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宁显然与可延不甚谈得来,二人始终并未多说闲话。接下来可宁只是稍稍停留一阵,待一干程序走完后,他就匆匆离开。
直到可宁离开之后,可延这才收回脸上的笑容,一脸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些弟子们,轻笑道:“贫僧不管诸位以往如何如何,如今来了仙田这边,一切都要听我的……”
无非还是讲一些规矩,故而陈江流并未听得太过仔细,倒也借着这些许时间休整片刻。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算简单了解仙田这边的规矩。
像陈江流这些弟子们,初次前来可以分得一亩仙田,耕种的工具一干事物,都由门中统一配给。至于耕种分配方式,与之前陈江流了解到的一样七三开分。
当然,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有些富裕的弟子们,每年若是多交七十粒仙豆,便可多获得一块仙田。弟子间的仙田可以买卖,价格都是自己订,但即便卖了仙田的弟子,每年也要向门中缴纳足量仙豆。
富足的弟子也可以花仙豆雇佣弟子来耕种仙田,一般需要付给酬劳。
陈江流对于这些内容兴趣不大,他此时担心的是自己到底该如何维持到仙田第一次收获。对于这些问题,可延的意思是要看个人耕种的成效来定,对于陈江流来说,这些全然都是些废话。
大致了解这些内容之后,弟子们便前往登记处登记姓名,分别领取各自的令牌,之后便可前往自己的仙田入住。
交待完毕这些事后,可延留给弟子们半个时辰的休整时间,按照可延的话来说,这也许将会是最后一次歇息。这些弟子们有些理解这句话的意味,有些却不大清楚。
不过是否清楚这些事,并不影响他们休息的欲望,三天三夜的赶路,修为稍差些的弟子们早已疲惫不堪,即便为数不多的几名加冠中境的弟子,也不怎么好过。
陈江流拿到令牌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些弟子们都是打乱分配,有些弟子的仙田会分在百里以外,有些就在这附近,而陈江流的仙田距离这边倒还有些距离。
“丁舍十三!”陈江流扫了一眼令牌上的牌号,旋即丢入口袋中。
他并未停留太久,便赶忙向着自己的仙田而去。一来是为了好好休息一会,二来他也想早些避开可延,即便对方因为可宁的话暂时不敢动手,却也是背上芒刺,始终让陈江流感到不安。
其实所谓仙田处与寻常农家田地一般无二,除却在最前边为可延修了一间佛堂之外,竟然连一间房舍都没有。再往前走一些,便能看到大路两侧一望无际的田地。
与寻常百姓的田地不同的是,这些田地上罩着一层金色大网。虽说只是薄薄的一层,但其上蕴含的巨大力量,让陈江流都觉得可怕。
他相信如若有人胆敢擅自闯入这大阵,便是本善那般修为的高手,怕也难以存活。
不过这一切对于陈江流来说,又是一回事。他前世的记忆所剩无几,但对于阵法却异常熟悉,便是永宁寺护院大阵他都有办法打开,何况这仙田处的大阵。
“陈……”忽然陈江流听得身后一道响亮的声音,仔细听去,便听见对方叫着:“陈江流……?”
陈江流不由皱起眉头,他虽说在永宁寺待了几年,但并未接触过几人,断然不可能有人认识他,故而此时有人叫他名字,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圆滚滚的少年向着陈江流这边跑来。一边跑着,清晰可以看见他身上抖动的肥肉,倒也让人觉得和善。
那少年大约是俗家弟子,并未剃度,身上套着一件不甚合身的僧袍,许是临时找到的衣裳,故而又显得肥大又可笑。
“你认识我?”陈江流连忙停下脚步,待那胖少年走到身边后,才又继续道:“有事?”
少年停下脚步不断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连连点点头,他大抵又觉得这般有些突兀,赶忙又摇摇头,笑道:“来的时候听可凡提起过你,这一路可算是赶上你了。”
“可凡?”陈江流微微皱起眉头,这一路上那名叫可凡的少年当真帮了他不少。此时想起那少年,尚还能记得对方那稚嫩的脸庞。
少年见陈江流皱起眉头,连忙问道:“你不认识可凡?……佛门天才,你不认识?……这倒是奇了,长安城还有不认识可凡的……”
“天才?”陈江流愈发好奇,他这几年在永宁寺中,每日的任务除却不断试探刘冰凌,就剩下寻找仇人。至于什么天才,他却未曾注意过。
只是这少年显然没有会意陈江流的意思,看着陈江流的神情,以为他的确不知道可凡的天才一般。
“怎能会不知道……九岁入道门,十二岁加冠,两年后而立……如今距离不惑境只差一步之遥……”显然这一切对于这少年来也极为震撼,故而说起来异常激动。
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如今永宁寺中便是本善那般地位之人,也才刚刚不惑,而且他已然入门多年,故而远远逊色与可凡这般进度。
以可凡修为提升的速度,说是天才着实不为过,也的确名至所归。即便陈江流听来,也对可凡多了几分好奇。
“据说当年道门不惜动用万亩仙田来换可凡,后来竟然被可凡拒绝,此事当年轰动长安城。后来道门多半因此与佛门交恶……怪不得道门那些老道士像死了爹一样,上蹿下跳……”
看着对方吐沫横飞,陈江流莞尔一笑。虽说这少年的话语他并不感兴趣,但听着对方东一句西一句,心情已然没有刚才那般沉重。
时不时的陈江流也会回他一句,淡淡的笑问道:“听你直接叫可凡,而不像可宁那般叫师兄……这般来说,你比他还了得?”
