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
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吗？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跌进地狱才对吧。
科尔堤诺睁开双眼之后仔细地观察，看见这里四壁徒空，只有一个火炉、一堆金属物质及散落满地的书本。他慢慢拾起其中一本书，发觉这正是记载链金术秘诀的书！他翻页，怎料，一位笑容可掬的老人家靠近。
「少年，你打算干什么？」他正是帕拉塞尔苏斯。
科尔堤诺打量眼前人。「你……是链金术师？」
帕拉塞尔苏斯的脸色变了。科尔堤诺于是解释：「火炉、金属、烧瓶和链金术书。」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愚民，看来，是我们太小看你。」
「链……链金术能够提炼治疗身体的药物。我妈妈……长期患病，所以，她需要的是更好的治疗，而非单纯依赖教会的祈祷。链金术师……求求你教我……」
科尔堤诺费尽气力跪拜，帕拉塞尔苏斯则摆出架子。事实上，他早已得悉这小子的身世，但若要他传授链金术的秘诀，则似乎有点过火。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抓过来？」
「恐怕是费迪南大公的意思。」科尔堤诺既冷笑又像苦笑。「他要继承皇位，自然想除掉某些阻碍，而透过链金术师的手，就算杀了人，他也可以免责。」
「好一个刻意在父母面前扮成愚蠢的儿子，还真费尽心神。」
「我对继承皇位不感兴趣……我只想妈妈平安无事。」
帕拉塞尔苏斯解开科尔堤诺的绳索，再将地上其中一书本扔到科尔堤诺的面前。「你懂得看字，就把这本书好好读一遍，若果你答不出我的提问，一切就依照费迪南大公的意思行事。」
科尔堤诺争取时间将所有书本细看一遍，??又牢牢记住链金术的要诀。站在门外的帕拉塞尔苏斯看出科尔堤诺的认真，在心里默默感到惊叹。徒弟嘛，好像自从出生地瑞士逃离之后，就没有再对外教授过链金术。
教会对链金术师的打压令他饱受苦楚。虽然他对外的身份是医生，但碍于他想法独特，认为只要找到合适的药物就能够治疗疾病，所以教会一直视他为要胁，更有教徒大肆反对他的学说。无计可施之下，他唯有离乡别井前往奥地利，更对外宣称他已病逝，希望从此不问世事专心研究令人长生不死的链金术。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始终打不响，自从身份被费迪南识破之后，他必须每每依照费迪南的意思研究，令他事与愿违。明明他最想研究的是如何令人类长生不死，不对，是如何令自己永远都不会死。
想到这里，帕拉塞尔苏斯就更感气结，他推门而进，科尔堤诺虽然脸有难色，但仍然选择将书本放下。
「我问你，帕拉塞尔苏斯曾提及过的人类三原素，是指哪三种？」
「硫磺是灵魂、盐是人类的肉??体、水银就是人类的精神意识，这亦是链成贤者之石的关键。」科尔堤诺似乎胸有成竹。
「明明那本笔记不在这里。」帕拉塞尔苏斯眯眼。
「我曾经看过其他链金术的书。」
「如何链成链金术最关键的贤者之石？」帕拉塞尔苏斯继续问。
「链成贤者之石是链金术的主要目的，但先要条件是链成硫磺和水银才可以进一步链成。需要材料包括动物性物质如血液、乳汁、毛发、骨头、唾液和尿液等；植物性物质包括姜、洋葱等；还有天文性物质如雨和雪。」
帕拉塞尔苏斯听后拂袖而去，科尔堤诺于是追上前。
「尼古拉．弗拉梅尔！我读过他的笔记！」科尔堤诺表现激动。「我花了很多钱命人从法国带来，我知道链成完美贤者之石的秘诀！」
