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做什么？”既然眼前的父女俩都知道里边的内容，樊舼觉得自己看不看都无所谓了。
樊韶甫似乎这才发现，以往冷冰冰的“父亲”，已经被兄妹两换成了“爹”，虽然一字之差，但是意义却大不相同。他觉得自己眼眶一下子有些湿润了。
“赫之你回去就上表，为你祖父祖母侍疾，至于清宁的那一份，爹一会儿去皇宫亲自跟陛下呈情，不管如何，最近你们都留在家里比较好……至于我，樊家的恶名，你们兄妹两背负的已经够久了，也该换为父来背一背了！”
樊舼和樊清宁相互对视一眼，不知要说什么了。
“听说樊家老太爷今早中风了，惊动了太医院的御医，樊大人这是亲自进宫给自己上侍疾告假的折子？”御书房，本来批阅奏折告一段落的皇帝正倚在他那把金贵的龙椅上揉着眉头，心腹太监递上了新沏好的茗茶，是他喜爱的味道，也是正好的温度，他端起来，看着正伏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有多久了，他再没有这样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大概十几年了吧，自从那个女人……
“启奏陛下，微臣为奸人所害，浑噩了十数年，如今得遇神医，治好了微臣的旧疾，微臣也就想起了，当年微臣无意中得到了一样东西，但是却晚了十几年才能亲自呈给陛下，还请陛下恕罪……”樊韶甫弓着身子，将手中的东西呈在头顶。
皇帝看着地上的樊韶甫，眼中晦暗不明。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到站在一旁的那几个小太监都不由的脸上滑下一道道冷汗，久到，站在书案前的那个已经人到中年、面白无须的掌事太监，被身旁的威压逼得双腿打颤，地上的那人却再也没了多年来的谨小慎微，而是坦荡荡的跪在那里，身子笔挺，并没有因为皇帝刻意的威压就萎靡下去。
二十多年前，他会觉得这人初生努牍不怕虎，有那么些愣头愣脑的才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习惯了那个被自己无意中释放出去的压力磨近了当年的志气的男人总是弓着身子，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如今，这种坦荡自信的勇气又是从何而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帝威压尽放，几个小太监双腿打颤，有个还一不小心就跪在了地上。
皇帝陛下似乎被吸引了注意，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管事太监见状赶紧跪下，口中瑟缩的说道：“陛下……老奴马上就去处理……”
“下去吧！”皇帝陛下挥挥手，那个管事太监赶紧挥舞着拂尘，让两个还算是胆大的拖着那个腿软的小太监出去，自己则是跟在后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看着左右的禁卫，冷声道：“不管谁来，没有陛下的吩咐谁也不许放进去！”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了，皇帝陛下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走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个人。
“装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皇帝陛下没有先去拿樊韶甫手上捧着的那本破烂的手书，而是围着樊韶甫慢步转了几圈，目光定定的投注在他身上。
“微臣从不敢在陛下面前唐突，也自认从不曾伪装什么……”樊韶甫低声应道。
“呵呵……”皇帝陛下冷笑。“樊韶甫，你还要朕跟你一一说一说当年事吗？”
虞若素留给樊韶甫的东西，只有短短两句话，一句就是；“若有来生，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个大概就是对来生的承诺了，因为当时樊韶甫哭的涕泪交流。
还有另一句，就是：“了得，局！”
所以，虞艎就被委以重任，成为了那个前去为大家解惑的不二人选，为毛？因为他是目前樊家和虞家唯一一个能够随意出入皇宫的人！也是为数不多了得大师会给面子的人！
“大师今天心情似乎不错，难怪我都没有什么胜算可言……”虞艎一边往棋篓里捡着棋子，一边对着对面的了得大师说道。
了得大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施主，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必如此难为自己？”举国上下，了得大师的棋艺说是第二大概也没人敢说是第一了，虞艎自认也不差，但是跟大师那还是有差距的，往往两人最多手谈两三局，可是今天，三局之后，虞艎却还是兴致不减。
“大师怎不知是艎今天兴致高？”
