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高一下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那天是正月十六,是元宵节后的第一天。元宵节那天,整个东北遭遇了五十年一遇的暴雪,第二天交通全部瘫痪。由于我家离学校离的近,我就连滚带爬的去了学校,但我到学校后,发现一个老师都没有,今天学校停课了,是早上临时通知的,那时候的手机远不像现在这么普及,所以我并不知道停课了。
在紧张的高中生活里,赶上一次全校停课,这可把住校生们都乐坏了。男生们都在齐腿深的大雪里艰难的前行,走在去网吧的艰难道路上。我们学校对面的小区里就有网吧,本想好好学习的我奈何学校停课,最后也只能和这些不爱学习的人为伍一起去网吧了。
当我走进小区的时候,有一群人围在了一座楼房的楼门口附近,有几个高中生在那大呼救命,并在雪里刨着什么!当我走到人群时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了。三个高中生打扮的人刨的是一个覆没在雪里的人,这个人居然是个光头,怎么还是打坐的姿势,这人怎么和我身边的尸体长的一样!
我立刻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这时百鬼噬煞阵里居然起雾了,还好我前面的Peter郭,和我后面的余墨都在。
其实当时是一个独居老头,头一天半夜想出去买东西,但大雪已经封住了楼道门口,他又住在一楼,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结果雪太大了,他的腿拔不出来了,就被冻死在了雪中,雪越下越大,第二天整个人就完全被雪覆盖了。
早上我又正好路过了那里,见证了那一幕。只不过那个老人并不是刚才出现在我脑海的那种姿态,但那种恐惧也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看来这个百鬼噬煞阵对人的心智有着极大的影响。
这时我感觉我身边的尸体都在变大,长到了四五米高后就停了下来,这时我就像是身处在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这阵法要没有些玄妙之处,也不会让董事长这种风里来浪里去的老江湖如此胆寒了。
我跟着Peter郭在浓雾里艰难的前行着,我左右环顾着,尸体间的空隙已经都很大了,这时董事长和阿乐从我左手边的通道和我迎面走来。但他们两似乎并没有看到我,董事长时不时的看着罗盘,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向前走去。
我跟着Peter郭,很快的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时Peter郭竟然向右边走去。这不对啊!刚才我明明看见董事长和阿乐在我左手边啊。我回头朝刚才他们出现的地方看去,董事长和阿乐早已没有了踪影,难道我们掉队了?
就在我踌躇的这片刻,Peter郭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我也迅速的沿着他的路线向前走着。但当我绕过这个转角的尸体时Peter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浓雾之中。
看不见Peter郭,我顿时就慌了神,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好余墨还在。但是我身后也只剩下了余墨,其他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问余墨,虽然对这些我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十分的紧张。
“你能看见雾么?”余墨反问我。
“能看见啊!这雾还越来越大了呢!”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余墨。
“这阵法应该在影响着人的大脑,不断的在唤醒人内心深处烙印最深的恐惧,你越恐惧,雾就越大,如果你不断的尝试克服内心的恐惧,雾就会变小,至少,我就是这种情况。”看来余墨也有令他恐惧的往事啊。
“那其他人都哪去了啊?”余墨在我身边,我的心神安定了不少。
“别急,肯定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金衣,你过来帮我看看,我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痒呢?”余墨在那揉着眼睛。
我凑过去看着余墨,余墨的脸色很差,甚至有些惨白,他把手拿开后,我朝着他的眼睛看去。余墨的眼白竟然全部的充血变成了血红色,而且这诡异的红色正不断的侵蚀着黑色的眼球。
“余墨,你是不是眼底出血了?怎么搞的,这么严重呢?”余墨这种情况十分的棘手,弄不好会瞎掉的。
“啊?不会这么严重吧,我把眼球摘下来看看!”说着余墨两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双眼,一下子就扣出了自己的眼球。余墨的眼眶顿时流出了两行血泪,他把沾满鲜血的双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怎么看不见了呢?金衣你快帮我看看,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这时余墨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他在春晓山庄在山洞里时的脸色了,他的脸皮再次成片的脱落着,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很快的我就意识到了这一定是幻觉,余墨会不会正在遭受着危险?我必须上前看一看!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把眼睛扣掉了疼不疼?”余墨再次开口。
余墨所说的,正是我想问的,我想求证一下我眼中的幻觉,是不是余墨现实中正遭受着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却知道我想问的问题,难道我眼前的余墨也是幻觉?只不过是我大脑中余墨记忆的投影?那我可能就糟糕了,我要如何走出这个幻觉呢?
