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鹏被吕万才逗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吕万才仔细看了看房子，突然问道：“葛师爷，这房子好像有点旧啊？”
葛师爷一愣，心想他是不是知道我拿回扣的事了？又一想：不能啊，就我一人办的这事，旁人不能知道啊。于是故作镇定地说道：“这房子再好，也得有人住，有人维护。就怕不住人。您放心，只要稍稍修理一下，会有明显的改观。”
吕万才点了点头又问：“价格怎么样？”
葛师爷陪着笑道：“现在能租得起这种洋房的人太少，所以价格非常低。”
吕万才表示满意，又说道：“葛师爷，还得烦劳你找几个工人，把房子修葺一下，我们这几天就搬过来。”
葛师爷连连点头，看来吕万才没发现什么破绽，不禁心中暗喜。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张大宝和崔振芳推门闯了进来。
张大宝喊道：“掌柜的，出事了！”
吕万才一愣问道：“什么事？”
张大宝说：“快跟我来，有人砸场子了……”
一行人乘两辆车来到天蟾大舞台门口，焦大鹏第一个跳下车，喝问：“人呢，谁这么大胆干砸咱们的场子。”
张大宝从第二辆车下来，喊道：“不是人，是画！”
焦大鹏一愣一脸懵逼的表情，上前拎起崔振芳的脖领子：“那特么逗我呢？画能砸场子？！”
崔振芳指着地面说道：“哥，你往下看，往下看……”
焦大鹏松开张大宝，低头看，地上是有一幅画，但踩在脚下看不清。大家都往后退，发现在天蟾大舞台的正门口地上赫然画着两条毒蛇缠绕一柄利斧！两条毒蛇，张口吐信，面目狰狞！
崔振芳指着画：“今天上午伙计们一个也没来。我觉得奇怪打听了一下，所有的伙计全部辞职了……开始我们谁也没发现，后来一个员工悄悄告诉我们，就是因为看到这蛇斧标记，员工们才不敢来上班的。”
葛师爷动容道：“这，这件事不能小看啊。”
吕万才问道：“你说说怎么个不能小看。”
葛师爷答道：“这是斧头帮的号令。”
吕万才一愣：“斧头帮？”?
葛师爷解释道：“双蛇绕斧，意思是斧头帮要与我们放对！”
吕万才感觉奇怪：“可是我们没有得罪斧头帮呀。”
葛师爷看了看左右：“走，进去再说！”
几个人走进天蟾大舞台，穿过空荡荡的舞台，上到二楼，来到经理办公室。大家分头落座。
葛师爷喝了一杯水后，缓过气来慢慢地说道：“上海滩做生意得依靠帮会，讲究的有帮会势力给抱台脚，有保护伞才能正常经营。杰森是青帮大亨，一手遮天，他经营天蟾的时候，龅牙洪不敢捣乱，我们不在帮会，用青帮的话说就是‘倥子’，所以龅牙洪伺机而动。”
吕万才奇怪道：“那他是为什么呀？想收我们的保护费？”
葛师爷摇摇头说：“我听说，龅牙洪的生意在华界，都是些烟馆、赌档、妓院，上不了台面。他一直想从杰森手中盘过天蟾，给自己换个体面的身份，但杰森没有同意。我们盘过天蟾，他妒火中烧，这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焦大鹏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斧头帮的人在四方仓库跟我们交过手，没什么真本事。掌柜的，干脆我们灭了他们就完事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磨拳擦掌，准备这就找斧头帮算账。
吕万才抬手拦住大家道：“灭掉龅牙洪不是一件难事，但我们想在上海滩落脚，不能一上来就打打杀杀。我们现在是在江湖，江湖上的事，就得按照江湖规矩办。葛师爷，我想找他谈一谈。”
葛师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谈不了，你不在帮中，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一个倥子，论不上交情。”
秋张和杰森在餐厅吃早午餐，这其实是法国人传到上海滩的习惯，早午餐并不是每天都有，通常只有在周日才吃，就餐时间也比平时来得长，对于秋张和杰森来说是难得的相聚时光。平时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敢打扰的，但是今天反常，萧十一闯了进来，他没敢进餐厅，一直在门口徘徊。杰森看到了，招了招手让他进来。
“出了什么事？”
萧十一低声说道：“天蟾大舞台门口双蛇绕斧，龅牙红和姓吕的扛上了。”
杰森一愣：“你说什么？龅牙洪和吕放对？”
萧十一点了点头。
杰森摆了摆手，萧十一退了出去。
秋张问道：“龅牙洪这是唱的哪出啊？”
杰森笑道：“龅牙洪是欺负吕万才他们不在帮中。”
秋张奇怪：“在四方仓库他们交过手，龅牙洪没占到什么便宜啊。？”
杰森点点头：“吕万才手下的人虽然不多，但非常精干。斧头帮的蛇斧标记未必吓得了吕万才，但天蟾的伙计们害怕，不敢趟这趟浑水，龅牙洪这招扬长避短，给吕万才出了一道难题呀！”
秋张笑道：“这招很高明呀！你说他会怎么办？”
杰森摇了摇头：“我说不清楚。吕万才不是一个说得清楚的人。他要想在这大上海站住脚，这步棋对他很关键。不知道他会怎么走。”
天蟾大舞台大门紧闭，挂出一块牌子：内部装修，暂停营业。
一辆轿车从远处开来，停在“天蟾”大舞台对面。车里是龅牙洪和刘三。
刘三磕磕巴巴地说道：“爷，你，你看，这伙山西老西就，就是一群怂货，关门大吉了。”
龅牙洪满脸狐疑：“这可能吗？”
吕万才和葛师爷在经理室商量事，特遣小组成员坐在吧台附近聊天。
张大宝道：“你说咱掌柜的以前是一个多么有血性的人儿，怎么自打来了这上海滩就变得像只病牛似的？别人都骑在咱脖子上拉屎了！”
“对呀”
“可不是吗，太憋屈啦。”
焦大鹏等人也感同身受……
王伏生反驳道：“不能这么说，咱们掌柜的这叫卧薪尝胆，当年我们老祖宗……”
焦大鹏道：“拉倒吧，啥卧薪尝胆，我看就是叫人吓破了胆！”
“嗯，对。”
“这样下去可不行！”
张大宝又反过来给焦大鹏帮腔……
崔振芳势弱，嘟囔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既然他是当家的，咱家的事情都听他的，咱掌柜的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章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