帕拉塞尔苏斯双眼顿时发亮。尼古拉．弗拉梅尔是有名的链金术师，就算和他相比，对方也过之而无不及，但碍于法国和神圣罗马帝国一直处于战争状态，所以他一直无法拜读其作品，以致他在链成贤者之石时总会被困境卡住。
「既然你读过尼古拉的笔记，大可以自行研究啊。」帕拉塞尔苏斯刻意保持平静。
「全屋都是费迪南大公的手下，我怎可能违背他的意思？」
「好。大公不要的棋子，就由我来培养！但你要绝对服从我！」
帕拉塞尔苏斯一想到自己控制了费迪南的亲生儿子，便兴奋得大笑起来。科尔堤诺亦高兴得马上向对方叩头。如是者，他每天都躲进实验室里和师傅一起研究贤者之石。他的才智成功帮助师傅解决很多问题和界限，亦成功研究出新的组合。他平日喜欢将不同的物质混合，又将制成品放到动物身上做测试，日复一日，他表现得像个成功的链金术师一样，已经完全沉醉于链金术那变化多端又无穷无尽的世界之中，直至有一天，当他揭开那块黑色的布幕时。
黑幕后，是一个又一个装在玻璃瓶里的人体，他们大小和样貌不一，有些身体还在蜷缩，有些身体未曾成形，有部分已拥有五官，其余则仍是液态。科尔堤诺看得目眩神迷，亦已猜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造人，不，是荷姆克鲁斯。他们拥有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却得到令人羡慕的永生。
帕拉塞尔苏斯忽而从后出现。「这就是我伟大的制成品，可惜，我始终无法突破贤者之石的界限。大部分已链成的荷姆克鲁斯，身上所拥有的贤者之石并非完美，终有一天，瑕疵品会崩溃，荷姆克鲁斯亦会相继消失。」
科尔堤诺瞪大双眼。原来这些人造人并非一如书本所写的美好，他们终究也会死。
「制作荷姆克鲁斯必须先取得男性的****，再置入蒸馏器密封四十天，期间须以人血每日豢养，再安置于马匹下保存四十周。在悉心照料下，透明的生命体慢慢会演说成人类婴儿。」科尔堤诺将书本内容背读出来。「虽然材料简单，但光是让生命体变成婴儿状态就已经好不容易！」
「当然！过程中稍微有半点差池就制不出他们！」帕拉塞尔苏斯露出骄傲的神情。「我一定会链成永生的荷姆克鲁斯，你等着瞧吧！」
科尔堤诺依然看得目不转睛。他开始在幻想，若果有一天，他亦能够链成永生的人造人，甚至将链金术的技巧放到人体，将人类变成永生不死的生物，那么事情又会变成怎样呢？科尔堤诺将想法写进笔记里，更暗地里就他的看法进行研究，却不知帕拉塞尔苏斯一直偷偷地阅读他的笔记。对于他突出的见解，帕拉塞尔苏斯虽感惊讶，但内心不禁妒忌这名所谓的徒弟。帕拉塞尔苏斯望望自己那皱皮的手掌，和抚摸满布皱纹的脸容，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尽管千秋功名，人类始终摆脱不到死亡，灵魂也始终要回归尘土，把一切归零。
「哈！我怎会死？我是伟大的帕拉塞尔苏斯啊！既然我可以链成不死的人，我也可以得到永生吧。对，我帕拉塞尔苏斯要得到永生，又有何困难？」
就在那些未成形的荷姆克鲁斯面前，帕拉塞尔苏斯将笔记放到烛光中，瞬间将科尔堤诺的心血烧成灰烬。看见火势愈烧愈猛烈，他的内心竟然有种无比的兴奋，犹如将??对方一同放进火里燃烧。
「就让那些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消失。」帕拉塞尔苏斯握着一把短刀，正准备刺杀徒弟之际，此时竟发现费迪南正坐在实验室里，喜上眉梢。
「费迪南大公！」帕拉塞尔苏斯连忙下跪。
「哈哈！你培养的那些人造人果然厉害，只需花点小功夫便能够从鄂图曼手中夺回领土，简直大快人心！」
