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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幕间四 水晶龙与崩坏的笼牢

水晶龙不能动了。它被捆在这里,动弹不得。它的灵魂深处在颤抖着,于是它想逃,逃离这个房间。它不怕被杀,反正它也死不去。从它的灵魂觉醒的那个瞬间,被那个拿着镰刀切断了脚趾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它很怕,怕的不是那些拿着凶器要杀它的人,而是怕追着它的东西,那东西不想杀它,但它感觉那东西存在着比被杀更可怕的事情。它的灵魂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对它说“快逃,快逃”,但是它能逃到哪里去呢?它就被困在这座美丽雄伟的水晶质名为“城堡”的笼牢里,这座房间就是这样困了它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不把这座笼牢打碎它无处可逃。它被关在这里一复一日地重演着杀戮与被杀戮的惨剧轮回,它连自杀都做不到,自己的爪子是没办法打碎自己的身体的,无论怎么打都没办法。

都是那个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惹的祸。如果他没出现,自己就不会这么怕,在这里一无所知地重复着杀与被杀的日子更加幸福。都是那个人的错,他拿着凶器想要杀了它,它就要杀了这个人,然后打碎这个笼牢离开这里!它感觉到了,自己有力量,自己有着能够打碎这个笼牢的力量!

但是在它快要杀了这个人的时候,又一个人跑出来碍事。她长着翅膀,她也拿着凶器指着自己,她很强,比那个之前那个人要强得。

现在它被打败了,于是被捆在这里。那些东西要追到它了,它内心越来越怕,终于忍不住哭了。

那东西来找它了,尽管它不知道那是什么。

它听到了,某个声音带着欢愉的冷笑在说。

“诶嘿,找到你了~”

很恐怖。

※※※

悲恸的叫声从身后传来,把芙兹莉莉吓得浑身颤抖。她回过头,龙在叫,芙兹莉莉能明白,它在哭,排山倒海的悲伤和害怕从声音中跑出来,像是在求救的孩子。

芙兹莉莉没想过龙居然会哭泣,因为怕死么?她不能理解,巫女大人跟她说过,龙是一种骨子里透着叛逆和高傲的种族。它们曾为神灵的坐骑,为神灵服务,相对的神灵会赐予龙各种各样的恩惠。但是有一天龙族掀翻了骑在它们头上的神灵,它们回过头来将神灵们撕咬成碎片,用神灵赐予它们的恩惠将神灵灭杀了。神灵和龙族的战争中,神灵最终被全灭,而龙族们受到了神灵们的诅咒存活了下来。

神灵们消失后的世界里,龙族成为了最强的种族,它们君临天下,视所有种族为奴隶蝼蚁。它们用它们的规则奴役着这个世界,就像当初神灵们奴役龙族们一样。后来龙族神秘地退出了世界的舞台,各地留下了恶龙的传说,与龙有关的东西都被打上了强大的标签。有人说龙族们死于天灾,也有人说龙族们死于神灵的诅咒。不过人们后来都不关心了,因为他们被解放了,健忘的他们把死去的龙族们归列为传说,用神话和传说祭念它们,用童话一边哀悼一边笑话这些愚蠢的爬行类,全然忘了曾经匍匐在它们的力量下悲惨的屈辱。

这样的种族会哭么?芙兹莉莉不知道,但是现在这只龙真的在哭,她第一次听就懂了,它所演奏的悲伤的音符太好理解了,只需要一个就能够将你的心门打开,把你淹没。

然后,地动山摇。

芙兹莉莉吃了一惊,魔法的效果还在,水晶龙是不可能动的。这样想的话,是外面的环境,外面的房间已经到了支撑不住崩坏的程度了么?

可恶!芙兹莉莉咬牙切齿,管不上找龙晶了,她从自己挖出来的喉管跳了出去。

果然如同芙兹莉莉想的一样,房间崩坏了。裂纹们不再是裂纹,它们把完整的墙壁分割成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巨大的石头又碎成小石头,地板和墙壁都碎裂了,这个房间开始下坠。芙兹莉莉飞奔到伊洛萨斯身边解除了绝尘之塔和斗兽笼牢,黑色触手们像是气球爆炸一样无声地消失了,风刀子拼凑成的墙壁也消散,芙兹莉莉抱起他,慕恋之书再她身边围绕,绝尘之塔再度启动。芙兹莉莉用圣枪把墙壁切开,却发现周围都是黑色,她惊恐地看着她进来的地方,那里也是一片黑暗,地面也裂开了,厚厚的裂缝下面也是一片漆黑。

房间被黑暗隔离了,到处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芙兹莉莉她们无处可逃。

水晶龙在这片末日景象之中没有动,它呆呆地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穹顶,哭声停止了,大概是被巨大的崩坏声音所掩盖。巨大的水晶石块咱在它身上,居然没有将它砸趴下,反而水晶龙的翅膀本能地将巨石块弹开了。注意到这点的芙兹莉莉喜出望外,水晶龙的身体极其坚硬,水晶宫的水晶没办法破坏它的身体,即使积压在它身上也不会把身体弄坏。芙兹莉莉现在只担心水晶龙的龙晶会不会忽然被破坏掉,这样子她们躲进水晶龙的身体里就真的会被压死。

赌一把!

芙兹莉莉咬牙,把两人的性命放到天枰上进行豪赌。绝尘之塔移动着将掉落的巨大石块绞成小碎石,小碎石又被绞成石粉,芙兹莉莉周围漫天的水晶粉尘,看上去像是被星空包围一样瑰丽。她来到水晶龙身边,舒展出羽翼,解除了绝尘之塔,忍受着翅膀的剧痛在石头雨幕的环境中钻进了水晶龙的喉咙里。她把伊洛萨斯放下开始着手治疗,自己的翅膀。

失重感传来,芙兹莉莉整个人撞在水晶喉壁上,仿佛有一种回到刚学着飞行的感觉。她的父亲为了教她飞行,把她从数千米高的高空把她丢下去,像是雄鹰教育雏鹰飞行的斯巴达式教育。芙兹莉莉忘不了那次感觉,空中你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父亲“不会飞你就会死,不想死就给我飞吧”的话语一直在脑中萦绕不去,很害怕,一直哭喊着妈妈来救她,但是没人听到,她回头发现父亲已经不在那个山顶,如果她死掉的话,那时候大概没人看得见吧?她惊慌失措地胡乱扑打翅膀,疾速下坠所带来的气流风灌入她的口中,很难受很难受,失重感几乎要把她的心脏压扁。

她现在又仿佛回到了那片无人的高空,这次她就算再怎么拍翅膀也没办法飞起来。她咬着牙努力克服着失重感,集中精神去治疗昏倒的伊洛萨斯,接下来她们所要去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是哪里,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摔死或者被压死了,还有个女孩在家里等着她。

为了她自己还不想死,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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