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时间内,染亲眼见证了各种被吊打……呃,被抓捕的魂魄,而陌生男子身后的丝带也愈来愈多。
染打量着周围形态各异的魂,一方面是好奇,因为有些魂早已失去了人形,另一方面则是心理平衡的缘故,毕竟如果就他一个人被轻易打倒,那也太悲催了。
什么?不是还有小男孩?染才不至于跟那种臭屁孩比较呢,当然,如果真是因为偷窥那桩事被抓,他绝对会忍痛第一个投诚,绝对是臭屁孩怂恿的,此事绝对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没有!
在陌生男子冷漠的眼神扫来时,染还挤眉弄眼地用眼神表露了一下忠心,不过貌似效果不是很理想,因为陌生男子看到他时,目光迅速掠了过去,不过这没关系,染相信对方一定会被自己的诚意感化的。
也许丝带束缚的魂魄数量已经到达的极限,陌生男子终于不再飞行,而是降落在一块荒芜的郊外土地上,然后拔出了身后的长剑。
“锵!”
此剑通体雪白,出鞘之时伴随着悦耳之声,陌生男子单手握住它用力刺入泥土,瞬间自剑身开始泛起一阵阵黑色的涟漪,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将所有被丝带束缚的魂魄囊括了其中。
“太上敕令,超汝亡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随着陌生男子低声的吟唱,染发觉脚下的黑色圆圈开始诡异地蠕动,像是变成了一道黑色镜面,而一下个瞬间,脚下漆黑如墨的镜面里凝成一个骷髅头,张开巨嘴一口便将包括陌生男子在内的所有魂魄吞下。
染感觉自己突然堕入了一个粘稠无比的黯淡空间内,且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继续下陷,过了好一会他才习惯了附近的环境,勉强睁开眼朝着四周望去,只见四周的魂魄都在疯狂地扭动身躯,仿佛那溺水之人最后的垂死挣扎。
染从中瞧见了小男孩的身影,便一把拽住那根束缚小男孩的丝带,猛地一拽下将他抱入怀中。
染嘴上缠住的丝带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他也不知道此时闭着眼面露惊恐的小男孩能否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仍然凑到了小男孩的耳边,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本帅哥在!”
也许是声音真的有效,小男孩面色渐渐恢复平和,手脚也不再乱动,而是依偎在染的怀中,一起坠向下方漆黑的深渊。
此时,陌生男子若有所觉地看了眼手中的丝带,再瞧向远处的染,虽然捕捉到对方行为的染急忙闭上了眼睛,但男子似乎仍旧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不过他并未有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继续引领着魂魄前行。
在这单一色调的天地内,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格外的缓慢,就在染无聊得快要睡着时,忽然他听到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
染急忙睁开眼朝着下方望去,只见原本黯淡的深渊内浮现出一座石台,石台两侧耸立着两根石柱,石柱上捆绑着十八根粗大的锁链,分别链接着附近的十八尊青面獠牙的铠甲鬼王石像,石像身上还立着无数形态各异的石鸦。
就在某个瞬间,染还意外地瞥见其中一尊石像突然睁开通红的双瞳,打量了一眼飞来的陌生男子后,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两根石柱正中则是一扇雕刻各色诡异符文的青铜门,而最为夺人眼球的则是青铜门上的巨大骷髅图纹,以及门上方悬挂着的“鬼门关”的牌匾。
就在染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时,陌生男子右手所持的月白长剑陡然脱手而出,刺在了大门上骷髅嘴里,而后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动差点震聋了染的耳朵,在这响动持续时,青铜门也开始缓缓打开。
未等青铜门完全打开,陌生男子便一扯左手握着的所有丝带,引领者魂魄们进入了青铜门内,而入门之后,染发觉天空整个变成了炫目的紫色,除此之外,继续下坠的他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同。
正闭上眼打算着睡一觉的染,忽然手臂上被猛地抽了一鞭,疼得龇牙咧嘴的他立马一脸愤怒地睁开眼,吼道:“你大爷的,是谁打老子,给老子麻利地站出来!”
可迎接染的是愈发密集的藤条,不过那些藤条并没有再鞭打他,而是一下子撕开了他的上衣,此刻他才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与身着的短袖短裤,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实体。
“咯咯咯!”
染一边拼命保护着仅剩的裤衩时,一边抽空警戒地朝着四周的藤条枝干望去,顿时瞧见枝干上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与一个秃头的老头,老太婆操纵着藤条撕扯魂魄身上的衣衫,而老头负责把衣衫破布悬挂在枝干上。
“这两个臭不要脸的老变态,喂,老变态!把衣服还给老子,否则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染这一声大喊,顿时让老太婆与老头注意到了他,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因为除了染还有一条裤衩,以及毫发无损的陌生男子,其余魂魄早就一丝不挂了。
“什么老变态,我乃忘川河上夺衣婆!”
“我乃悬衣翁!”
