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斗会才开始一会儿,就有不少的诗词在坐席之间流转。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笑声。
半盏茶的时间,传送诗词的女官们终于清闲了一点。岳锦宜向四周张望了一番,李秋月的座前已经累积了一摞“佳作”。李秋月正每一张都拿起来细细看一遍,只是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旁边傅婉莹也收到了几张,莫文鸢和沈双双的面前也佳作不少。
只有岳锦宜一张都没有收到,自己落了个清闲。不过,自己都还没有及笄,真要收到那才是让人笑话。岳夫人已经被陈尚熙拉了过去,帮傅婉莹把关,尽量每一首回复的诗词都恰到好处。岳夫人未嫁之前可是誉满京都的才女,陈尚熙找到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岳夫人细细地看着傅婉莹写出的诗作,没有注意到,一个女官恭恭敬敬地给岳锦宜呈上了一张诗作。岳锦宜有些无措地展开,一手极为刚劲有力的小楷字,笔笔都有入木三分的力道,可是每一笔又像是故意加工过似的,看起来又多了几分调皮。上书: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淑女虽年幼,远志赛丈夫。欲邀CW饮,心急念纸鸢。
岳锦宜心里一动,竟然是熟人!想着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她不确定那天遇到的人究竟是在场的谁,只好抬头张望起来。一抬头三百六十度,岳锦宜不觉得有谁熟悉,再转头,却见正熙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金阳长公主的旁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岳锦宜心里一阵别扭,自己两世加起来已经超过四十岁了,现在却被一个十八岁的小鲜肉当猎物一样地看着。正熙皇帝扬了扬眉,岳锦宜却快速地低下了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忽然脑袋一转,哎,她早该想到啊,虽然没有看到正面,可那戴着半面面具的不就是林逸尘吗?能让高高在上的念王林逸尘陪伴的人,除了当今天子,还能有谁?“哎,怎么就沾染上皇家呢?”岳锦宜不禁有些泄气。
正熙皇帝见岳锦宜不再理睬自己,打发了身边的小太监过来。小太监极为平和地说道:“主子请岳小姐和诗一首。”岳锦宜有些为难,和诗一首,难免会连带将军府被人笑话。可是,正熙皇帝都遣人亲自来了,这怕是躲不过了。岳锦宜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小太监满意地离去。
很快,岳锦宜提笔写下两首诗,招了身边的女官过来:“锦宜赋诗两首,请长公主殿下不吝赐教。”女官微笑着把两首诗呈了上去。金阳长公主正在兴味阑珊的当口,看到岳锦宜的诗顿时来了兴趣,打开看来,其一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其二曰:二月京城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金阳长公主向来喜欢牡丹,看到第一首诗便有些爱不释手。同时,又觉得第二首诗有些和眼下景格格不入。忽然想到刚刚正熙皇帝送了诗过去,顺手把第二首诗递给了正熙皇帝,“将军府岳小姐的是,应该是给你的。”正熙皇帝轻轻地念了念四句诗,心里忽然掠过一层忧虑:她看出来了吗?她这是赤裸裸地拒绝吗?脸色也沉了下来。长公主关切道:“陛下怎么了?”正熙皇帝道:“没事儿,只是想到这岳小姐年纪轻轻,却文采斐然,难得,难得。”
忽然,正熙皇帝手中的诗被人抽了出去,竟是林逸尘。林逸尘看了看诗,不屑道:“也不怎么样啊!”正熙皇帝笑道:“比你还好一些。你怎么来了?”印象里,林逸尘是最不喜欢类似场合。林逸尘面无表情道:“老头子让我来给他挑个儿媳妇,不过,我想给自己挑个继母妃。”金阳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小心被你父王听到,打得你求饶。”林逸尘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长公主旁边坐下。眼睛不自觉的看了看岳锦宜,而此时的岳锦宜正在看手上的茶杯。
闷了一会儿,林逸尘忽然说道:“既然皇兄和皇姑姑都觉得岳小姐的诗不错,我们就拿它来打榜吧。”正熙皇帝有些不愿意,因为那是他的东西。可是,又不好拒绝。林逸尘招过女官,耳语了几句,女官极为得体地微笑着退下。不一会儿,女官抬过来一面屏风,把岳锦宜的两首诗都贴了上去,朗声对众人说道:“文斗会已经出了两首打榜诗,来自将军府岳锦宜小姐。”
岳锦宜和岳夫人均是一愣,在场众人也是一愣。按照规矩,至少一个时辰后才会开始悬挂打榜的诗。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个人同时出两首打榜诗。岳锦宜看到林逸尘似笑非笑的表情,明白这里面又少不了这个念王殿下的“好心帮助”,又恨又恼,她已经感受到了不少如芒在背的眼光。
不少人已经围了屏风旁边,开始阅读岳锦宜的诗,一阵阵“好诗!好诗!”的声音传来。岳锦宜只觉得脸上都要掉下一层皮了,火辣辣的。自己抄袭了古人的诗,在这儿赚得别人的赞美,唉!
自从看了岳锦宜的诗后,年轻公子们不再四处传诗给心仪的小姐们了,开始冥思苦想自己打榜的诗作。先前得了诗的小姐们瞬间失去了被关注的目光,心里的满足变成了失落,变成了愤怒,也有的变成了怨恨。比如,李秋月。从正熙皇帝出现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他。可是,正熙皇帝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送了诗,还帮小丫头打榜。她李秋月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关注,因为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聚焦的中心。她从不在乎任何人,除了这个人,这个在她脑海里要成为她的夫君的人。可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