我记得我上次是喝了凯瑟琳断臂的血才回到的现实,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汇聚在了余墨的眼球上。
我拿起了余墨手中的一只眼球,但眼球很滑,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这滑腻的手感实在是太真实了!我在地上捡起了眼球,眼球周遭沾满了细小的沙土。
我不敢擦拭掉眼球上面的灰尘,我生怕它再掉到地上,我不想再体验一次双手捏起眼球的感觉。我默念了一句,回到现实吧,我就把余墨的眼球扔到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血腥的味道瞬间的充满了我的味蕾,加之眼球上覆满的沙土被我咬的嘎吱作响。我的所有感官神经都遭受着巨大的冲击!
眼球被我咬碎后,我感觉到一大摊充满弹性的滑腻组织充满了我的口腔。我不断的尝试着吞咽着这能让我回到现实的钥匙,但我却始终无法下咽。这时我想起了荒野求生的贝爷唯一没有吃进胃里的食物,那就是牛的眼球。
我终究还是没有咽下去这粘稠的碎肉,我连胃里的酸水和被嚼碎的眼球一并的吐了出来,我不断的干呕着。这种感觉就像是酩酊大醉后胃在不断的被扭曲着,脑袋也不断的嗡嗡作响,我蹲在了地上,天旋地转!
“还有一只呢,要不你再试试?”余墨一副安慰的语气对我说着。
他绝对是我内心对于墨遗迹的投影,这句话说的,和我自己平时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心一横,从他的手中一把抓过了眼球,扔进了嘴里,直接就吞了下去。但是不知是眼球太大了还是怎么的,余墨的眼球居然卡在了我的嗓子眼里。我不断的尝试着把卡在嗓子里的眼球咳出来,但始终都没有成功。
渐渐的我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缺氧的极限,意识也在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的后背上似乎遭遇了一记猛击,我再次的干呕了起来,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难道我是要晕过去了?
几秒钟后,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我醒了。我模糊的视线渐渐开始对焦,Peter郭那张大长脸占满了我的视野。
“终于醒了,谁给他点纸,让他擦擦嘴,这吐的,满身全是!”Peter郭如释重负的说。
我看了看周围,除了董事长和阿乐,其余的人都在。众人围在了我的身边,我靠着一个大旅行包,坐在地上。
余墨递给我几张纸,我擦了擦嘴,我又向他要了几张纸,把身上的秽物也擦掉了。
“我怎么了?”我并没有特意的去问谁,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好。
“你中邪了!要不是我随身带着镇邪丹,今天你就够呛了!”Peter郭说话虽然还有些有气无力,但精神头已经比刚才强多了。
“谢谢你,但你这镇邪丹口感实在不怎么样!”我满嘴的腥臭味,想必我幻觉中余墨的眼球就是这个镇邪丹吧。
“兔子屎做的东西,味儿能好么?”贺大举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着。
什么?兔子屎?我的胃里再次的翻江倒海,我吐了些酸水,险些再次晕过去。
“玉中人已经醒了,我们继续找路吧!”撒仁招呼众人。
董事长和阿乐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是他们两把我们甩了,还是我们跟丢了?
“玉中人醒了吗?”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根本辨别不出声音的方向。但我能百分之一万确定,这是董事长的声音。
“醒啦!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贺大举扯着嗓子喊到。
“你们想想办法,能不能想办法不呼吸,然后再听我指挥走!你们千万别自己乱走!”董事长给出了回应。
不呼吸,不呼吸不都死了么,还怎么走路?贺大举看了看撒仁,撒仁冲着贺大举点了点头。
随后贺大举再次隔空喊话,“好!知道了!我们商量商量!”
“刚才怎么了,我们怎么和董事长和阿乐走散的?”我小声的问着Peter郭。
“除了他两,大家都起了幻觉,不知不觉中就走散了,我们应该走错路了!”Peter郭简明扼要的跟我交代了情况。
“听了董事长刚才说的,刚好印证了我的猜想。这个百鬼噬煞阵,是阻碍阳气重的东西进去的,玉中人应该是纯阳之身,所以他的幻觉最重。而董事长和阿乐常年和阴邪之物为伍,所以他们能清洗的分辨出路线。我们刚才可能就是一个转弯就和他们走散了,这次我们不能再走错了!”撒仁的话总能使人有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人的阳气并不仅仅是靠呼吸散发的,人体的全身都能散发阳气。紧紧靠憋气我们还是无法屏蔽百鬼噬煞阵对我们造成的影响!”Peter郭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你这个专业人士说说,咱们该咋整?”贺大举问Peter郭。
Peter郭深吸了一口气,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Peter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