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你冷静点,没事了!”
看着阮萌菲有些疯狂的语无伦次,林家雪挪到她身边,把她紧紧抱入自己怀中,怀里她的颤抖,让无助的林家雪也几乎崩溃。
“哥...”转头看着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哥哥,林家雪心如刀割。
凭她一个人,还大着肚子,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边是好朋友,她无法丢下其中的一个。
从刚才别墅里的一大堆人,到现在的冷清,所有人都与译翰楠到医院去了,眼睛里露出恐惧的林家雪看了看门口几眼,终于大起胆子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老公,是我...”电话接通,她已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出了,哽在喉咙里堵在一起。
电话那边是杨维彦焦急的声音。
冷静下情绪后,林家雪却说不出自己此时身处何处。
“小菲,这里是哪里?”推了推呆愣的阮萌菲,试图从她嘴里知道这栋别墅的地址。
“快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呀?”惊慌的一边询问一边看着门口,害怕译翰楠的手下会折返回来。
“我不想杀他..”还一直沉淀刚才的事件中,阮萌菲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的呢喃,手时不时的辉动。
林家雪无奈的越发捉紧话筒,怕一个松手,这唯一的求救也会断了。
“老公,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快点报警吧,我和哥哥都被捉来这里了。”
“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哭泣声回响在客厅里,忽然听到门外车声响起,惊慌失措的林家雪立即放下电话,抱着阮萌菲依偎得更紧。
客厅一下子寂然无声,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陈凯民。
见到他时,阮萌菲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身子更是紧靠着林家雪,眼里露出恐慌默默又低下头。
铿锵有力的脚步走到林家影身边,光亮的皮鞋与地板上奄奄一息的林家影形成对比。
用脚轻轻碰了碰林家影的肩膀,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趴着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在一旁看着的林家雪,轻推开阮萌菲,走到了哥哥身边,噗通一声跪在了陈凯民的脚边。
“求你放过我哥哥吧!”
她必须博一博,她知道这个男人刚才已经肯为她和哥求情,他铁定不会是那么心硬的人,不顾自己沉重的身躯,硬是挺着肚子跪着不起身。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捉我们来这里,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我们,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也许是林家雪每一句话都触动了陈凯民的心里,也许是听到孩子这两字,也许他本性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心里的天平在动摇,他知道自己要是把人给放了,按译翰楠的性格,对他的惩罚最轻也会是残废。
转头看向阮萌菲,坐在沙发上的她,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与他第一第所见到的那个女孩已经是截然不同了,曾经的那个女孩多么美丽,如今这个在他眼前的女孩凄凉得让他感到陌生。
“起来吧,我带你们离开。”终于抵不过自己的心,他开口了。
他的话换来林家雪震惊的眼神,似乎要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她抬头看到他的脸,这个男人让人太难以捉摸了。
冷冷的笑了,陈凯民从林家雪的眼神里看到不信任三字,这点他理解,换成其它人也不会去相信一个绑架自己又要放自己的人。
看了眼手表,他知道时间不多,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赶到医院去,眼下得先把人处理好。
弯下身子把林家影拖起身,两人身高不相上下,这让陈凯民还是有点吃力。
已经毫无知觉的林家影软绵绵的被妹妹和陈凯民搀扶着,走了几步,两人同时回头看了眼仍坐在沙发上的阮萌菲,她似乎对周遭的事没有任何意识,耸着头,没人可以看清此刻她的表情。
“走吧,她在这里不会有事的。”陈凯民看出林家雪的担心。
心一舍,林家雪搀扶着哥哥,和陈凯民走出了别墅大门。
她知道这一走,也许再也见不到阮萌菲,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她必须为自己的孩子和家人着想,而那个凶狠的译翰楠,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也许留在这里,对她才是最好的,有爱的两人,即使再纠缠,最终也会有个结果。
当三人驱车离开,天色看似比刚才更黑更深,客厅里安静得连针掉下都能听到。
缓缓抬头,眼泪无声落下在腿上,看着手上干沽的血迹,深红深红的,血的腥味还缠绕在鼻端,看着那血,阮萌菲的心也在流血,那一刀下去,她和他都结束了,所以的一切,她知道结果是这样,为何现在却感到心如此的疼痛,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痛,好痛好痛!
手紧紧捉住自己的衣襟,只有这样才能感到自己可以呼吸,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的心还跳着,没有因疼痛而死去。
“对不起..”对着空气,她自言自语,一切已晚!
