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要得到什么,从我决定就那么陪在她身旁的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得到些什么。
只是在那个晨曦耀眼的早晨,那个娇小的女孩儿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站到了他面前,抬着楚楚可怜的眼眸对他说了一句。
“可以……可以陪着我吗,oppa??就陪在我身边,一直陪着……”
阳光将这个少女搭在肩头的发丝染成小麦的光泽,看着这一幕的他就这样压抑住所有的慌张、所有的诅咒……然后轻轻地点了头。
“好啊。”
那就是承诺了一生的誓言。
明明知道暗种的世界是怎样的现实且混乱,但他还是想着就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常人,做一个平凡不过的人陪着那个女孩儿。
为了这个他开始强迫自己适应咀嚼人类的食物,作为天生的暗种之前他几乎从来没吃过那种东西。
他强迫自己拉长能够忍受饥饿的时间,只为了不让女孩儿再看到自己撕咬血肉的样子。
偶像的生活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无奈与虚假的光线,经纪公司对于这个女孩儿的定位让她总是以性感火辣的台风出现在公众的眼前,几乎没有间断的绯闻与流言从她出道那一天起就不停地纠缠在周身。
但他依旧安然,即使心底有再大的怨气也会在脸上扬起平和的笑容,当这个女孩儿满脸的歉意与委屈站在他面前时,他只是微笑着抱一抱那具柔软温热的身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被迫与苦楚,既然已经决定陪在这个少女的身边,他也就不会因为一些舞台上的迫不得已而改变初衷。
身为组合一员的女孩儿和他能够独处的时间不多,所以他伪装身份成为了公司的艺人助理,每天为女孩儿整理行程,陪着她在舞台与节目中奔波。
“真好……oppa。”
每次两个人有时间独处的时候,女孩儿总是喜欢窝在他身旁紧紧搂着他的臂膀,喃喃地说着这句话。
那轻柔婉转的声音会让他觉得,一天一天地守护誓言是值得的。
最起码,他明白了维系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东西——是爱,没有虚假的爱。
***
还在淌血的身体有些踉跄地落在了废弃危楼的三楼,尘封拖着损伤严重的右腿移动到了混凝土支撑柱旁,倚靠着粗糙的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
腿上的疼痛已然钝掉麻木了,他看着自己溃烂的血肉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抬手摘下了脸庞上的口罩,露出那张饱含着典雅感的挺秀容颜,尘封扫视着施工楼晦暗的楼层,腥红的眼眸划过被警方拉起的警戒区。
自己就是把那个残渣的尸体扔到了这里,是吧……
暗种擦拭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背脊上模糊的阴影翼翅消散无踪。他略有些凌乱的黑发搭在发亮的眼眸上,将头颅倚在身后的坚实墙体上。
“我说……你追了我一路,这时候反倒不出来了吗??”男人的嘴角微微颤抖着翘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危楼外浑浊的月光。
深沉的嗓音在阴影遍布的楼层不断回响,击打在每一个棱角、每一块凹陷。
角落里的浓黑暗色如同剥离一样分离出一片浅浅的阴影,这片阴黑缓缓塑成了完整的形状,修长瘦削的挺直形状。
男孩儿的白色板帽压得极低,帽檐遮掩住半边的脸庞,影子几乎投在了秀气的下巴上。
“嗅觉不错,”朴仁炫喑哑的腔调平稳地震颤着,“怪不得是拥有A级神赐的暗种啊……鸟人。”
“鸟人??”尘封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过随即便释然地笑出了声,“算了,这么形容也不算错。”
“你知不知道,刚才偷袭你的都是什么人??”男孩儿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白色的运动鞋与地面接触轻柔得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呵……”暗种的肩膀耸动了一下,“从交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全首尔能有这样的战斗力,这么果决的手段,除了执行组以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了。”
尘封黑红相融的眼瞳抬起,看着男孩儿隐在帽檐下的脸孔。
“我只是很奇怪,”他一只手掌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为什么执行组里竟然会有暗种的存在??
难不成首尔政府也迫不得已开始养狼来咬狼了吗??”
朴仁炫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隐隐透露出来的嘴唇带着病态的漠然向上弯起。他抬起右手将自己的板帽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了遍布灰尘的地面上。
男孩儿的右眼眶蔓延的神经脉络几近占据了半张脸颊,和尘封一般无二的黑色眼白以及莹红瞳珠映射着微弱的光亮。
笑起来的嘴巴露出锋锐的獠齿,比寻常人类要锋利得多的獠齿。
“只答对了一半喔,尘封先生。”朴仁炫神色中的病态渐渐感染了整张脸孔,“我的确是狼,但我不是家养的……”
倚在支撑柱旁的尘封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前这个男孩儿无论是那单眼暗化的古怪情况还是那一脸近乎狂热的病态表情都让他觉得分外诡异。
这不是个普通的对手……
甚至,这不是个普通的暗种……
黑色的巨大翼翅再次从坚实的脊背上腾起伸展,带着围拢其上散不开的阴暗雾气,将修长强硬的身体支撑而起。
“呀……你确定吗??尘封先生。”朴仁炫嘴角的扬起愈发的圆滑,“拖着那样一条伤腿,和我拼命??”
暗种抿着口唇一言不发,狰狞眼眸上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黑翅上拢绕的雾气倏地聚集飘荡,在半空凝成密麻尖利的锋锐。
不过朴仁炫并没有站在那里等待尘封的下一步动作,他修长右手的手指挫起打了一个响指,声音如湖面扩散的波澜在空间柔和地泛过。
所有的景象都在这一瞬间模糊了起来!!阴暗的危楼楼层、围起的警戒区、粗糙冷硬的墙壁与地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模糊破碎了!!