“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看施主与佛有缘……”
了得大师起了个头，虞艎就告饶。
“大师，有没有人说过，您真的是七情六欲全断绝六根清净观自在！”虞艎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
了得大师是得道高僧，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最起码，这耐心就十足。“贫僧是出家人！”不是六根清净的人，怎么会成了出家人？
“大师跟艎的姑姑当年也是熟识，今天艎算是为了姑姑的一双儿女前来求大师给个佛缘。”虞艎也不再捡棋子，而是认真的看着了得大师。
她的女儿……了得大师忽然想起了那个见过几面的女孩子，长相不如记忆中的她，学识谈吐更是没有三分之一，但是却也是她唯一的女儿。不管又没有可比性，都是她虞若素的女儿！
“贫僧无话可说，施主还是请吧……”了得大师立马下了逐客令。
虞艎也不气馁，看着已经闭上双眼开始诵读经文的了得大师。
“我姑姑，是艎此生所见，最聪明也最悲惨的女人。因为她太出色了，所以，注定了她的命运就要受站在权力顶峰的那些人所摆布，所以，姑姑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是变成他们手里的玩物，就是跌落凡尘成为尘埃。可是姑姑有什么错？她出身虞家有错吗？她样样出色有错吗？赫之和清宁有错吗？实话跟大师说吧，艎之所以唐突拜访，就是为了姑姑留下的一句话……”
诵读声顿了一下。
“了得，局！”
虞艎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大师可否为艎解惑，为何姑姑会留下这样的话？”
沉默，许久的沉默，就在虞艎几乎放弃的时候，了得突然睁开了眼，手中的佛珠也不再转动，“皇寺地下，有一座密室，陛下请了高人布了法阵，今年除夕之夜子时……法阵就会开启！”
“法阵？”虞艎惊呆了。皇寺地底下有一个法阵？如果是为了国运昌隆，了得大师不会如此讳莫如深，而且也不必如此神秘。
“贫僧念着当年与虞禪越也算相识一场，今日说了这些也算是圆满了当年相识的缘分，施主请回去吧！”了得大师说着就闭上了双眼。
虞艎握了握手，看着了得大师半天，然后将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转身离开了。
一声无声的叹息，在他远去的身影之后响起。了得大师在心里叹息，如此也好！那个女子想来也不会愿意以这样的方式醒来重获新生的。
“大师只说了这些？”樊清宁皱着眉头，看着神色凝重的虞艎。法阵……那么是不是说，她那些梦是真实存在的？法阵……是为了虞若素所设？那么又会为了什么？虽然她知道这个世上有了皇后和那个阮桃渚两个老乡了，但是他们一定不会有如此逆天的金手指，因为以皇后那样的人设，一定会用来自己建立一个女尊国自己做女王的！而阮桃渚从被那个阴森森的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想必也没有什么作为了。既然三个外来客，只有自己有着鸡肋一般的金手指（话说你确定不是因为自己水平太渣？），那么想来这个所谓的法阵只是这里的本土居民弄出来的了？但是是做什么的呢？
法阵、虞若素，虞若素、法阵……樊清宁捧着自己的脑袋，想的脑仁疼也想不出来这之间有什么联系。过了好久，她伸出手来敲了敲脑门……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樊清宁忽然觉得似乎她可以用一下带入法，针对虞若素的法阵，是为了什么呢？虞若素如果真的被用了什么仙丹妙药这么多年却不见皇帝那里有丝毫蛛丝马迹，那么只能说，她也不过就只剩下一口气，那么是不是……
樊清宁忽然跳起！她被自己的脑洞大开给吓到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可能。既然她都可以重生好几次，还有了金手指，那么万一……万一这个时空里本身就有着匪夷所思的所在，那是不是说，那个法阵其实是为了延续虞若素的生命或者……灵魂互换！
“叮叮！恭喜测试者开启终极任务，改变原主的前世今生！本任务自开启之日起，六十日之内必须完成，否则测试者将被清零。完成终极任务，将受到系统的终极奖励，没有限制……”樊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久违的系统君的冰冷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樊清宁一下子愣住了。是因为自己这个测试者太不给力，所以穿越大神不想跟自己费劲了，直接给自己下达了终极任务？清零……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完成任务得到奖励，完不成任务就要被清空，而且想必不是什么好的下场了，那么岂不是说，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