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默和李牧溪打完球的第四天,李牧溪给她打了电话。
“今天还好吗?”
舒默正在办公室里埋头签文件,接了电话站起来,到窗户边上,“挺好的,再看看锦东的设计案。”
李牧溪莞尔,“还没接到通知吗?设计案过了,叫你们工程师送报价过来吧,我们也希望这个时尚华庭的前期工程可以快点开始。”
舒默盯着落地玻璃窗外乌云下的城市笑了笑,“谢谢你了。还有,上次打你也没正式跟你说过对不起。我把三百万打给欧意了,那个折扇的钱请你收下。”
李牧溪的声音突然沉了沉,“舒默,送东西是我的权利,你在怕什么呢?”
舒默坐到窗边的沙发上,“这世上最怕无缘无故的好。”
李牧溪在电话那头想,舒默果然是个好对手啊,“时尚华庭的案子,过两天在闵北有个内部招标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舒默轻轻地叹了口气,“再说吧。我最近有点烦。”
挂了电话舒默得意地扬起了自己的嘴角,敢和我耍贱招,我舒默可不好欺负哟。
小派敲门探了个脑袋进来,“姐,你的那个《恋爱心理学》得去还了,要续租吗?”
舒默将桌上的书扔给她,小派赶紧接住,“看这个有用吗?”
“废话真多。”
小派嘿嘿一笑,“行,姐,跟你说另外一件事。”
“说吧。”舒默心情好。
小派闪身进门,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猫着腰快步到舒默身边,“是这样的。你不是让我去我哥那搬东西吗?我发现我哥好像精神不太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哈哈哈哈。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瞪我啊。”
舒默拉住她的耳朵,小派疼的唉唉叫,“姐,我知错了,放了我吧。”
舒默脸色沉了下来,松开手,“滚吧。”
小派小跑着退了,合上门叹了口气。
舒默就这么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了很久,连舒万策进来也没有发现。
舒万策难得见到女儿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索性坐到她身边,闭目养神。
舒默发呆了很久,惆怅地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了舒万策,她翻了个白眼,“你吓死我了。”
舒万策悠悠地睁开眼,“和小陆吵架了?”
“关你屁事啊。你记着,拿下时尚华庭的案子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行了。”
舒万策生气地拿拐杖敲了敲地板,“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钱有什么用?”
舒默鄙视地从鼻孔出了口气,“没钱能养小三,能把小三的女儿养的跟公主似的,能把她捧成名人?没钱,封云能那么照顾你这个糟老头吗?”
舒万策将手里的拐杖朝她扔去,“你给我滚。”
舒默闪身避开,整理了衣裳,冷冷地说,“我今天没有心情跟你打架。不过,爸爸,你真的指着豫芾给你送终,指着她和卓尔凡的孩子管你叫姥爷吗?爸爸,我的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你知道吗?”
舒万策气的大声咳嗽起来,激动地指着舒默,“你给我滚。”
舒默拿了手提包和钥匙,“马上滚了,再见。”
舒默出门后,见小派还在外面候着,“去看看我爸。陆毅然的事情,过两天再说。”
小派心里腹诽,过两天我哥说不定病入膏肓了,脚上却不敢停顿,立刻进办公室。
舒默到地下室开车,本想直接回家,又觉得饿,便绕路去了“唯一舍”。晓得陆毅然对自己有点不同寻常之后,连这个餐厅的名字也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她进餐厅的时候服务员们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姐啊姐地叫唤,舒默无力地微笑回应。他们看出来舒默心情不太好,不敢多打扰上了几个她爱吃的菜。
舒默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汤就吃不下了。
李牧溪在餐厅外就看见了舒默,本想碰个运气,还真遇上了。便大步走进餐厅,走到舒默身边,“方便一起吃饭吗?”
舒默听到他的声音在心里叹了口气,能不能让我歇会了。面上却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坐吧。”
李牧溪仔细地盯着她,试图看看,她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已经对时尚华庭没有了兴趣。他可是前所未有地想要征服一个女人。
舒默晓得他盯着自己,便更加地随意地吃了两口,还抬头对他笑了笑,“不吃吗?找我有事?”
“没事,看看你,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哈哈,这你可真说对了。我的心情糟糕透了。”
“能跟我说说?”
舒默摆摆手,“你可真会勾人,总让人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那怎么你就不上当呢?”
“哈哈,因为,我,笨呀。”舒默也放下筷子,“我没有办法面对失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未得到。”
“你把感情看的太重了,有时候,感情不过是一顿饭,吃了就没了。”
舒默擦了擦手起身,“那是你们城里人的玩法。我不大懂。”
李牧溪起身跟在她身后,想着她是装纯呢,还是真纯呢?
舒默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出广场,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李牧溪说,“欧意是不是只光顾着带你声色犬马了。”
李牧溪笑了笑,“要不你带我玩玩?”
