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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武者在社区

何西洲就这样在家里宅了一周多,找工作的事却毫无进展。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何西洲开始焦虑起来,心知这样下去,自己就得卷铺盖回东北老家了。想到求师京城的计划开没开始就要破产,不由得大感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表姐夫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原来他通过个人关系,给何西洲打探到了一条就业信息:大杨树社区正在招居委会主任助理。为了给这个以中老年人为主体的社区增添活力,居委会这次特意要求招聘应届大学毕业生,而何西洲的条件正好符合。

“这个,居委会的工作嘛,你也知道,比较稳定,也比较清闲,挺适合你的,就是工资不太高,每月拿到手可能也就三千块钱左右……不过他们给免费提供住宿,所以也还算可以……”

表姐夫原本担心何西洲会嫌工资低,却不知他这会儿人穷志短,只要有个稍微靠谱点儿工作便会毫不犹豫地上了。特别是在连番受挫之后,心理下限被一再刷新,此刻在他看来,居委会主任助理的职位绝对是一个美差,何况还给解决住宿,如此便可省下一笔房租,何乐而不为呢?当即答应了下来。

放下手机,何西洲立刻百度了一下大杨树社区的位置,发现竟是在市中心地带。按照表姐夫所说,居委会提供的住处就在社区里,那边的房租不低,随便一个隔断每月也要1500元起,这样看来,可真的是赚到了。

何西洲精神一震,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他想起了大学里一位基友的话:很多时候,峰回路转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

得到了何西洲肯定的答复,表姐夫第一时间跟大杨树居委会取得了联系。招聘助理是居委会内部刚刚作出的决定,只有少数人知道,还未对外公开,表姐夫等于是提前为何西洲锁定了这个职位。

两天之后,何西洲按照要求,来到大杨树社区居委会,进行了面试。面试他的居委会主任——一个姓乔的笑容可掬的大妈,跟他介绍了一下社区的基本情况和他的工作内容。

正如表姐夫所言,这是一个以中老年人为主的社区,范围很大,虽然有些年头,但基础设施却非常全。而何西洲所负责工作的就是协助管理老年活动室、阅览室,以及组织一些老年人的文娱活动,如广场舞等。简而言之,就是陪离退休老人们玩儿。

这倒是很合何西洲的性格。在学校里的时候,他一直是活动积极分子,有热闹的地方一般都有他的身影。

乔主任告诉他,这个社区有体制背景,老人们原先都是国企职工,现在虽然退休了,但是生活都有保障,享受很多福利,所以一般居委会常常会遇到的老年人补助问题在这里根本不存在,他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解决这些老同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和落后的文娱活动水平的矛盾。

何西洲点头,表示懂了。

这次面试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其中乔主任给何西洲介绍社区概况和工作内容用了十五分钟,然后何西洲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不可避免地又说了一下自己的武术特长。乔主任听得兴致勃勃,告诉何西洲,他们正在筹划开设一个老年人太极拳培训班,还没请到教练,如果何西洲感兴趣,可以让他来执教。这正中了何西洲的下怀,很是高兴。

当何西洲说起自己今年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妈便开始感叹起自己今年上高一的儿子天天不学习,只知道打游戏,让她很犯愁。何西洲便出言安慰她:“没有关系的,他还小,等上了高二自然就知道要努力学习了。”

于是两人的话题就从社区工作转移到了拉家常上。从孩子升学到烧菜做饭,乔主任跟他聊了个遍。

眼看天色晚了,乔主任才想起还要领他去看住处,这才结束了这场所谓的面试。

居委会分给何西洲的宿舍在小区最破旧的那栋楼的二层,一套一居室小屋。虽然面积不大且有些破旧,但是跟他租住的农民房子相比,已经好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不要房租,自己只需要缴纳水电网及物业费。

当晚回到住处,何西洲便开始收拾家当,他的一个月的租期也即将到了。

当他把练功服塞进行李箱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李大侠。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应该找到新的安身之地了吧?如是想着,何西洲给李大侠发了一条短信,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复。

第二天,何西洲搬进了社区宿舍,而他作为居委会主任助理的工作也由此开始了。

就像大多数人所知道的那样,居委会的上班时间很灵活,何西洲每天早晨起床后站桩两个小时,然后吃个早点再去上班,也不会迟到。

换做别的年轻人,这样整天跟中老年人打交道,可能很快就会生厌,但何西洲却不会同。他在初中之前都是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自小在国营工厂的职工大院里长大,习惯了跟爷爷奶奶的退休老同事打交道,这样的生活时常让他产生回到了童年的错觉——那是个没有烦恼和忧愁的年岁,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看电视,和遛弯。