“谢谢你。”当陈凯民把两人送回杨家时,林家雪真心的对他说谢谢,虽然她不知道这样一个男人为何会是那种帮派的人,这一刻她感谢他却是出自真心的。
挑着嘴角,林家雪扶着哥哥一步步沉重的走进家门,仿佛生离死别过一般,眼前那熟悉的房子让她眼眶一下湿润了。
站在车旁,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看着走到前方的一男一女,心中却始终沉甸甸的,这一次他擅作主张放过两人,下一次呢,谁知道主公还会不会再捉他们一次。
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过了一会转身上了车,脚下一踩油门,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本是深夜的医院应该是病人安静休息的场所,在一帮男人来到之后,混乱的前台护士措手不及,几乎傻了很久一会才反应过来,这阵势她可从来没见过。
拿着手里的笔,紧咬着牙关,看看眼前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护士深深呼吸这才开口,“几位,请问病人的名字叫什么,今年多少岁!”
男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护士握着笔的手有些发抖,推了推挂在脸上的眼镜。
“请..请你们安静点,这里..这里是医院。”
齐刷刷的眼神一下子把前台护士给包围住了,让她不仅打了寒颤。
“我来说吧。”一男人站出来,挤开兄弟们,走到前台边,一脸黑黝黝的看着护士。
“请问病人的名字叫什么,几岁了。”重复刚才的话,护士吞咽下口水,这种场面是她在这个医院上班2年来还没遇见过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说害怕那是确确实实的怕呀,这一群大男人一看样子,个个凶神恶煞,要是自己惹到这些人,想想都后背都流汗。
“我家主公叫译翰楠,30岁。”
“这医生来了没有?”男子推了身后几个兄弟一下,让他们往手术室方向去看看。
“马上就到了,值班护士已经打过紧急电话了。”护士仔细的做着登记,边回答男子的话。
“好了,你在这里签个...”
“啊~人呢?”拿着登记册抬起头,刚才一群人还在这里,这会前台却只剩她一人,护士看着没签名的登记册,只得放到一边,从刚才的事情中回回神,继续值班。
“民哥,你怎么才到呢,这医生还没来呢,破医院,下次找人给拆了。”另外一名手下在走廊处遇见刚到医院的陈凯民,一张嘴就是一阵骂,唧唧歪歪的,像是这医院杀了他父母一样。
“冷静点。”
被陈凯民一句话顶回,男子顿时噤声,拿着手机玩玩着不再说话。
“奎,主公情况怎么样了?”
走到椅子前,询问译翰楠比较信任的手下奎,陈凯民手搭在他肩膀。
“就等医生,这半夜值班的医生既然没个会开刀的,真TMD。”
眼看着手术室里只有护士在进进出出,那红色的灯明亮亮的,此刻陈凯民心里却感不那么紧张,甚至有些希望医院一直不会来到的想法,惊讶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甩甩头,他走到手术室门边。
透过玻璃框,他看到平时一句话可以让人生让人死的主公,此刻脸色苍白躺在手术台上,那身严谨帅气的西装已不在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从他的胸口蔓延,甚至流了一些到地板上,护士拿着白色棉花暂时的止住血。
“那女人真够狠的。”身后的声音,让陈凯民回了神,转了下头,那是奎,他站在他的身后,他能看到和自己看到的一样,谁也没想到,主公被伤得最重的这一次既然是他爱的女人所伤。
“因为他爱得太深。”
默默转开眼光,不再停留在门边,只对奎留下一句话,让他疑惑的摸摸脑袋,陈凯民独自走到走廊尽头抽起了烟。
“因为爱得太深,伤就会更深。”吐出白色的烟,对着天空自言自语,直到烟烫到手指,陈凯民才把烟蒂丢掉,转身走回一群兄弟身边。
“医生来了,你们让一让。”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拐弯处走来,默默的没有开口,和身边的护士脚步急促的走进手术室,一声门响,落下那生与死的门锁。
一双双眼睛靠在有限的玻璃框边,试图想看看自己的主公,却被护士无情的把帘子拉上,这玻璃框也成了可以看到自己身影的装饰。
“你们先守着,我回别墅一趟。”
眼看着手术已经过了1个多小时,这门还没有打开,天色渐渐白亮,陈凯民心想也许是时候把她带来医院一趟,在众人点头下,他离开医院开车回了别墅。
当车开到别墅门口,保镖迎了出来:“民哥”
“小姐没出去吧!”他不确定在昨晚之后,她是否冷静了,还是和昨晚他折回时看到的她一样,有些疯癫。
“没出去,不过...”
保镖欲言又止。
“怎么啦?”
“不过5点多那会她叫了好几声,我进去看了,没发生什么,就看到她在沙发上坐着。”
也许是感到很奇怪,保镖只得老实交代。
这点让陈凯民有些意外,挥挥手示意保镖把门打开,这才赶紧进了别墅。
当走进客厅那一幕,陈凯民的心才松懈下来,但也出乎他的意料,她始终还是那个姿势坐着,低着头,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清醒。
“阮小姐。”轻轻叫一声,阮萌菲并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距离还不到一米,她一头长发把脸遮住,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阮小姐。”
试着再叫一声,这次她有了动静,头轻轻的抬起,却又低下。
“他还好吗?”
