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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共同经历一场爱情(6)

送给第二位女孩的,也是一件俄罗斯套娃。俄罗斯套娃很可爱,女孩爱不释手。打开一层,再打开一层,又打开一层,九个一模一样的套娃一只套着一只。朋友告诉女孩,俄罗斯套娃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呢。女孩好奇地听朋友讲述那个美丽的传说:从前,俄罗斯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木匠,一个是画家。一年,画家快过生日了,木匠花了很长时间,用最好的椴木凿了一套一个比一个小的娃娃,送给画家做生日礼物。画家收到后,爱不释手。他想,如果给这些木头娃娃画上色彩艳丽的衣服,一定更招人喜欢。于是他又调配色彩,给木娃娃穿上了好看的衣裳,果然人见人爱。从此,套娃就成了纯洁友谊的象征。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像爱套娃一样爱你。女孩明白了朋友的意思,哭着将打开的套娃又一只只套了起来。

送给第三位女孩的,还是一件俄罗斯套娃。俄罗斯套娃很可爱,女孩爱不释手。打开一层,再打开一层,又打开一层,一只娃娃总是套着另一只更小的娃娃。女孩要打开最后一层时,朋友突然按住女孩的手说,俄罗斯套娃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呢。女孩好奇地听朋友讲述那个美丽的传说:俄罗斯套娃可以帮助人们实现心中的愿望。打开俄罗斯套娃,找到最小最小的那一个,偷偷地告诉她你心中的愿望,并且要提醒她,你必等到美梦成真,才会再一次打开这个娃娃,然后再把她关回去,恢复原状。这个被你关在大娃娃腹内的小娃娃会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出来,因此也会想办法早日达成你的心愿。朋友对女孩说,我已经向里面最小的那个娃娃许下一个心愿,如果你打开她,就必须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女孩点点头,毫不犹豫打开了最后一个套娃。里面是一张纸条:嫁给我吧,我会像爱套娃一样爱你!女孩幸福地扑进朋友的怀里。

朋友告诉我,三个关于俄罗斯套娃的传说都是真的。他说,我爱她们,就像爱俄罗斯套娃一样。但爱又是不同的,有的是亲情,有的是友情,有的是爱情。

小笼包子

每天一早,她都在宿舍附近的那家小吃点吃早餐:一碗豆浆,二两小笼包子。

开小吃店的是一家三口,母亲在厨房里忙,父亲在店门口外卖,跑堂的是他们的儿子。儿子长得高高大大,还戴了副眼镜。

吃完了,她将三枚一元硬币递给他。她知道他们太忙,找零很麻烦,所以,每次她都准备好零钱。小伙子冲她笑笑,老顾客了,面熟。她也笑笑,不说话。小伙子收了钱,手在毛巾上擦擦。他的肩膀上总是搭条干净的白毛巾,样子就跟老电影里的店小二一样,很搞笑。

她的一天,从走出小吃店开始。阳光总是扑面,洒在她的脸上。

那天下午,她回母校听讲座,意外地碰到了小伙子。两个人点了点头。回来的路上,没想到两人又在公交车上碰到了。她问他,你也来听报告?他告诉她,自己就在那所大学读研究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从他读大学时,父母就来开了这家小吃店,每天早上他都帮家人忙一会,再赶到学校。原来是这样。

她每天早晨还是到小吃店吃早餐,他还是在跑堂。惟一不同的是,从那以后,每次吃完早餐,她都是将钱放在桌上,而不是直接递给他。

一个星期天,她起床迟,到小吃店时,已经没什么顾客了。她问,还有小笼包子吗?他说,有。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他从蒸笼上端来了一笼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子。

她打开盖子。竟然是三只做得不成样子的大包子。她纳闷地回头,他已经不在店里了。肚子饿了,将就吃吧。搛起一只包子,送到嘴边,隐约有什么东西,一看,是个细线镶嵌成的英文字母“I”,再看看另外两只包子,一个镶着“you”,一个镶着“love”……

