转向适当的角度。

巨人猛冲向李斯特,愤怒地将手中的石块与木棒朝他扔去,站在一旁的地精则是吓得四处逃窜。巨人连珠炮似地痛骂李斯特,半精灵很庆幸自己听不懂。巨人是李斯特的三倍高、重量更是好几倍,他充满压迫感地逼近,确信自己可以就地解决这个半精灵小东西。他全心全意地朝李斯特冲过来,两人相距仅剩两大步,这时李斯特将全身的重量放到后脚上,三叉戟的尾端便落到洞里,尖端则朝上弹起。当三叉戟戳进巨人的身体时,李斯特便向后跳去。这把武器的尖端倒钩进巨人的腹部,朝上穿过他的横隔膜刺入心脏与肺脏。金属杆的尾端深埋进土里一尺多,阻力大到几乎要让它断掉。三叉戟停住了,巨人也僵在那儿。棍棒与石块从手里落下,他试着要握住金属杆,却在还没碰到之前就断了气。巨人的眼球突出,透露出错愕、恐惧而惊讶的眼神,他的嘴张得大大的,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却无法尖叫。

李斯特也差点就惊讶地大叫出来,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真是不可思议,”他望向斯托金所在的位置,因为他刚刚险些就叫出赞美女神艾罗娜的话。李斯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佩服于他那残而不废的伙伴所拥有的惊人洞察力。这样的念头使他无愧于心,李斯特跃上金属杆,挥舞双刃割断巨人的喉咙,踩上他的肩膀与头,一面欢呼着,跳向那些围观的地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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