不到两周的时间,他便跟社区里的大部分老人混了个脸熟,由于性子随和、有求必应,小区里的老人们也很喜欢他,把他当成了晚辈来看,而帮助这些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做事情,何西洲也是乐在其中,有的时候想起远在东北老家的爷爷奶奶,又觉得十分想念。

这天下午,何西洲在办公室里写社区文化月的活动策划。虽然出于凑热闹的目的参加过多次活动,但是亲自操刀搞策划这还是头一回,把头憋大了,一下午才敲了不到一千字。何西洲瞪着电脑屏幕,深深地感受到了工作的不易。

正想着接下来该写点什么来凑凑字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敲窗声——办公室在一楼,群众们向居委会求助特别容易,在外面直接敲窗就好,门都不用进。

何西洲抬眼一看,只见15号楼的董阿姨正站在窗外,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拉开窗子,问道:“董阿姨,怎么了?”

董阿姨一脸的焦急:“小何啊,我家雪花又丢了!麻烦你受受累,再去帮我找找!”

何西洲一听,头一下子大了,自语道:“竟然又丢了……”

雪花是董阿姨家养的一条一岁半大的萨摩耶,从何西洲到居委会算起,已经丢过三次,每次都是他帮忙找回来,以至于狗一丢,董阿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虽然不太想去找狗,但更不想在办公室里憋策划,好不容易有个不用敲字的正当理由,岂能轻易放过?当即问道:“董阿姨,您别着急,先告诉我,雪花这次是怎么丢的?”

董阿姨唉声叹气地说道:“我就是跟人说句话的工夫……”原来今天下午,董阿姨跟往常一样,牵着雪花到楼下遛弯,经过小公园的时候,碰到了买菜回来的黄大妈,因为好几天没见面,就聊了两句,董阿姨放开了雪花的牵引绳,让她自己去草丛里玩耍。等到聊完天,她发现狗已经不见了。

这些阿姨大妈的聊天习惯,何西洲可是有着很深刻的认识,知道没有半小时绝对聊不完,狗狗觉得无聊,自然就跑到别地儿去玩了,便说道:“我这就去找,您别着急。”跟乔主任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展开了雪花搜救计划。

经过前几次的搜索,何西洲对雪花的行动习惯已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位于小区西南的一个废弃的自行车棚,之前三次中有两次是在那儿找到的她,另外一次虽在车棚,但也是在那附近。

何西洲成竹在胸,一路小跑奔向车棚。

果然,刚刚到车棚外面,何西洲就听到了熟悉的狗喘气的声音,迈步进去,便看到了白色的犬影。

雪花也意识到了有人进来,忙躲到了一堆杂物后面——狗大而杂物少,雪花只是把头藏了起来,身子却都暴露在外面。

何西洲暗暗觉得好笑,心想这笨狗可真是继承了他们这个品种呆傻蠢笨的优良血统,除了好看,没半毛钱用,说不定她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正在沾沾自喜呢。

于是走了过去,伸手在雪花身上拍了一下。

狗背一耸,雪花立刻调转了头出来,一张吐着舌头的蠢萌狗脸出现在了何西洲面前。

何西洲一笑:“雪花,我可又逮到你了。”从口袋里掏出了董阿姨给他的牵引绳,往雪花的项圈上扣去。

“跐溜”一下,雪花在何西洲牵引绳将扣未扣的一瞬间,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四脚翻飞,顷刻跑出了自行车棚。

“哟,这次学聪明了,跑的还挺快!”何西洲当即追了出去。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追逐起来。何西洲几番加速,想追上雪花,却都没能成功。而雪花也并非是一味的跑,每当跟何西洲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之后,她便会停下来,摇尾吐舌,待何西洲离得近了,再发足跑开。完全是跟他嬉戏的样子。

何西洲又好气又好笑,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一路狂追。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几天前,小区里一个老奶奶的京巴走失了,也来委托何西洲找寻。经过一番搜索,何西洲总算寻到了小狗的踪影,于是也展开了一番追逐。只不过不是人追狗,而是狗追人。小京巴霸气侧漏,生猛无比,一边狂吠一边追,竟逼得何西洲堂堂七尺男儿满小区乱跑。

相比之下,雪花可爱多了。

眼看跟雪花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何西洲蓄势待发,只等时机成熟便纵身一跃将她扑倒。

但没想到的是,雪花突然变向,从路边的一棵大树旁窜了过去,何西洲见状,也忙脚步一转,跟着跃了过去,却不想大树后面此时正好有一位老人走过。

何西洲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但闪避已然不及,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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