在他们的婚礼上,人们追问他们的恋爱历程,他的回答是,每次她来店里吃早饭,都是准备好零钱的。她的回答是,他的擦手动作。

他们都没有提到那笼关键的小笼包子。那只是一次聪明的表达,而爱,早已在小小的细节里发芽。

幸福的麻花辫子

早晨的金色阳光,刚刚爬上阳台。

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脸朝东,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安静,祥和。

他站在她身后,专注地抚弄着她的头发。先用梳子梳顺,然后很细心地分出一小缕头发,开始扎麻花辫子。他的手指关节粗大,像弯曲的枝桠,样子显得很笨拙。

扎好了一根,很细心地再分出一小缕头发,继续扎。一缕阳光温柔地穿过发梢,在他粗糙的指尖跳跃。

她忽然扭了一下脖子。他俯下身子,问她,弄痛你了吗?她笑着摇摇头,脖子有点痒。他帮她挠了挠。还痒吗?不了。

麻花辫子终于扎好了。

她回头冲她笑笑,露出一口的豁牙,好看吗?他笑笑,也露出一口的豁牙,好看。他搀扶她站起来,从阳台蹒跚地走进家中。一对老人,开始了他们新的一天。

这是他们每天早晨必做的第一件事。

60年前,她就是盘着一头好看的麻花辫子,成了他的新娘。又粗又浓的麻花辫子,让小镇的嫂子姑娘们惊讶羡慕不已。从小她就喜欢让娘帮她将头发扎成一根根的麻花辫子,成亲之后,生活的重担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相继出生的孩子们更是让窘困的日子如雪上加霜,但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她每天都将头发扎成麻花辫子,为此她宁愿比其他人早起一个小时。

麻花辫子,一直陪伴着她,成为她的骄傲。

然而,十几年前的一次手术,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她的手再也举不过头顶了。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能梳麻花辫子了。

出院那天,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那把她梳了几十年的牛角梳子,对她说,我来帮你扎麻花辫子吧。她呆了。你帮我梳麻花辫子?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但让也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帮自己梳麻花辫子,她觉得无法接受,她不想让自己的老伴受这份难堪和委屈。再说,老都老了,还梳什么辫子?

女儿说,我来帮妈扎吧。他却不让,你能帮你妈扎一辈子吗?但是我能。

他不由分说,帮她梳理起来。

在病友们好奇的目光中,他笨手笨脚地帮她扎麻花辫子,好几次,头皮被他拽疼了。她的眼里,噙着泪水。一根辫子扎好了,又一根辫子扎好了,她的已经花白的头发,被他扎成了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麻花辫子,样子看起来古里古怪。她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她从病友们好奇、羡慕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老伴的手艺。她笑了。

帮她扎麻花辫子,从此成了他每天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

在晴朗的早晨,如果你恰好路过楼下,你一定能够看见,在二楼的阳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为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扎麻花辫子。阳光洒在两张布满沟壑的脸上,仿佛要抹平岁月的痕迹。他的神情是那么专注,她的神情是那么祥和。在我看来,这是我们这个城市,早晨最美的一道风景。

每天黄昏,你还能看到,他搀扶着她,在小区里散步。她已经不能走远,他们就围着楼房,一圈一圈,慢慢地走着,落日将两个日趋衰老弯曲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如果你足够细心,你会发现,她的麻花辫子梳得越来越细密,也越来越好看了。在我看来,这是我们这个城市,黄昏最美的一道风景。

他们是妻子的外公外婆。从来没有见过两位老人红过脸,这让结婚之后就一直争吵不休的我和妻子,羞愧不已。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好日子过多了。一次,在我和妻子又为一件小事闹不愉快后,外公将我拉进房间,我以为要挨训了,没想到老人捋捋我的头发,笑着说,瞧你的头发,乱得跟你的脾气一样,常梳梳,就顺了。我的脸倏忽红了。是啊,生活不就是一头头发吗,用心梳理,才会顺贴,才会光彩照人啊。

我的儿子,小时候最喜欢爬到太婆身上,一根一根数太婆头上的麻花辫子,这个13岁的少年,曾经在一篇作文中写道,数着太婆头上的麻花辫子,就像数着他们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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