男人只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了无尽夜色所笼罩的无垠土地上,原本昏黄的月光此时却明亮得耀眼,锋利的光辉倾洒而下将周身的土地照射得近乎白昼。
自己什么时候出现在的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慌然地四下打量着,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欢迎进入我的世界,”朴仁炫柔和却嘶哑的嗓音传进了尘封的耳畔,“欢迎品尝……做梦的滋味。”
“A级的神赐吗??”男孩儿咧起的口唇将他锋利的獠齿都龇了出来,“那又怎么样……我亲手捏死的A级,都已经数不过来了啊。”
***
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地溜走,依旧蜷缩在审讯室座椅上的娇小身体怔怔地盯视着地面。
“吱呀”,关闭的大门被人轻柔地推开,纤细高挑的身影伴随着高跟鞋击打地面的声响走了进来。
金泫雅低垂的小脸儿悸动了一下,倏地抬起来看过去。
没有那个自己想看到的修长坚实的身影,女孩儿的面色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想要站起的身躯踌躇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申敏珠瞄了一眼女孩儿萎靡不振的神情,微微笑了一下,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知道尘封先生现在在哪里吗??”检察官成熟沙哑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却是让金泫雅的身子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oppa在哪儿??!!”她把腰身向前一扑,俯在桌案上急切地问道,“在哪里??告诉我!!”
申敏珠镜片后的眼眸盯视着女孩儿莹润的脸蛋,漠然地缓缓张口:“尘封先生正在向首尔市江北区移动……现在已经和执行组成员正面开战了。”
“哗啦!!”凌乱的躁动声响,脸色瞬间变白的女孩儿支撑不住羸弱的身体一下子坐倒,却没能准确的坐在椅子上,带翻了座椅瘫坐在地面上。
“怎么会……??”泫雅的眼瞳里浮起了迷蒙的水汽,哽咽着喃喃道,“怎么会……朴仁炫检察官明明……明明告诉我……”
“在执行组准备对他实行逮捕的时候,你的同伴却跑到了KBS总馆,准备对李炳淳台长实行暗杀……这就是双方开战的原因,你明白吗??”
检察官没有去扶起地上的娇小少女,而是继续用冷漠的语气讲述着。
泫雅酒红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颊,静默了一分钟的时间后,这个女孩儿重新抬起了头,尽力地忍住眼眶中的液体。
“检察官,带我去好不好??带我去那里,我来劝oppa!!他会听我的话的!!”
申敏珠歪起自己的脑袋,看着女孩儿执着的眼神,泛红的执着眼神。轻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泫雅的面前,轻缓地蹲下身。
“别那么担心,泫雅xi。”检察官抬起自己白皙的手掌擦拭了一下女孩儿眼眶下的湿润,“执行组现在的任务依旧是抓捕,而不是猎杀。”
她的眼眸莫名地眯了起来。
“那个家伙……虽然平常的时候有些古怪,但是关键时刻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
“轰!!!”带着黑色翼翅的修长身体无力地被凶猛的一拳从半空中砸了下来,有力的翅膀此时却仿佛失去了功效,根本无法扇动并撑起他的身体。
尘封直接栽进了空旷的土地,震起弥漫的埃粒。
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的??!!剧痛的暗种惊愕地回想着,明明自己腾入空中的时候他还在地面上,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且……为什么自己的神赐突然之间就失去作用了??!!翼翅像是被禁锢在了凝固的油脂中,扇动得异常艰难。
就连黑色的阴雾也无法动用了,病恹恹地服贴在影子行形成的翅翼上,如同被恐吓驯服了一般……
“怎么,觉得神赐用不了吗??”四周又响起了朴仁炫的声音,却是从各个角落幽幽传来的,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你已经在我的梦境里了呀……只要我不想让你用,你自然是用不了的。”
什么意思??这家伙的神赐难不成是幻术??
可是即使是幻术也不应该拥有这种麻痹全部感官并且自我规定幻境法则的可怕能力吧??!!
这么想着的男人咬啮着牙邦,奋力地发力想要重新飞入空中。
背部猛然传来的巨大阻力让他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又踉跄着跌回到地面上。
吃痛的尘封想要扭过头查看,却骇然地发现地面上竟然出现了数道由深色的泥土形成的巨大锁链,粗糙的链锁将他的黑色翅翼牢牢地绑缚在地面上,不留一点点发力的缝隙!!
“呀西!!!”暗种恼火且惊慌地诅咒了一声,奋力想要挣脱却是任何的作用都不起,反倒感觉泥土的锁链将他绑缚得越来越紧。
“小心啊,这位先生,要是在我的梦境里死了的话……可就真的要死了。”淡漠的语气伴随着纷杂的脚步渐渐接近。
成百上千的身影从广袤土地的四周向着躺倒在地上的尘封走来,脚步悠然,脊背微微弯曲着。
清秀的脸庞,夹杂病态的漠然微笑,黑红相间的右瞳……
这上千道身影竟都是朴仁炫!!一模一样密麻的男孩儿走近了地上被束缚得无法挣扎的暗种。
为首的朴仁炫将自己的右臂举了起来,手掌上紧握着一把锋锐的刀刃,刺眼的月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冷芒。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真的爱那个女孩儿吗??”
刀锋被飞速地挥下,锋刃划开空气响起尖利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