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是不是错了
这话一带道，半盏茶之后外间便恢复了宁静，李斯一脸得意的走了进来，装腔作势地请安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嬴政斜睨一眼李斯，道：“有左相再此，莫说万岁朕想再多活几日都难！”
李斯讪笑着不答，只是问道：“出兵匈奴之事，皇上究竟作何打算？”
“你觉得呢？”嬴政反问到。
“微臣不敢擅自揣摩！”李斯笑着答了一句。今日嬴政的态度已经将一切挑明，他又何必先一步将这层纱纸挑破。
嬴政看着李斯脸上那如往年一般的玩世不恭，只是说了句：“这次的事久交给你办吧！朕不想百官再拿这件事来烦朕！”
“北方土地辽阔，若是能借此机会一统北方，实乃我大秦之福！不知皇上怎么此次怎么退却了？”李斯不依不饶的问道。
“按朕说的话办便是了！”嬴政敷衍地说了一句。
“这可就难办了，皇上将此事交给微臣，微臣总要给百官一个说法。”李斯玩味地接着又说道：“李斯思前想后怕只能对百官说，皇上雄心已泯，再无征伐杀戮之意！”
“放肆！”嬴政狠狠宛了一眼李斯，道：“大秦连年征战，百姓好不容才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朕又与匈奴太后达成协议，又岂能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嬴政话一出口，李斯当下脸色凝重起来，低声说了一句：“皇上是因为流渝夫人身在匈奴，怕是出兵征战会累及夫人吧！”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再无声响，良久才听见嬴政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皇上……”看着沉默不语的嬴政，李斯轻唤一声。
“你何必将话说的这么明白！”嬴政淡淡地道了一句，眸光却落在远方迟迟不肯收回。
“皇上是时候将夫人接回来了！”
“我……”
“皇上若是在执念下去，只怕定会有后悔那一日！”李斯轻声说，道：“不知道夫人还能等皇上多久……”
“她总会等朕的！”嬴政喃呢了一句。
“皇上这是拿着夫人的爱，在胁迫夫人！”李斯叹了一口气，道：“这么久了皇上还看不透自己的心吗？”
嬴政不语，只垂眸望着自己的胸口，自从她走后，他从未从心底笑出来过。她走了，也将他的心带走了。若能重来一次，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她走。
这一晚他是自她走后，第一次梦见她，梦里他看见她和他在九鼎面前许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梦见她一身喜气洋洋的红妆，大朵大朵的牡丹在胸前绽放。
她是有话要对他说的，可是满殿里却都是嗡嗡的回音。他被震的坐立不安，一个字都听不真切，想大声问她说什么，却看见那一身红妆变成殷殷鲜血，那大朵的牡丹也变成森森白骨。只剩他抱着那冰冷的尸骨瑟瑟发抖。
从梦中惊醒之时，他早已经是泪流满脸，心如同被万千蚁虫嗜咬那般疼痛。跌跌撞撞起身，跌跌撞撞冲向宫墙，遥望着漠北，口中不停的喃呢：“阿房，你没事的对不对！”
这么久以来，他以为他的心空了，感情也早就不在了，只是这一切都仅仅只是被隐藏的太好了，因为他知道不管她走的多远，她的心依旧在他身边，她也终会回来。
可是到了这烽火四起之事，忽然发觉她可能随时会有威胁，他便开始不安，开始害怕，害怕她不肯再回来，不能再回来。
原来是他的执拧拉开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是他放她走的，是他把自己唯一的爱越推越远。
“皇上，夜深了回吧！”小梦方才看着嬴政冲出寝宫，紧忙追了出来，却见嬴政独自在这儿黯然伤心，矗立了良久方才淡淡开口。
嬴政回眸见是小梦，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蜷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膝盖，断断续续地念叨：“我怕，我好怕……怕她回不来，怕从此就剩我自己一个人，怕她不肯记得她的承诺……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扔下她一个人……我只知道自己有多苦，却从来不肯想她有多苦……”
小梦叹息一声，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你说的对！”嬴政在小梦怀里有些恍惚地说道：“都会好起来的，等我把她接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带着她回邯郸走走！”
小梦只是轻拍他的背景，淡淡露出一抹笑容，如是多年，他终于肯从那个圈里走出来了。
星月终于肯为他们绽放。
那一夜之后，嬴政的心情出奇的好，下令请来了几个邯郸有名的厨子，又命人将寝宫整修一番，仿佛他是刚要娶妻的新郎。
“小梦，你说她会不会怪我？”嬴政看着新呈上来的钗环，幻想着她带上的模样。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只要他将被锁住的一切放开，他的心依旧能够有力的悸动，心尖上依旧有最初的温暖，他有些懊恼，白白错过了这么多相依相守的时光。
小梦轻轻摇头，看着如孩子般的嬴政，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将自己锁在了牢里，也将他人锁在了牢外。所有的幸与不幸，其实都只是在他一念之间。或许他从这个时候才开始了解应该还不晚……
“这两个那个更配她？”嬴政自顾自拿着两只钗环左比右比，想挑一个送给她。
“哪个都好！”小梦淡淡答了一句，这样的开怀的嬴政，真好，真好……
嬴政仿佛没听见小梦话，依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半晌终将那两支钗丢在一旁，嫌弃地说了一句：“这些都配不上她！”
她是他心中的唯一，他要给她的也必须是世间的唯一，放眼天地能配上她的只有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