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努力把目光转移,将它投向朗朗月空。看着少女的时候,他总感觉四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引力,似乎要将他吸进去。
“恩···那么,一直以来,你是不是都很喜欢你的哥哥呢?”沈海峰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一句。
易月转头望向他,轻轻的说:“他从来都是一个好哥哥。我觉得,或许,没有一个人做得比他更好。但是···如果说,那个喜欢的话···”她情不自禁伸出右手,触摸目中远方遥不可及的月:“那···是没有的。”
“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他当作可以依靠的唯一的亲人,但是,如果说真真的感情的话,或许我和他只是兄妹罢了。”说到这儿,易月竟是释怀一笑:“况且,已经有女生喜欢他了尼。”
“这···”沈海峰对她的回答,感到百般惊讶。
“我是很希望,能和他永远,做一生一世的兄妹。看着他幸福;也让他为我祝福。”
沈海峰沉默不语。
“还有,沈海峰同学,今天干的坏事,已经足够把桑老师惹毛了。”她学着老师惯有的严厉的腔调,略带责备意味的说。可是,沈海峰总感觉,这反倒愈显得她可爱。
“哈哈,我看到你也笑了。”沈海峰略显得意。
“啊?有么?”
“嗯呢。”沈海峰笑着说,“笑起来,很可爱呢。”
易月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绯红。她慢慢地压低了头,不让沈海峰看到自己的笑意。可是愈是这样,沈海峰愈加发觉,她是在笑。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么?我会保护你的。”他说。
许久,易月才抬起头,涩涩的说:“是刚才么?”
“额,这怎么说呢?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因为我觉得,这句话,我以前说过,但是···”
“什么叫以前说过?”易月好奇的盯着沈海峰,“我们似乎认识并没有多久吧。”
“好吧好吧,我口误。”
易月:“···”
“恩···易月,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易月犹豫了片刻,轻道:“沈海峰同学,你要知道,除了外貌以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所以,我并不拒绝···”
沈海峰已经知晓了她的意思,重重的“恩”了一声。
易月“噗嗤”一笑:“沈海峰,你还真的有点可爱呢。”
沈海峰笑着,情不自禁的用手摸了摸头。
易月轻挽起长发。她的脸颊浸着月光。
“如今你是否安好?,那决断难归的回答。也似秋枫般萧然零落,定会逝去不在···”她的歌声之中,浸着许些哀伤。
沈海峰,闭上了双目,静静地聆听着,她的心声。
“哗沙——”突然,风大作,如卷起狂澜一般卷起满地枫叶,凌空狂舞,原本寂静的氛围一下子变的躁动起来。
就在这一刻,易月眼前的景象乍变:她的视野中,尽是一片血红。弥望满眼的,不再是纷舞的落叶——而是,带着浓重血色的羽翼。
黑色的羽翼。
生命的夭亡。
血色羽翼的来处,是一条延伸至无限远处的,血路。这条路上,粘留下不计其数的黑色羽翼。而黑羽,仍旧从远方不断地席卷而来。天空是血红的,万事万物,甚至连气味,都是血红的,永无止息的翻滚着。一片末日的景象。这,对易月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窒息!
在几近感到心神出窍之时,眼前的一切霎时如幅画一般,凝固。渐渐地,扭曲;最后被撕裂,化为灰烬——一切恢复原状。
少女惊魂甫定之时,感觉左手一阵的温热。她下意识地感觉到,是这种感觉,将自己带出了那原本根本无法逃脱的失神之境。然而,当少女急急忙忙去追寻这奇异的温热的来源时,她看到,一只坚实,有力,且异常温暖的手掌,轻握在自己拿略显冰冷的左手手掌上;继而,少女触及到了,沈海峰的目光。
缩手。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失神了。”
“没事。只是,我看你的神色不太对···所以···”
“真的没事···恩···谢谢你。”易月如呢喃般的轻道。
“什么?”
