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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暗中的自我

虽然这是卧床的第四天,虽然无聊把安东折磨的快发了疯,但安东依然坚持住了。根据治疗师的医嘱,应该可以出门看看天了。清晨,安东很早就起床了,事实上这几天每天安东都起的很早,当一个人不允许四处行动的时候,除了睡觉,并没有太好打发时间的方式。终于痊愈了,终于可以实现自己游览斯特丹的计划了,安东想着。到这里才发现,精灵之森并不是那么好进,只有一些经过注册的商人、行政官员等才能自由的进出精灵之森。精灵族非常奇怪的一点是女王、长老等大部分都住在森林里。精灵之森外面是精灵族的行政重镇特拉法加。很多人说,只有在精灵之森的精灵才是真正的精灵。而类似于安东这样的人想通过合法途径进入精灵之森是非常困难的。

在卧床的这几天中,伊莲娜和伊美尔两位精灵都成为了安东的学生。虽然很喜欢和精灵族的美女一起研究魔法,但这种教学活动也只是安东打发无聊时间和掩盖自己无所事事的工具。安东经常想,到底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抛弃了珍妮,远离了家乡。自己19岁,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但生活好像也完全没有了意义。

算了,安东轻轻摇了摇头,果然这两天让自己变的有些消极。汉斯一直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是都把问科迪勒拉山脉在哪的事给忘了?安东很怀疑,想今天再过去问他一下。

安工走进了归航,点了杯啤酒,要了面包,吃完后请求柜台留意有没有矮人过来找他,以免错过汉斯过来找自己。然后找了辆马车准备去参观一下圣安洁莉娜大教堂和米拉薇尔艺术馆等地。虽然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大教堂,但安东认为不是因为对神灵的崇敬,只是想看一看精灵的经典建筑。

说明目的地后,马车就将安东带到暗夜广场前。一眼望去,广场的尽头就是圣安洁莉娜大教堂。在广场中,到处都是虔诚的教徒,远远的膜拜着,有的教徒亲吻着大地,有的教徒痛哭流涕,有的教徒轻声低语。安东慢慢的走着,被这肃穆的情景感染着。在广场边缘,安东脱下了鞋,轻轻的放在广场外面。各个种族,各个年龄、各种身份的人不分彼此的站在、跪在、坐在广场上。广场并不安静,充斥着各种声音,但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是对神的诉说,对神的呢喃,请求神的救赎。安东慢慢向前行进着,好像走在由信仰编织的大路上,突兀的,圣安洁莉娜大教堂就出现在了安东的眼前。它没有魔法研究院的高大,没有基辅罗斯的皇宫雄伟,但却散发着一种深重、神圣的气息却不断的冲击着你,好像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虔诚的拷问。安东颇有些走不进去的错觉,不由得停了下来,仔细的观看者教堂的外部。

教堂的构造就好像精灵居住的森林,一个个屋顶直刺向苍穹,像林立的剑从。教堂外面是圣安洁莉娜跪拜的巨大雕像,表现的是在创造精灵族1千年后再次显圣,指导精灵族走向繁荣。教堂外面的墙壁上,刻画的是各个种族、各个时期的塑像,有向神灵跪拜的,有讲述激烈战争的,有圣徒忍受世间苦难的,等等,穿越了千年的历史,没有任何人能够忽略它所带来的沉重。安东光着脚,内心充满着对自己的苛问。前行着,神殿越来越高,安东不得不抬头仰望,感觉自己完全进入了教堂的黑影,一瞬间安东的全部身心都被笼罩在暗影之中。

我太轻了。安东心中不由自主的出现这种想法,真的什么也不是啊。一直以来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有多少呢?哪怕自己现在就此死去,除了父亲又会有多少人会为自己感到悲伤?安东双眼模糊,跪了下来,好像是在跪拜自己内心巨大的空洞。除去自己的身份,给世界又带来了什么?

跪了一会,安东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沉重的站了起来,慢慢向前走着。承认吧,自己什么都不是,所以才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感到强烈的空虚与寂寞,因为自己找不到一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重量。安东脸色僵硬,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想要看看,这神殿中究竟有什么。终于来到了教堂的大门前,教堂有很多的的入口,好像是通透的,但大门只有一个。通过黑色的大门,进入的是宽大的礼堂,在长长的走廊两边是暗青色的座椅、粗大的石柱和拱形的侧门,尽头是高高的神坛。

安东一直向前走着,直到神坛之下。神坛下有一个白色的阶梯,应该是供教职人员布道用的。教堂中的人很少,也不像外面的人一样哭泣,只是安静的坐着,双手合十,在祷告着什么。安东走进了右侧的拱形门,又是一个大厅,装饰着金色的壁画。地上铺着金红色的地毯,安东的双脚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在这间大厅,安东没有过多的停留,向着更深处走去。在一个小门处,有一大群人正神情肃穆的排着队,没有人出声,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安东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于是排在了队尾。终于等到安东要靠近那扇小门的时候,有一位精灵主教拦住了他。