染闻言朝着他们竖起了中指,鄙视道:“什么夺衣婆、悬衣翁?没想到这鸟地方连变态都喜欢给自己起称号,老变态!老变态!两个老变态!”
夺衣婆当即暴怒,脚踏着藤条飞速地扑向染……的裤衩!
染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就在夺衣婆将要得逞时,将身一扭避开了这波猛扑,然后在夺衣婆返身再度一扑时,他骤然一脚踩在了夺衣婆的脸上,一脚便将她踹飞了。
“还不快帮忙!”被踹飞的夺衣婆冲着悬衣翁吼道。
悬衣翁恋恋不舍地放下刚得到的热乎内裤,操纵一根藤条将染捆住,然后得意洋洋地盯着染的裤衩飘了过来,可刚到染的身前,却发觉捆缚他的藤条绷得越来越紧,最后陡然碎裂了。
染露出一脸奸笑,唰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下了悬衣翁的裤子,使得悬衣翁老脸一红,急忙伸出双手捂住了裆间,染又举着手中的裤子望向夺衣婆,顿时吓得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前,不敢再度扑来。
“小样,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染正一脸嘚瑟时,忽然屁股一疼,摔在了一艘巨大的船上,待他爬起身来,却是发觉其余闭着眼的魂魄都是轻飘飘地落在船上,顿时感觉有些不公平,但瞥见船头面无表情的陌生男子时,他又自觉认怂地甩掉了手中的裤子,看起了四周的风景。
刚才那夺衣婆说此河名叫忘川河,仅看这血黄色的河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但染才不相信呢,因为河水中时常有死鱼枯骨飘过,且气味腥臭异常,按染的逻辑来定义,这明显就是一条放大版的臭水沟。
原本两岸皆是那种长着藤条的褐色怪树,随着巨船的行驶,眼前的河畔两侧突然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盛开的花海,此花花瓣呈倒披针形,且有花无叶,色泽如血般绚烂鲜红,远远望过去就像血液铺就的地毯,可随风轻摆时,又好似燃烧的火焰,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染正忍受着腥臭欣赏花海的奇异美景时,忽然嗅到一股浓郁的花香,瞬间彻底遮盖了河水的腥臭,且河畔的花海如浪潮般摆动,飘荡出无数血色花粉,在河流的正前方凝成了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女。
美女朱唇轻启,声音犹如仙籁般,缓缓念道:“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身死。”
听着美女的吟唱,染留着鼻血情不自禁地赞道:“这百分百气质型美女啊,轻松甩那些所谓的一线女星五条街,撒浪嘿呦,欧尼!”
美女一边吟唱一边沿着河流飘荡而来,很快便越过了巨船的上空,继续向着河流下游飞去。
正当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头,以艺术的眼光欣赏一切美的事物时,盘膝坐于船头的陌生男子忽然开口大声喝道:“彼岸花开莫回头!”
与此同时,染眼角的余光骤然发现自身后飘荡而来无数音符,拼凑成阵阵呢喃细语钻入其余魂魄的耳中,而染分明能够听到这些没有意义的音符,却不知道其中的意义,只是瞧见身旁一个中年男子忽然留下了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我听不到话啊,这些音符算什么?”
染顿时直接屏蔽了陌生男子的告诫,带着满脑子的诧异立即回头望去,只见船上的魂魄们露出喜悦、悲伤、癫狂、狰狞等各种表情,而一大批魂魄开始不自觉地掉头,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扑通一声跌入了腥臭血黄的河水中。
原本平静的河面霎时像是煮沸的河水一般,无数枯骨利爪探出了水面,撕扯着那些落水的魂魄,并将他们拽向了浑浊的河底消失不见。
染四处张望却发觉那空中飘荡的美女已然消失不见,再瞧向两岸的花海,只见绚烂的花丛下分明藏着无数吐着信子的蛇首。
“你大爷的,这又是什么状况,难道是水鬼?你看看你们中的一些家伙,让你们别回头,你们偏要回头,又没有我这么强的定力,果然掉到河里遭殃了吧!”
染看着船边有一个刚坠入河中的魂魄,终于克服了记忆中河水的腥臭,想要发挥助人为乐的社会主义精神,伸手去捞落水者,此时,陌生男子忽然回头面色铁青地瞪了他一眼,从牙齿缝里飘出一句话。
“你动一根爪子试试!”
染赶紧缩回了自己的爪子,不对,缩回了自己的手掌,说道:“不救就不救,小气鬼!”
染扫了一眼船上剩余的魂魄,发觉小男孩挂着泪水仍旧闭眼坐在船上,便放下心来,躺在了船板上,看着紫色的天空,开始回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切诡异情景。
“鬼门关、忘川河与彼岸花海,还有那两个猥琐的老变态,难道这里真是冥界,那么他是……勾魂者?”脑子短路的染这才渐渐相信此地便是冥界,“我这是要去投胎转世了么?嗯,这辈子我要好好努力,争取投个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