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天堂地狱这些真的存在,我站在一片白茫之中,打量四周,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倒不是眼睛有问题,而是什么都没有,我之所以认为这里是天堂,是因为这里很暖,就像极冷与极热相碰,暖到了心窝。当然还有,不久前我死于一场意外。
“杨乐乐,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
“谁?”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心悸。
只听得一阵银铃笑声,那声音再次响起:“杨乐乐,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
“遗愿?”我想了想,又说,“我想再回去看一眼。”我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其实我的遗愿有很多很多,我死的或许太突然,还来不及细想,然而充斥在我脑海中的,只有这几个字“回去看一眼”。看什么?看看那个我生活了20年的世界。
人啊,总是贪婪的。
那阵银铃笑声再次响起,在我的耳旁渐渐远去。再一转眼,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入眼竟是那熟悉的上下铺,宿舍内寂静一片,如果没有那些震天响的呼噜声。
我有些恍惚,因为我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棉被正随呼吸一起一落。开什么玩笑,我没死,那我现在干嘛呢?又是做梦?随后我便释然了,桌上的台历翻的是11月份,2015年的。
我有些失望,不过能看到活着的自己,就算是幻觉也不去计较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自己熟睡的脸庞,眉头紧锁,不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抬起手想要抚平那隆起的皱褶,不料自己竟然醒了,眯缝着眼看向我,顿了一两秒,又翻过身睡熟了。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我突然想起,某天夜里,睡意朦胧中,我感觉有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床边,看着自己,当时没有在意,以为是错觉,便翻身又睡着了,继而梦到自己回到了儿时,如此想来还真是可笑……
突然胸口一阵抽疼。“噗通……噗通……”久违的心跳让我心满意足,眼前场景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两张布满焦急的脸庞上,刺眼的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只感觉浑身滚烫,疲倦的很,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唯一确定的是,心跳是真的。
手背上针刺的疼让我清醒,一名美女护士正调着输液器,见我醒了,柔声说道:“乐乐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有些愣神,随后想起自己原本要和云茜去吃饭,没想到自己晕倒了,这里应该是医院,我心中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梦,伸手摸了摸脑袋,完整的。
美女护士见我的动作,问道:“头疼吗?”
“不疼,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美女护士又说了几句我都没听见,只知道这不是我的声音。等护士出了病房,我才起身拿着输液瓶来到卫生间,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所措,还是那输液器里回了半管的血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回过神来。
病房里只有我一人,我重新躺回病床,看着血液一点点地回流进我小巧的手里,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病房门被推开,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我才恢复正常:“妈……”这一声妈,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老妈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我面前,温暖的大手在我小巧的脸上摸索着:“乐乐不哭,妈就是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乖,咋们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妈……”我已经泣不成声,扑倒在老妈的怀中,先前心中的绝望不安,顺着泪水一起喷涌而出。记忆中,我从未对老妈做出过如此亲昵的举动,老妈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吓坏了,不住地安慰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老妈的柔声细雨中,我哽咽着睡着了。
这恐怕也是我20年来哭得最凶残的一次。
五岁那年的冬天,我受了寒,深夜高烧不退,甚至开始全身抽搐,胡言乱语,爸妈情急之下叫了救护车,到医院时我已经接近昏迷状态,好在不是炎症引起的高烧,没多久我就回了家,我记得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视找动画片看。
而此时的我,正坐在小天鹅牌的电视机前,看着停留在我记忆中的《天线宝宝》。其实我并不想看电视,只是记忆中的画面,迫使我这样做了。
插播广告的空挡,我看到老妈撕了几页日历,日历上写着,2000年1月16日,距离我重生之日,已经过去了四天。如今我,杨乐乐,五岁了。
我叹了口气,重新看向电视,可我的注意力却再无法像五岁那年,全神贯注地期待着天线宝宝们的奇特生活。
20岁到5岁的倒流,让我迷茫。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原点,我还不会解一元一次方程,还不知道iPhone出到了6s,还不会为了期末考试丢了小命,还没有去过盛京,我到底要不要做出改变?我这样问自己,可我却给不了自己答案。重生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