“这里不对非信众开放。”眉毛发白的主教和缓的对安东说道。看见安东有些失望的神情,主教又补充道:“你能得到的一切已经在外面得到了,里面只有对神真诚的信仰”。

安东听后放松下来,庄重的对精灵主教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不在犹豫。走到广场的时候,安东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感觉,但是对自己渺小、空虚的感觉却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从广场出来,安东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穿上鞋子后就地坐了下来,把头埋在两膝间。今天在参观完圣安洁莉娜大教堂后,安东哪也不想去了,只想在回到那个暂时属于他的房间中,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沮丧的安东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也许在黑暗中才会真正让你关心自己,安东现在发现了真实的自己,一无所有。没有寄托,没有信仰,没有信念也没有成就。

坐了一会儿,安东就叫了马车,准备回去。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安东到达了归航,吃了午饭,得知并没有人来找自己后安东又坐上了马车,准备去找汉斯。这次轻车熟路,安东很快就来到了梅尔德铁匠铺,找到了汉斯。

“安东,怎么又来了?”汉斯问道。

“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你们部落的长老?”安东说道。

“得和我父亲跟完这批货,用不了几天了。”汉斯答道。

“过几天我还要去听音乐会,如果你早完事了,就等等我。”安东说到。

“知道了,放心吧,没有那么快。”

“我今天去了圣安洁莉娜大教堂。”安东说道。

“是不是有种认识自我的感觉?”汉斯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

“长老说过,黑暗中人才会看清自我。”

虽然安东觉得在别的神邸那里未必看不到,但还是得承认长老的话很有道理。

“你有没有去过?”

“当然去过,经常去。但回来后还没有去过。”

“当然了,你这么忙。”安东说道。

“是因为我不用去也能发现自己变的懦弱了。”汉斯喉咙里似乎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安东惊奇的看着汉斯,有些适应不了汉斯突然变的如此深沉。可能是那天的事影响过大,对自己的影响就消除了吗?安东还没有告诉汉斯,那天萨日娜又带他去灭了那个佣兵团的驻地,虽然连那个佣兵团的名字都没记住,但那天升起的火,永远留在了安东的心里。

“那天我们又去毁灭了那个佣兵团的驻地,老人,孩子,谁都没有放过,全都烧死了。”安东瞪着汉斯。

汉斯的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却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安东问道。

汉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放下自己捏紧的拳头。

“为什么?”汉斯问道。

“因为他们冒犯了帝国亲王的尊严,这位亲王还有一位法圣父亲。”

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了过来,在看到一个矮人和年轻的人类后走走开了。

“因为除了这样,我什么也不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有一点所谓的尊严。”安东缓缓的说出这句话,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嘿。”汉斯狠狠的锤了下大地,走进酒馆,拿出了几瓶酒,递给安东,“喝了它。”说完自己先喝了起来。

安东满脸泪痕,拿着酒瓶灌了一口,呛得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但是在疼痛中好像填补了心里的什么东西,就好像灼热的火,终于凝固了伤口流出的血。边咳嗽边喝,边喝边咳嗽,在喝完一瓶后,再也无法忍受,一口吐了起来。安东起身,弯腰在路边,不断的吐着,鼻涕,眼泪也一起流了出来。汉斯抱着酒瓶大声的嘲笑着安东,又大口的喝了几下。安东吐完大口的喘着气,缓了缓,有拿起一瓶接着喝。两人一刻不停,很快就把酒喝光了,汉斯再去拿,一会又喝光了。再去拿,回来时安东已经人事不省了。汉斯不管,继续喝着,最后也失去了意识。

在两人都失去意识后,约翰走了出来,先扶起了安东,拍了拍安东的后背,安东又吐了起来,直到吐不出东西,约翰才给安东漱了漱嘴,清洗了一下,送到了梅尔德铁匠铺的卧室。

看着汉斯,约翰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用水洗了洗,提着就扔进了卧室中。找人清理完两人吐过的地方,约翰才回到铁匠铺继续干起活。

第二天,太阳明亮的透过了玻璃窗,安东在强烈的阳光下渐渐醒了过来。大脑好像不属于安东一样,剧烈的痛。安东拍打着脑袋,四处寻找着水,喉咙好像要着起火一样。喝了一大缸的水,安东推开了门,阳光非常的刺眼,安东没有顾这些,急忙找着厕所。

非常懊悔,真的非常懊悔,为什么要和矮人喝酒。安东扶住墙,去找汉斯。在问过铁匠铺的其他人后,得知汉斯已经去打铁了,安东心想果然够变态,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汉斯工作的地方。汉斯认真的在打着铁,硕大的锤子一下下的抡起,充满着巨大的力量。捶了几下汉斯停了下来,和安东打着招呼。

“汉斯,我回去了。先去和约翰大叔打声招呼。”

“嗯,你去吧,昨天是我爸把你带回房间的。”

安东听了十分的羞愧,在长辈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虽然有如此强烈的后遗症,安东竟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恭敬的和约翰作别后,乘马车回到了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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