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杀戮太重
阿房在流渝身边看着她思绪飘远，无奈的笑了笑。将目光转向遥远的东方，前几日已经听人提起，大秦皇帝下旨花重金打造阿房宫，那定是为她吧……
一如流渝所布置，大军夜攻瓦道，路王军队节节败退，破城已在咫尺之间，那些抵死不降的战士如今还再捍卫的只剩下最后的忠诚……
今日的路王一反常态，并不在去前线坐镇，反而离了中军大帐，来到了临时行宫。命侍婢帮他仔细梳洗，双手一遍一遍抚摸挂在墙上的亲王服。他如今能做的是完成天家子女能做的骄傲——虽死犹荣……
“王爷，王爷……”科尔在阵前看不见路王，心知路王定是想着殉节，急忙策马赶来行宫。
路王惨笑着看着科尔，早没了以往的英气，消沉地同科尔说：“你追随本王多年，本王最终不能成就你的梦乡。趁着尚未破城之际你自寻生路去吧！”
“那王爷呢！”科尔逼近一步问道。
“我自是要去九泉之下见我父，我兄的！”路王一脸的决绝，兵败已经是他最大的耻辱，若是他在受降苟活的话，那更加不能容忍。
“王爷真是糊涂！”科尔愤恨的唾骂了一句：“自古便有勾践卧薪尝胆，如今亦有始皇嗤服数十载一举击败一代权相吕不韦，怎么王爷就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呢！”
路王再是一声叹息，道：“战败败走，有辱我匈奴勇猛之名！”
“如此时节，王爷担忧的还是那虚名吗？”科尔没好气的说了声，从未想到路王竟是如此迂腐之人。
“那么多将士为我站，为我而死，我又何颜面苟活下去？”路王此时眼角竟然隐约有点泪光。
“王爷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只可惜这些为王爷而死的战士！”科尔负气地说。
“本王殉节也是为了对众将士有个交代！”听着科尔提起战士的将士，路王也有丁点的不满。
“王爷是天家子女自然是明白这成王败寇之事，今日王爷殉节，这些战死的将士便成了乱臣贼子，家中妻儿，后世子孙都要受尽世人的白眼。或者太后心再狠些这些将士家眷一杯毒酒就了却残生了。王爷若是死了，何人为他们雪耻，何人为他们正名声！”科尔字字珠玑，句句逼人。
“这，这……”路王吞吐着不知如何做答。
“王爷大军马上就要攻入瓦特了，还请王爷早做决断，究竟是以死殉节，还是为我将士留着性命，以待日后雪耻！”科尔以退为进的说道。
路王本身也不是想死之人，只是到了今时今日也没个法子，他怕的兵败后落入流渝手中了，到时候想死的都死不了，如今听见科尔如是说，更是舍不得死了，羞愧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夸特的进言当夜破城之时，流民四散而逃，一小股流民趁机潜出瓦道城，临时行宫更是大火四溢。大军灭火之际却不见了路王和路王一众亲卫的身影。
“太后娘娘请即可下命追击路王！”夸特跪地等着流渝的回答。
流渝抚摸着上报的折子，嘴角却忽然扬起一抹笑意，半晌才开口，道：“穷寇莫追，由得他去吧！”
“太后！”夸特不甘心的低唤一声，道：“太后若是就此放了路王，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流渝的双眼偏向瓦道古城，良久才开口对夸特道：“哀家一生杀戮太重，今日哀家放路王一马，也是为我匈奴积德了！”
“太后怎么会有如此妇人之仁？”夸特终是不满的发泄了一句。
流渝没有出言斥责，但亦是没有说话，依旧只望着瓦道城的方向，她不杀，因为她不想冒顿最后一个手足至亲也远去。这一刻的流渝当真是忘了，忘了她是匈奴的摄政圣母皇太后，忘记她是天家女，忘记了风云变幻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她记得的只是路王骨子里流淌着冒顿相同的血。
许多年后，她站在漠北看着连绵起伏的长城，她也许会后悔她这一世唯一的心软……
战乱平息的第二日。摄政圣母皇太后下旨瓦道百姓面徭役三年，赋税三年。
战后第二个月，摄政圣母皇太后再次下旨，新单于择吉日登基，大赦天下。
匈奴百姓无不称快。
流渝和阿房站在匈奴皇宫的宫门之上，遥望远方，而此时流渝的脸上却无过多的笑容。
“天下已定，还有是什么忧愁？”阿房轻问。
流渝的眼光飘向更远，惋惜地道了句：“只可惜我只是个太后，若是我也是帝王早该为这天下下一道罪己诏！”
阿房不答，这一场仗义已经让流渝从一个幕后执政的太后变成从骨子里散发着帝王气息的人，匈奴百姓曾说，匈奴的女主天下早就已经开始。而阿房却想说，真正的女主时代只怕是从这一刻才开始的……
这一日，阿房对了流渝说了一声：“我要回去了！”
“因为那座阿房宫吗？”流渝轻问，嬴政重金打造阿房宫之事已经传遍天下。
“因为他在等我！”阿房淡淡地回答，当她知道嬴政下旨修建阿房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该回去了，他的心终于肯再一次为她打开。
“我命人送你回去！”流渝不再看阿房眼睛，只是又说了一句：“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阿房笑了，两人都不再言语，只依靠在一起看着远处的风景。
夕阳西下之时，阿房终是拉着流渝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还欠我两个愿望，如今我剩下的两个愿望都是大秦和匈奴永不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