嘶哑的声音,可以听出她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太多的伤感,为何伤感,是她亲手给他这样的伤口,却又为何感到后悔。
“还在手术室里。”
陈凯民说完后,沉默了很久,走到沙发前,坐在了她的旁边,这是第一次他与她这样平静的一起坐着,虽然两人早已不陌生,却从来不像今天这样,可以平静的坐着,像朋友一样,他不知道她是否把他当朋友,但是他是早已把她当朋友的。
“你伤了他之后,难过吗?”
阮萌菲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抬起头,那已经没有眼泪的美丽脸庞,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定定的看着墙上那幅画,那幅价值连城的画。
“当我第一次知道那幅画很名贵的时候,我认为一个会收藏这样一幅美丽作品的人,他始终有好的一面。”
阮萌菲说着这话,很像在自言自语,但陈凯民知道,她开始在告诉他关于她对那个伤她她也伤他的男人的心时,这点发现让他对自己昨晚放走林家兄妹这事,没有感到后悔。
“可我错了,是我自己不去承认他的身份,是我自己一直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因为他有钱有势。”
“呵呵,我错得离谱。”
几句话里,诉尽她这段日子里,心里的疼痛,对那个霸道禁锢她的男人,也是对自己把心给出去的自己。
“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点燃手里的烟,陈凯民这才脸色凝重的问道。
她还是没有转过头,仿佛就被那幅画吸引住了目光,一直看着那幅死气沉沉的画。
“他曾经有过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
回想起那件事情,陈凯民还能感到当时译翰楠的那种痛,蔓延在这间屋子里。
“我知道。”
阮萌菲回头,她却笑了,那已通红的眼,疲倦的脸,却呆着微笑,看着陈凯民,他没料想她会知道这事,依他对主公的性格了解,他是不会告诉任何关于紫馨的事,因为那是他心里的一个痛,一个疤。
两人又一次的陷入沉默,大钟在客厅里发出平稳的响声,滴答滴答的,敲打在两人各自沉默的心上。
“和我一起去医院吧,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你,不是我们这帮兄弟。”
“是吗?”带着疑惑的眼神,阮萌菲看向旁边的这个男人。
见陈凯民诚恳的点了点头,她的心里既然有那么一丝想去的想法,可是很快的这种想法却被胆怯压住了。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怕什么,怕我还是其它兄弟会找你麻烦?”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惑,陈凯民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的态度似乎是默认他的话。
却不料引来他的一声低笑:“如果要那样做,昨晚我就不会把林少和他妹妹放走,如果这是你担心的,那很好,我现在和你是在同一条船上。”
兴许听了陈凯民的话,心里从昨晚的一幕幕回想过来,是啊,最后是他返回来,带走了林少兄妹。
“你真的放了他们?”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陈凯民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把茶几上的电话拿了过来,递到她的手里。
“打个电话问问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他话里的肯定,让阮萌菲迟疑了下,考虑着应不应该按下电话号码。
想了许久,最终她选择放下话筒。
“我跟你去医院。”
“呵...”她的决定让他从心里松了口气,在他自私的想法里,他曾经想过把她带到主公找不到的地方,这样也可以断了两人纠缠不止的彼此伤害,可惜,他做不到,他不怕主公醒来会杀了他,但是他怕那个倔强的男人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最爱的痛苦。
“走吧。”
看阮萌菲还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只得再次开口,怕她又改变主意。
“嗯...”
刚扶着沙发手把起身,就感到身体一阵虚软。
“没事吧。”陈凯民眼明手快的扶住她,这才没让她又跌回沙发上。
“没...”赶忙的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退了两步。
“我们走吧!”
忍住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她和他一前一后,两人各怀心事的走出别墅!
一路上安静的车里,谁也没有先开口,也许两人都知道,去到医院,手术顺利是一个结果,手术不顺利是另一个结果,想到这里,阮萌菲的眼眶不仅又红了起来,眼看着泪水即将滚落下来,她转过头把脸朝向窗外。
自己一手造成今天的结果,是痛苦是后悔,此刻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自己去后悔做过的事。
“拿着吧。”一张白色的纸巾,带着淡淡的香味递到了她的面前,抬眸看了一下,伸手接过纸巾。
“谢谢!”
他还是继续开着他的车,对她的谢谢,他保持沉默。
进入医院大厅后,阮萌菲的步伐渐渐的慢了,走在陈凯民后面的距离越来越大,直到他进入电梯才看到她还站在门口处,无奈的他只得走出电梯朝她走去。
“怎么啦?”
想到译翰楠离自己就这么近了,可她的脚像被灌了沿一样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