「费迪南大公殿下过奖了。」帕拉塞尔苏斯把剑藏于身后。「这是小人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包括将科尔堤诺藏起来吗？」费迪南的眼神相当锐利，使帕拉塞尔苏斯忍不住回避。
「小人觉得令公子是可造之材，所以—」
「他是恶魔。」费迪南板着脸。「战事一旦顺利，诸侯就会推举我为皇帝继承人，所以我绝对不能够让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影响贵族和诸侯对我的支持。」
「小人知道。」帕拉塞尔苏斯的眼神也露出杀意。费迪南放下心头大石，便准备打道回府，怎料，科尔堤诺却捧着一叠羊皮纸拦截费迪南。
「小人知道令人长生不老的秘诀！」
「长生不老？」费迪南虽对科尔堤诺的鲁莽感到不满，但似乎对他的言语相当感兴趣。
「链金术能够使人类长生不老。若果小人能够成功研制秘方，相信天下定归大公殿下所有。」科尔堤诺表现得处变不惊，但双手一直微微颤抖。
「链金术。」费迪南反瞪向帕拉塞尔苏斯。「为什么你不早说？」
「回大公殿下，小人事前完全不知道世间上竟有如此美妙的事。」
「好！我有两位链金术师的帮助，定必事半功倍！我拭目以待。」费迪南拍拍科尔堤诺的额头，相当满意地离开，这时，帕拉塞尔苏斯露出不屑的眼神。
「果然是个聪明小子。我尽管放大双眼，看看你如何令人类长生不老。」
「师傅，这是解决燃眉之急而已，这世间怎可能有令人长生不老的方法？」科尔堤诺浅笑后返回实验室，正打算拿起笔记本再作研究之际，忽然发现另一本新的笔记。他翻开纸页随意阅览，发现每一页都写着一个名字，并记载该名字的相关详细资料，包括链成所需之物质、身体资料及链成日期。他逐页逐页翻，第一个名字叫莎蒂，然后发现奥托及康提中间的纸页被画花，随后竟看见妃茵的名字和画像。
这个妃茵，莫非正是那个她？
「以近乎完美的贤者之石所链成的荷姆克鲁斯……」科尔堤诺将笔记本牢牢握在手里。原来他那个唯一的朋友就是永生的人造人。他一边读一边想起妃茵的言行举止，依然感到难以相信。
那么，他们现在正为费迪南到边境打仗吗？她会没事吧？
科尔堤诺花了点时间冷静，然后将妃茵的页面撕出来，再放进火炉里焚烧。就让她的秘密永永远远隐藏起来吧。既然她是他的朋友，就让他保守这个秘密。倘若有天，就算人造人的消息被公开，她也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他目前能够为她做到的事情。
「出市集去买点东西，顺便给我打探一下那些荷姆克鲁斯的下落。」帕拉塞尔苏斯吩咐。
「徒弟知道。」科尔堤诺将笔记藏好后离开实验室。是日阳光普照，他凝视头上一片白云，终于感到如释重负。过去几个月，他一直埋首于研究链金术，目的除了让妈妈改善身体外，就是为了令费迪南确信他有利用价值。
幸好心机总算没有白费。
他站在大宅花园的栏杆外远望母亲。眼见她痛哭流涕，他恨不得立即闯进去，却又为此而感到苦恼。他抓住栏杆，脸上尽是矛盾的心情。「妈妈，我没事，请妳好好支撑下去。只要费迪南顺利继承皇位，妳就有好日子过。」
他狠下心肠离大宅而去。维也纳的市中心内，教会不断大肆捉拿新教叛徒，士兵每每巡逻，市集的熟人不见了，街上亦变得极为冷清。原本热热闹闹、多姿多彩的市集，也转眼间化为虚无。
从战地回到城里的妃茵和莎蒂也在街上逛逛时，却差点被误会为新教叛徒。教徒阻挠不旦她们继续前进，更对二人搜身。
「妳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本来就是维也纳人啊！」莎蒂忍不住反驳。
「既然是维也纳人，为什么从外面回来？妳们是新教派来的！」教徒拔刀，令莎蒂顿感气结。
「用不着你们舞刀弄枪！」
忽而，妃茵以柔和的声线命令：「请望着我。」