舒默笑,“我这两天确实心情不好,咱们一起去玩点刺激的。”
李牧溪负责开车,用了一个小时出岛,出岛之后又开了两个小时到了梦幻谷。
李牧溪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
舒默点点头,跳下车,“快点,不要害怕。”
他们俩做了血压测试和一系列身体检查,上了电梯之后,舒默抓住了李牧溪的手。
李牧溪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恐高?”
舒默本来是一时兴起,如今还真有些脚软,“有点害怕。”
“那我们下去?”
舒默来了兴致,“你也害怕?”
李牧溪尴尬地转开头,“我只是觉得对心脏不太好。”
说来说去还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舒默出了电梯马上让工作人员给她上安全措施,倒是李牧溪在一边不动了。
舒默对工作人员说,“平常都是什么人来玩这个呢?”
工作人员笑了笑,“你放松,不要发抖。一般来这要嘛是情侣,要体会一下同生共死,要么就是失恋了,总觉得这一跳就重生了。”
“那这一跳真的能重生了吗?”
工作人员笑了笑,“能,这跟跳楼差不多,你跳下去之前把烦心事都喊一喊,跳下去以后就解脱了。”
舒默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李牧溪无语地笑了笑。
舒默走到跳板中央的时候已经力不从心,眼睛都不大敢睁开了,工作人员上去牵她,将她牵到了跳板边缘,舒默脚抖的厉害,工作人员一直安抚她,“我们安全措施做的很好,放心。想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想不想把它们都扔掉。”
李牧溪在后面叫,“舒默,算了吧。”
舒默摇摇晃晃地回头,“要不你陪我一起吧。”
李牧溪看她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居然没有开口拒绝。李牧溪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舒默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李牧溪笑了笑,“舒默,我恐高。”
舒默点点头,“我也是,我们今天要是跳了,我们互相为对方做一件事吧。”
李牧溪如果觉得受了圈套就会不爽的眯上眼睛,舒默感受到他突然冷淡的气息,哈哈大笑起来,“你比我还可怜,对人心如此不信任到这个地步了吗?时尚华庭的事情除外,ok?”
李牧溪周身的气息回暖,“我没有这个意思。”
舒默这么一笑倒放松了下来,“他们说,把不开心的事情喊出来就重生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也信这个?”
舒默冲着脚下点点星光用力地喊到,“陆毅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喊着喊着眼眶就红了。
他们全身被硬邦邦保护措施绑着,李牧溪不大方便给她擦眼泪,只能握紧她的手,“跳吗?”
舒默闭上眼睛,侧身抱住他,“我数一二三,咱们就一起倒下去吧。”
“一二三——”
舒默的耳边只剩呼呼地风声和软掉的腿,脑子里却想起了高中的时候,卓尔凡每次打篮球她总要候在场边拿着水等着他,有一次她因为靠的太近被球打的流鼻血,是陆毅然第一个冲过来捏住她的鼻子,仰起她的脑袋对她骂了好几句粗话,“你个****,站那么近找死啊。”
还有一次,卓尔凡生日的时候,舒默给他做了一套他打篮球时的瓷器,在烧瓷室被烫伤了好几处,是陆毅然在后面边骂边给她上药。
她的爱得不到回应已经让人绝望,陆毅然呢,在梦见她的每个清晨会多么失望。
到底往回弹的时候,她依旧陷在深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李牧溪看她眼眶泛红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心,“说过了吧,都是骗人的。”
舒默哭笑不得,“这种时候不应该是保持安静吗?说话好费力气,我头好晕。”
李牧溪想了想说,“感觉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舒默噗嗤地笑了,“小派说,按照小说的套路,你这种身份一定是个冷酷啊,喜怒不行于色,对女孩子置之不理的人才对。”
李牧溪不屑地笑了笑,“那还是不是人了,我容易生气,只是不愿意发脾气,因为没有意义,对谁好对谁不好取决于他身上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舒默了然地笑了笑,“所以,你还是想和我上床吗?”
李牧溪也笑了笑,“可能现在还要更贪婪一些了。”
舒默从他的胸口里抬起头来,“在这样的角度看,你还是这么帅,还缺女人吗?何况是我这样不解风情的人。”
“因为童年不幸,有钱有势,所以想要的都要得到。不论是很想要还是一点点想要,反正绝不能委屈了自己。”
舒默实在被荡的头晕了,只能重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这个我赞同。”
他们被放下来的时候,都有些瘫软,在底下坐了很久才有力气重新回到车上。
舒默实在累的不想再开车了,“我们叫个代驾。”
李牧溪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给李新打个电话。”
很快便有人来开车了,舒默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着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见在陌生的地方吓了一大跳,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便放下心来。
她下床,穿着昨天的衣服让她有些不舒服,她走出房间才发现这应该是个酒店的套房,李牧溪正在客厅里看财经新闻,见了舒默笑了笑,“你这么没有危机意识是我没想到的。”
舒默也坐下来,“说不定我就是故意地想让你把我办了。好轻松地拿到时尚华庭的案子呢。”
李牧溪给她倒了一杯水,“那我后悔了。”
舒默喝了一口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舒默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李牧溪叫住了,“昨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舒默想了想,“一件事?”
“陪我回闵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