少年轻笑一声,傲然的仰起头,连连拍打着厚厚的胸脯,大声道:“那可不……我……这个……这个,先不提我,在下魏修宁。”
见少年竟然抱拳向着自己一拜,倒像是寻常武士一般,全然不似寺中弟子那般合十,陈江流愈发欢喜,于是也学着他那般一抱拳,道:“在下陈江流。”
魏修宁嘴角顿时咧出一道笑容,上前勾搭着陈江流的肩膀,笑道:“你是丁舍十三……我正好是丁舍十四,当真是巧了。”
陈江流不住一愣,旋即便猜到这所谓的巧合显然并非如此:“我不是丁舍十三……我是乙舍十五。”
“真的?”魏修宁脸色一变,顿时大怒,道:“那老和尚竟敢骗我……待我回寺后定然要告诉住持。”
陈江流见对方竟然相信,心中竟然有些不忍,连忙摆手道:“刚才与你说笑的,我就住在丁舍十三号……只是今日并未见你同行,怎么现在才来。”
得知并未受骗,魏休宁脸上又恢复笑容,二人一边走着,他一边蹦蹦跳跳,说说笑笑的:“这事说来话长,还不是家里的老爹……非要我去道门……只是那群老道士们那般古板,我岂能去,于是就来了佛门。”
“佛门的和尚岂非不更加古板?”陈江流心中虽说惊叹对方的父亲如此了得,佛门道门竟然想进就进,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丝毫,依旧笑着接话。
魏休宁猛的一拍手,怒道:“却是让你说中了,本以为可凡那小子在永宁寺,那倒还有些意思。哪成想到,他明日便要去佛国听首座讲经,寺中其他和尚们整日呜呜念经,实在烦躁。”
说完话,他还不忘学着寺中老僧们的模样,竟然有模有样的施礼念起了经文。
看着魏休宁滑稽的表演,陈江流不由也笑了起来,连忙应和道:“之前在内务处那边就见识过,便如你所说,当真是头大。”
得到陈江流的认可,魏休宁更加兴奋,继续道:“听说可凡那小子读完了永宁寺藏经阁七万卷典籍,若是逼着我去读……定然一把火全烧了。”
二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不觉已然到达丁舍。
仙田这边的房间都位于各自的田地前头,都是石板搭建而成。这些房间看似摇摇欲坠,实则十分坚固,而且还有阵法保护。
陈江流大致打量了一番这田地,倒像是西瓜地里看瓜的瓜棚,只是比起瓜棚又大一些,勉强能放进一张床的样子。至于需要耕作的仙田,陈江流此时看不到。听魏休宁的介绍,需要进入房间之后才能看到。
到丁舍之后,魏休宁的话渐渐少了起来,想来太过疲乏,所以只是简单与陈江流道别,便赶忙进入房间。
陈江流学着魏休宁的方法,从袖中取出令牌轻轻贴在石门把手上,接着房门便缓缓打开。
走进房间,简单环视一遍,却是出乎陈江流的意料。房间比在外面看着要大的多,其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桌上茶具摆放整齐。
正对着石屋前门处,又有一道石门,大抵是通往石屋后面仙田的。
陈江流并未着急查看仙田,而是仔细检查房间,防止有人在观察。待确认一切安全之后,他这才坐在床榻之上,从衣袋中取出一只木盒。
昨夜这木盒瞬间融了刘冰凌的长剑,着实了得。要知道以陈江流的修为,她的武器却也不会差,然而却被这木盒融化,显然这木盒并不寻常。
只是这木盒在陈江流手中把玩许久,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得重新放回去,接着他又取出一枚红色药丸。
这药丸上灵力充足,倒有些像是仙豆。只是这红色药丸的灵力,乃是一粒仙豆所蕴含灵力的十倍不止,想来不是凡物。
但毕竟此物得来的蹊跷,陈江流也并未着急使用。即便此时他迫切需要提升修为,却依旧还是要谨慎行事。
最后陈江流尴尬的注视着手中仅剩的五粒仙豆,接下来还不知要多久的一段时间仙田才能收获。
而在这期间,他也只能凭借着剩下的这五粒仙豆为生,即便他有万般手段来提升修为,但奈何仙豆不足,全然没有丝毫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