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函不知为何一直心神不宁,手中的酒杯险些从指尖脱落。
洪言为自己续了一杯酒,看着如此心不在焉的顾函,顿时惊诧不已,难得看到对方如此走神的一面,便好奇地开口道:“顾函,你这是怎么了?”
顾函收敛起自己的心神,包含歉意地笑了笑,“无事,只不过近日睡意不佳,想是有点累了。”说完,干脆放下手中的酒杯,用指尖按了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正在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跑来,还伴随着急切的叫喊声:“不好了!不好了!”
这一喊让两人的眉头一皱,洪言首先质问道:“出了什么事?”在看到对方陌生的脸,语气更加生硬,“你是什么人?”
顾函一眼看到小童,眼神一滞,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道:“你家少爷怎么了?”
小童见到顾函眼生,但看起来能在山长的院子里,好像也认识自家的少爷,连忙把武妍遭受东方倾袭击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还未说完,对方立马起身,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等到顾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武妍的房间时,就看到院子里一个红色的身影狼狈地倒在地上,嘴角的鲜血直流,面色异常的苍白。
东方倾!顾函看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没看到武妍的影子,在看到此时身受重伤的东方倾,一时紧张的心缓和了不少,不过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东方倾捂住自己的胸口,被对方内心十足的一掌,险些让他丧命,还在关键时刻,及时护住了心脉,虽然丧了半个命,受损严重,恐怕要休养好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对武妍的怨气更加的严重。
尤其是当看到顾函对自己不屑一顾,之前眼里的警告对武妍的维护,心中那种毁天灭地的暴戾之气,让他胸口的脉息逆转,吐了好几口鲜血。颓然之中,鲜血沿着红衣蔓延开来,就像是地狱里来的曼陀罗,美丽妖娆中带着绝望和哀伤。
如墨的发丝染上红丝,此时一股清风拂来一片落叶飘落在东方倾的眉间又落在地上,扬起的灰尘静静悄悄的,那张艳丽的容颜渐渐染上灰败的神色,嘴角一勾,眼里的嘲讽之色还未褪去就晕倒在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多,可是这些与他无关。
顾函走进房间,就看到武妍躺在床上,身旁坐着一个白头老者。
“严老?”
严真清听到声音,看了一眼顾函点了点头,“你来了。哼!要不是老夫来得凑巧,老夫这小弟子恐怕就见阎王了!”想到这,严真清眼里的怒气更重。要不是顾及到那小子是骊山书院的学生,他就不会手下留情!想想都气!幸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
顾函看到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的武妍,心中忐忑不安,小心地问道:“严老,武妍没事吧?”
看到同样担心不已的顾函,严真清心里好受了不少,语气缓和了不少,“没事,只是一时气息不畅晕过去了,休息片刻就好。”
听到对方这样说,顾函彻底放心了,只是看到武妍雪白的脖子上青紫的掐痕,一时间一股怒气翻涌。忍住这股不同寻常的心绪,顾函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低沉,“严老,您打算如何处理东方倾?”
严真清眯起眼睛,从新打量起顾函,意味深长地说道:“多年不见,样貌倒没什么变化,可这气势渐长,知道收敛气息了。这林老头倒是有点眼光。”这样紧张武妍,看来他们以前认识,估计看这小子的紧张样倒是关系匪浅啊!难道说……
顾函没看清对方眼里的闪过的一丝深思是什么,不过没太在意,恭敬地行礼,“严老过奖了。在下也不过是受恩师教诲,学之皮毛,算不上什么大才。若是跟严老一比,恐怕是要多费些工夫。”
严真清被对方不动声色地好话熨烫得心情格外的舒畅,连被东方倾那小子惹起的怒气也快消失殆尽。哼!让林老头在他面前横!没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在这里为了特意讨好他,而贬低自己的老师吗?
顾函看到对方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感叹自己的恩师说得对,这严老最喜欢抬高自己贬低自己的恩师了。虽不知武妍如何成了严老的小弟子,但如若想和武妍和睦相处的话,以自己的恩师与严老老对头的关系,势必要安抚好严老。
至于恭维之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话里本就有歧义,就看大家如何理解。严老原本就不服气林老,自然下意识地从顾函的言语中认为林老在教弟子的方法中不如自己。其实顾函的真实之意是自己比不过严老。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令双方满意就行。
两人寒暄这会,洪言一伙人赶了过来,看到严真清,面上露出惊喜之色,“恩师,您怎么来了?”
严真清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会讨好之色的洪言。洪言悻悻地向严真清行了个礼,见到恩师这样,在看到昏睡在床上的武妍,心里明白恩师是生气了,责备自己没照顾好小师弟。
“恩师,武妍怎么样了?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严真清对于对方的低头做小毫不在意,扫了洪言身后的一群人,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大发慈悲地说道:“老夫看了一下,小妍无事,休息够了就好。院子里那位胆大妄为的小子如何了?”他控制了自己的力道,那小子经脉受损,恐怕要休养一段日子。他还是手下留情的!若是以往,他决不饶恕!
洪言松了口气,见严真清回了自己的话,自然是不在对武妍一事对自己有所芥蒂。
“已经让人送到许大夫的医所去医治。”
严真清听罢,眉头一皱,“这事先搁下,等到他们清醒之后在追究此事的来龙去脉。”
“是。”洪言恭敬地回答道,又让一干人等退下。屋内只剩下武妍、洪言、顾函、言真清四人。
“此事你如何看待?”严真清打破了此时的沉静。
洪言面露难色,“恩师,这事还未明了,当从现在这情况无法判断,让小师弟受伤是师兄的错,是师兄考虑不周。再则,学生自知他们恩怨,想是小事,没想到凑到一起却惹出这样的骇事。如今看来,把他们分开是最好的结果。”
严真清不管洪言说到最后的唏嘘感叹,面露深沉之色,一锤定音,“就这样办!”接着开始训导,“这次眼睛放亮点,不可再放这样的错误,不然你就不要再见老夫!”
洪言听到对方语气的厉色,心下一颤,面露敬畏,一脸坚定地回答:“学生定当铭记在心!若是小师弟再出这等事,无须恩师训斥,学生也无脸再见恩师颜面!”
“哼!”严真清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说一不二,说得到做得出的人,有了对方的保证,心情好了不少,顺带给了对方一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