教徒们果然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让路。」妃茵的眼神更加坚定。
士兵们听后纷纷左右散开。
妃茵望着莎蒂微笑。「我们走吧。」
莎蒂的表情却挺复杂。「妃茵，妳和康提一样都有那种特殊的能力呢！但我和奥托没有啊—」
妃茵竟然打断莎蒂的说话。「我先护送妳回家，再去科尔堤诺的住宅看看。」
莎蒂唯唯诺诺地点头，但内心仍然对妃茵和康提的能力充满疑问。二人越过重重把关，终于成功回到家里去，但东西散落一地，屋内空无一人。
「帕拉，我是莎蒂，莎蒂呀！」莎蒂在屋子里搜索，但仍然找不到对方的踪迹。「惨了！连他最喜爱的烧瓶也不见，肯定出了什么事！」
莎蒂不知所措之际，妃茵则一脸不在乎。
「妳慢慢找，我是时候探望科尔堤诺。」
「我出去找帕拉！」莎蒂比妃茵更猴急。
「用不着这么担心。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出意外。」
「我知道。我对帕拉充满信心！」但莎蒂的表情有点担忧。「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罢了……当我顺便看看妳的人类长成怎样，行吗？要是不比帕拉英俊，我就反对妳跟他来往！」
妃茵偷笑。「肯定比妳的帕拉更帅。」
「帕拉年轻的时候也很帅啊！那时候，他提出的链金术意见受到各方批评，于??是我陪他从瑞士逃到奥地利来，希望可以找遍乐土重新开始，谁不知遇上宗教改革，查理五世又反对链金术。结果，我们唯有躲起来进行研究。」走着走着，莎蒂居然忆起往事来。「我看着你们一个又一个诞生，也同时看着他愈来愈憔悴。我还以为我会和他一起老去，但日复一日，我的外表竟然没有改变。」
妃茵忽然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大宅外，驻守的士兵增加不少，似乎更加不想让外人靠近。妃茵跟众士兵说了几句话后，士兵便唯唯诺诺地打开大门。莎蒂随妃茵来到片地花草的花园，看见坐在草地上的妇人后，都大感奇怪。
「请问妳是？」妇人看见妃茵和莎蒂后问。
「妳好。我来找科尔堤诺，我认识他。」妃茵回答。
妇人忽然哭哭啼啼。「科尔堤诺……科尔堤诺……」
「果然发生什么事！」妃茵紧张地捉住妇人的手。「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死了，我儿子死了，他死了！」妇人哭得声嘶力竭。
「死了？」莎蒂惊讶不已，相反，妃茵竟在此时忆起帕拉塞尔苏斯的说话。他说过，谁接近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一开始她根本不应该接近人类，是这样吗？
科尔堤诺的母亲哭得非常凄厉，声音几乎传遍整个城镇，但没有人愿意为这把声音哀悼什么。大家只顾围着城门，看见一匹骏马迅速跑过，骑马士兵亦以最雄厚的声音喝令：「让开！让开！边境战事速报！让开！」
马愈跑愈远，转眼间已由城门跑到宏伟的城堡去。士兵迫不及待地将战报呈上，费迪南大公仔细地阅读，发现身在边境的人造人竟然自立门户后，怒不可遏。
「明天就是诸侯拥护本人的大日子，那班家伙居然给我惹麻烦！居然胆敢将本人的军队收归旗下，简直放肆！」
「那岂不是叛变？」侍卫大惊。
「帕拉塞尔苏斯！」费迪南抓紧手上的战报。「这肯定在他的计划之内，我实在太大意！」
「大公殿下，我们刚刚才与新教诸侯签署奥格斯堡和约，算是取得更多的支持。要是那些人造人发动政变，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费迪南杀气腾腾。「是时候让他们醒悟过来。在这里，究竟谁才是主导者！」
这时，一侍从慌慌张张地跑来。「回禀费迪南大公殿下，有一男子在门外求见！」
