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覆水难收
“小梦，朕很累，很累！”嬴政揉着头，轻声说了一句，如是多年幸好有小梦在一旁服侍，他封她为韩国夫人，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多年服侍有功，而是因为她陪他走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就如姐姐那般照顾他。
“以前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今日更是要走下去！”小梦轻声说道。
“朕到了今日才知道，为何吕相当年如此重视管家吕明。原来站在高处久了，可以说话的人太少了！”
小梦笑看了一眼嬴政，又轻声说道：“适才李斯大人趁皇上不备，让奴婢转告环夫人那个位置她坐不上去！”
“哦！”
小梦打量着嬴政的神色，又接着，道：“奴婢也觉得她坐不上去！”
“连你也不知道朕心中所想了吗！？”嬴政长叹一口气。
“正是因为知道，才越发觉得环夫人坐不上去！”说完小梦又打量一眼嬴政，见嬴政不语，跟着又说：“当年流渝夫人所行之事，奴婢看的真切，当是也觉得夫人行事手段，过于狠毒，但是到了今时今日反倒觉得夫人当初多亏了夫人，李斯大人说的对，那个位置除了流渝夫人其他人没有资格。前些日子皇上虽然说想忘记这一切，可到了今日皇上依旧不肯放过自己！”
嬴政不答小梦的话，低声问了一句：“是因为伊敏的死，才开始变的吗？”
“是那个时候开始懂了！”小梦轻声答了嬴政的话。
“虽然是你亲手杀了她，但是大可不必介怀，你也是帮她解脱罢了！”嬴政回忆起十多年前那一幕，世人都以为伊敏是因身子熬不住，病重辞世，却不知道是他亲自下令，让小梦将她了断。
小梦听见嬴政这么说，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奴婢从不曾告诉皇上，她不想死！”
嬴政当下一愣，直直望着小梦：“你再说一遍！？”
“奴婢说伊敏夫人并不想死，当日我奉皇上口令，前去伊敏宫询问伊敏夫人是否需要解脱，可是无意间发现，虽然伊敏夫人以同活死人无异，但心思依旧不死，无意间发现伊敏夫人依靠双眼断字，贴身侍女笔书的密函，原来伊敏夫人一直与外间互通款曲，流渝夫人弑杀亲子能够被五国细作知晓，也是出自伊敏夫人之手，更严重的是奴婢看见密函中有咸阳宫的地形图，若然那密函落入细作手中，不知又会有何风雨，所以虽然伊敏夫人，曾示意过她不想死，可是奴婢却依然将她了断。只是不曾想道伊敏夫人依然留有后招，竟然早做安排送了封密函给李大人，幸好李斯大人当场将那封密函撕得粉碎！”
听着小梦如是说，嬴政更加愕然，开口半晌，只吐出一个“你！”字。
小梦到是笑了笑说：“皇上怨奴婢，恨奴婢吗？”
良久嬴政，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你也是为了朕！”
“那流渝夫人所为同奴婢有何区别，她为的也是皇上！皇上心中郁结难平，只因曾经深爱过！”小梦缓缓道来。
嬴政苦笑，一声道：“你们说的朕何尝不懂，朕也在尝试将这一切都放下。”
小梦听着嬴政如是说，低头又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
“这么多年，你变了很多！朕还记得你当年少不更事，行事虽较同入宫的宫女老练，但心思却总是不足，朕当时总想着，你那见风就是雨的性格，何时会惹麻烦！”
“皇上何时开始缅怀起过去？”
嬴政笑笑轻声说：“想来朕是老了！”
此时一君一奴正聊得痛快，小梦也是不顾及的说：“皇上这些年，变得又何尝少呢！”
“那朕原来是怎样？”嬴政来了兴致，当下问了一句。
小梦笑道：“奴婢不敢说！”
嬴政亦是长笑，道：“恕你无罪！”
“皇上当年对待后宫妃嫔会不会怜香惜玉，对待宫人会不会多说一句，对待百官会不会加以了解，那时候皇上眼里心里的只有吕相和流渝夫人！而现在皇上肯耳听八方，心踱众人，就算不喜亦不曾表露，但是不肯看不肯听的却是已故的吕相和冷宫的流渝夫人！”
嬴政听着小梦的话语，知道小梦又想借此谈及阿房，于是打了个哈哈说道：“小梦是说朕以往过于自私了！”
小梦见状也不争辩，只说，道：“前些日子帮皇上整理旧物，发现一个玩意，觉得有趣偷偷留下把玩了几日，今日还给皇上吧！”说完，小梦笑意盈盈地从袖中掏出个玩意放在嬴政掌心。
嬴政摊开手掌却是那紫玉扳指，不觉有些脸红。
“不过是个玩意，皇上都尚且能用心将它粘合，怎么那颗心就不能呢！”
嬴政抬手将扳指放在书案上，无奈地说了一句：“扳指虽然能粘合，可是那裂痕怎么都掩盖不了！”
“皇上……”
嬴政听得小梦再次开口，出声打断她的话：“当年你总规劝朕将她放下，如今朕决心放下这一切，你又这般到底是为何！”
小梦眯着眼思考了半晌，轻声说了句：“奴婢其实也不知道到底为何，只是总觉得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
“覆水难收，不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嬴政无力的摆摆手。
小梦自知阿房的事是一个永远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话题，于是叹了口气，又问：“当真封环夫人为后吗？”
“有何不可？”嬴政反问。
“只怕后宫自此不会太平！”小梦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后宫有你和楚服帮村着，乱不到哪去，朕年纪大了，爱不动，也恨不动了，只想要个讨喜的丫头陪朕走完剩下的岁月！”
“时辰不早了，奴婢去帮皇上传膳了！”小梦说了一声起身退下，有些话无需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