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鱼翅
阿华那晚是傻愣的，连后来的洗澡，也是无赖拉着她去的。第二天醒来，无赖已去上班了。他总早早地上班的。不知是真的上班吗？但阿华从没关心过，也没怀疑过。这对她来说，是不重要的。保姆陈阿姨从厨房里捧出了一碗燕窝粥给阿华。闻着那粥的香味，看着那白得散发着淡黄的光晕，点缀着几颗红红的枸杞的粥，心里就有种凄凉。她其实不需要太多，只像昨晚那样，只想听到一句老老实实的话，“今晚，你就是我的敬亭山。真的。我没骗你，。”就足够了。可无赖，却总是与她背道而驰，吃的穿的用的都给她最好的，甚至于连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名份，也堂而煌之地给了她，也并没因为自己的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而想撼动她的地位。他以为这才是偿还，利用她后的最高报酬。这算什么？阿华曾经拥有过，也曾一无所有过，早已对这些毫不关心了。她很简单，简单得傻瓜。只想拥有丈夫的一份关心一份爱，而没有什么功利心，没有什么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的。一碗燕窝粥，不如他给她留下的片言只词，“阿华，我爱你！”“阿华，你永远是我相看两不厌的敬亭山。”“阿华，昨晚你真的好美！”……但他从没有过，尽管他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不仅如此，还是个很有文采的人。想着，阿华就这样，悲切地吃着粥，沧凉地漫想着。
陈阿姨的问话，打断地她的思绪。“太太，那放在茶几玻璃下的鱼翅该收拾了，不然会变质的。”“那又放在冰箱里吧。”“不行。太满了。我已试过了。”陈阿姨边说边心惊肉跳。她在家政公司干了这么多年，可从没遇上个这么富有的主，却让人这么不爽的主。她开始不知道，悄悄地拿了一些鱼翅回家。没想到太太发现了。她既不责备又不惩罚，只说人品最重要，如有再犯就永不录用，甚至所有的家政公司也不能再请她，她说到做到。她自此再也不敢做这占小便宜的事了。这家的主子，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静得威严，容不了半点得罪，侵犯。陈阿姨害怕这种隐藏在深处的凶深海里的恶。如今不得不的请示，也突然有了不一般的揪心。今天太太没有了往常的平淡，出奇的凄凉，她担心她这么一说，会惹起她什么不满来呢。“那你和等一下来的，收拾打扫房间的黄妈把这些东西分了，拿回家去吧。”陈阿姨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那位有点伤感的太太，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来？“我……我们……这行吗？……还是……”“别废话那么多。给你们就拿！也不是什么东西！用得着吗？”陈阿姨仅仅停留了一秒两秒的感激和感动，一下子就被阿华那冷冷的，冷得让人发抖的话，给赶得无影无踪了。剩下的是，是鄙视，无尽的鄙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家子有那么多好东西，还都是贪来的嘛。贪官！贪官！……也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个，总之她一下子觉得自己才是个真正的人。我活得光明正大，半夜敲门心不惊。不像你们？我按劳收取应得的，而你们，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也不知什么时候进监牢也不知呢。陈阿姨一股脑儿，把报纸上对贪官的论述都搜刮出来了。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更没有听说过什么“无赖”称谓以及典故。
晚上，无赖跟阿华吃着饭。“那茶几下的鱼翅呢？”“给工人了。”“什么？这可是鱼翅啊！不是粉丝！”“没有鱼翅，还有很多东西可以送人的！冰箱里有鲍鱼有鹿茸有人参，要什么拿什么！”阿华说得很轻很柔，却掷地有声。无赖终于发现了阿华身上，是有火气的，而并不是永远的不温不火的。他也只是今天早上发现，那些扔了很久的鱼翅的。他由他的“独钓”的坚持，而想到了，他是该时候笼络张学仁了。对他，这个只配做“走狗”的人，他不想拿更好的，也不会给他很好东西给他，只配用那些即将变质的东西！所以他想到了那些鱼翅。
张学仁，终于成功地，开始了他的仕途追逐了。他出奇地“好运”，不仅能到市委里上班，还给委以了重任，光明的前途仿佛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所有久经“官”场的经验者，都明白这不是件好事。在麻将桌上，许多人都清楚一个规律：头糊者，输收尾。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迷信，“头糊”的人一定会得意忘形，而从此放松警戒降低防范，从而让其它三人一下一下地乘虚而入。此外，你一人独占鳌头，必遭其它三人，不由自主地联合起来，反复地围攻共同地对付，即使你再厉害也难敌这样的“团结”的。但张学仁初涉“官场”，怎么会懂得呢？无赖懂得，也深知，但他不会在乎张学仁的将来的，他只在乎的目标。于是他牺牲张学仁的前程。他要张学仁成功，而且是迅速的成功。然后充当他的“跑腿”，为他作说客去诱惑白云刺激白云，在时势人时地方的层层干扰下，最终踏上了投奔他的路上……说实在，无赖的女人中，只有吴丽华，也仅仅是她是例外，因他刚来W城，不想得罪人，也刚契合着他正想要美女入怀的心思，所以就答应了为那个官“办事”，也因此首次使用了暴力，也是最后一次。其余的，他都是通过，耍手段玩弄权术甚至耍赖来让女人们，自动地投送抱的。他也想白云如此，而不像吴丽华那样。在他内心里，白云是跟他的如此相似类似，简直是可以“合并”的“同类项”。如果不能“合并”，就必须毁灭掉的。但他更愿意选择“独钓”，只因真的尝够寂寞了……
无赖非常地生气。他万万没想到阿华居然如此顶撞他。而且还如此的火？“干什么！给我来气？我给你吃好穿好住好用好的，你还有什么可埋怨？把自己装成个怨妇的模样，难道你脑里就只会想着如何独霸着丈夫？装什么装？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边说边还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前胸，威严地让人畏缩、胆战。阿华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凌辱，而且还是来自自己男人的一张嘴，她又羞又愧，腾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好久才嘴里迸出“你就这样看我的！你真的如此不懂女人！”阿华走了。饭菜都凉了，也不曾有人动一下。无赖抱起双手在胸前，玩味着她的话。什么不懂？你就是会装，其实内心是如此的贪婪，饱暖思****，真的没错，她想要他，想要独霸他，来满足自己。想着，他猛地走到房门口，大声吼道：“我怎么不懂？你这个贪婪的女人！什么都有了，就想贪上‘情’这个字了！我告诉你，你别白日做梦！”阿华在房里哭了，泪水再也不听话地流了出来了，边啜泣边倾诉，“说我贪？……我告诉你，你这样贪得无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到时，我可别再累了我父亲！他再也受不了第二次了……”眼前出现父亲的沧桑，满脸皱纹，阿华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无赖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逃避的事实，竟被这个被骂得羞愧的，最终哭泣起来的阿华，一语点破，“你这样贪得无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才知道，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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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很多人都在追求着鲍参翅肚，天天鱼翅拌饭的境界。其实这只是一个虚幻。让你真正拥有了，又如何？难道从此不再生老病死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