「谁？」
「他说，他是费迪南大公殿下的亲属。」
「快传！」
侍从急步离开，随后，科尔堤诺步上前，并向费迪南下跪。
「哼，原来是你。竟然胆敢踏入本人府第半步，究竟有何要事？」
「小人愿意带兵前往边境，将叛徒一一歼灭。」科尔堤诺目光炯炯地说。
「啊？我还有很多其他选择，众多儿女之中，为何我要相信你？」
「小人可以私下解决叛徒，包括那些人造人。」
费迪南扬起一边眉毛。「看来，我有必要对你重新审视。」
「小人只希望可以帮大公殿下分忧。」事实上，科尔堤诺的心又何止想为费迪南分忧？他除了希望凭远征令费迪南对他改观、从而改善对他妈妈的态度之外，还想保护妃茵。
「也好。你既是那个链金术师的徒弟，又是我的儿子，派你去歼灭叛徒，总好过派那个链金术师去。他们居然不分尊卑，还想抢夺我帝国的领土，实在不可饶恕！就算他们不会死，也必须好好惩治他们！」
「小人定当竭尽所能，为大公殿下效力。」
「好！就用你链金术的知识，以术制术！传令下去！将边境叛徒的消息传开去，我要科尔堤诺成为打败叛徒的胜利将军！」
「是，费迪南大公！」
叛徒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去，未几，教徒举起标语对抗，民众亦纷纷热烈地讨论。
「喂，你有听到战报吗？这次消息很骇人！」
「原来之前在边境打胜杖的厉害人物都是魔鬼！他们以杀人来换取生命！」
「怪不得！我一直都怀疑他们是魔鬼，原来这是真的！」
「听闻他们还沾污了帝国军队，现在整队军人都是可怕的魔鬼啊！」
「魔鬼？他们不但会咬死人，还会令人死后无法上天堂！」
「怎么办？我有亲人在军队里面！天主呀，求求你保佑我家人啊！」
消息愈传愈开，加上教会一直推波助澜，令维也纳民众对边境军队严重反感，甚至提倡要将军队杀光。妃茵和莎蒂走在路上，亦听见民众的怨声载道，不禁担心起来。
「妳认为，我们有必要先回去？」莎蒂表现得战战兢兢。
「妳不找帕拉塞尔苏斯？」妃茵倒是很镇定。「虽然我找到他了，但妳仍未找到。」
「但我的责任是要好好看管你们啊。况且，我不能够让人类得知荷姆克鲁斯的秘密。」
「妳喜欢的话，自行回去便可。」
「妳不陪我，我怎么越过那些把关？」
妃茵苦笑。「可能帕拉塞尔苏斯的时日也不多了。」
「妳闭嘴！他好歹也是妳的爸爸，妳怎能这样对待他！」莎蒂推开住所的大门。「我每天都会来，我天天都会来，我总不相信他会舍得抛下我们不管！」
「是妳把他当成神看待。他对我们根本毫不在意。」
莎蒂步进大厅。妃茵尾随，忽然听见一声尖叫，于是赶紧跑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倒。有一个男人倒卧在桌上，他的身体血迹斑斑，旁边尽是链金术书本和金属物质，火炉仍在燃烧，上面有一个形状特别的烧瓶，里面好像有点东西。莎蒂伸出颤抖抖的双手，捧起男人的脸，果然，这人正是帕拉塞尔苏斯！妃茵连忙从火炉中取出烧瓶，发现里面藏有一颗奇怪的物体，她将里头的溶液倒出来，终于察觉这是人类的心脏。
散落一地的羊皮纸记载着帕拉塞尔苏斯的心得，也就是如何让人类获得永生的方法。
妃茵感到有点唏嘘。「他终于抵受不住岁月的摧残。我看他十之八九想拿自己当实验品，结果弄巧成拙。」
「帕拉，快醒过来。我是莎蒂，那个曾经陪你走过无数沙丘的人。你不要再睡，你天天都只顾住研究，根本没有时间带我游山玩水。你起来！你要补偿给我！」
莎蒂不断摇晃帕拉塞尔苏斯的身体，他看见她后，慢慢将字吐出来。
「我不想一个人死……我想你们陪我死……」
他的时间停顿下来。没有生命，自然没有永生。帕拉塞尔苏斯一如战场上的尸体般，从今以后，也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