“我说,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
“···”
少女用手拂去裙上的落叶,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恩。再见···月。”
少女的身形静滞了一刹,终于动了。
她身前所向之处,枫叶纷纷退避。原本纷乱的小道上,出现了一条清晰的单人可通过的洁净的轨迹;少女身后,原本静滞在原地的落叶,重又飞舞。这看似毫无规律的轨迹,实际,却如同一柄盾牌般,将少女护卫起来。他是这么想的。
少女每一步,点地,生尘,梦幻如仙。沈海峰竟是痴了。
就在那一刹,少女止步,蓦然回首:“谢谢你,陪我一起看月亮。”
沈海峰笑了。高楼之上,他竟然看得如此清晰。
许宏只觉得胸口有一口闷气,憋得心慌。上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情景,他依旧记忆犹新。他把头从教学楼天台上收回,无力的靠在柱子上。他想要攥紧拳头,但是,就是,没有力气···
“不要,不要抢走她···”
······
悠悠尘世埋黄沙。
同样是这一轮月。
或许,辰辉国学院的那板石凳,并未一直埋覆上尘土。
少女有些坐立不安。因为,这个少年,坐在她身旁。
前些日子。少年和一个陌生男人从三个下药未遂的男人手中救下了她,少女对此心怀感激。后来,少女知道了,男人和少年,是父子。虽然,他们间话语很少,但是,少女却能深刻感受到,他们的一频一举,都是心有灵犀。
这个学校,据说是男人,少年父亲的母校。于是,少年趁着暑假,这个学校对外开放,邀请少女陪他一同前来,赏月。
从少女那儿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生活,她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
少女喜欢唱歌。少年,则是在一旁,静静聆听。
这时,起风了。无数枫叶零落,曼舞。只是,沉浸悠扬音律的少男少女,竟无丝毫察觉。
国学园最深处,小树林。
“那么,这就先交给你了。”脸颊浸在阴影之中的少女道。
“恩。”在她对面,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面色凝重。
“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过,如果你坚持要这样做,我自然也不会拦你。毕竟,你死,或是有关你的人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少女的言语中透着刺骨的冰冷。
少年沉着脸,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帮我?”
少女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姿态优雅。借着零星的月光,可以依稀辨出少女的衣着,体貌。少女拥有一张完美的可以祸害众生的脸,让人觉得或许世上已经找不到更准确,更高端的词汇形容她的美了。少女身材高挑纤细,身上透出许丝成熟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词:御姐。
她身着深蓝色的哥特式裙袍,于月辉的点缀下,裙袍上,竟溢出水晶般的光泽。这个少女,会让所有见过她的男生,为之轻狂,为之疯癫,甚至,为之去赴死。
可是面前的少年,却是比她想象中的要镇定,清醒很多。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么?”少女朱唇轻启。
“是。”
“告诉你也无妨。”少女用手拖住下腮,道:“是我的主人让我这么做的。”
“你的主人?”
“是的。至于具体原因,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毕竟,我也不知道。”少女摊了摊手掌。
少年:“···”
“有关于我的主人的事情,估计没有人知道。”少女说。“我的主人,或许是个神。”
少年脸上布出许丝惊愕。
少女再次把目光放到少年身上:“我问你,你知道它的真正效果么?”
“嗯。”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么?”
“嗯。”
“哎。”少女无声的低叹:“祝愿一切如你所愿。”她蓦然转身。“还有,你用完后,它会自动回到我身边的,所以,你不用再来找我了...嗯...你是找不到我的。”
少年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一等。”
就在少女将要起步离开之时,少年叫住了她。
“还有事么?”
少年定睛注视着少女,道:“像你这样的女孩,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少女原本一本正经的表情,霎时瓦解。“如果有的话,的确如此。但是···”少女微笑着说。
“但是,你一定有了属于你的‘真命天子’了吧。”少年立刻接到。
少女又是嫣然一笑:“好像我和你说的有点多了。”
“没事。”
“我说,你还是赶紧办正事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少女无意间仰起头。在她的视野中,竟有无数白色羽翼凌空纷飞。这是她的独特的幻觉。“我喜欢的人,多半还没有出生呢。”
少女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每个字眼,都清晰的被少年的记下了。“是这样么?”少年反问道。
少女不再和他搭话,自顾自的朝反方向离开。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语,认真的一字一顿呢喃道:“是真的,还没有,降生呢。”这时,她步伐停滞住。她伸出右手,在面前用手比划出人形大小的长方形。紧接着,她面前的空间凹陷了进去,留下了一片长方形的虚空之门。
“你,还记得我么?”少女转身,环顾四周,似是依依不舍。“再见了。”她身形一转,那一刹的,犹若万千蝶舞。她踏进了那扇门,消失了。
另一边。拿着少女所交代的东西的少年,正打算行事之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男声。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苦呢?”
少年瞬间一惊,立刻转身望去——身后却只是空无一人。
“草,见鬼了。”他感到有些头皮发麻。但与此同时,他更是紧紧握住了手中之物。
不管怎么样,我也一定要这样做。他这样想到。他的目光穿透了树丛,落在了远处的坐在石凳的少男少女身上。
于是,他把手中之物,缓缓放到了嘴边:这是一只箫。
少年终于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他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同时···
不久,少女就患了严重的脑部疾病。少女的哥哥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结果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少女陷入了沉睡,或许是长眠。没有人知道她何时会醒来。
“都是我的错。”角落中无声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