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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缘由天定

浪涛一层一层地向前翻涌着,争先恐后地争取占领更多沙滩的领地。终于,波浪慢慢地靠近那双白皙滑嫩的双脚并将之打湿后又迅速地后退后再继续前涌。虽是夹杂着腥腥味道的海风吹着却仍然让人心旷神怡,天空中的海鸟会突然俯身冲向海面后跃身而起再次翱翔天际。

海风轻拂发丝,长发随风舞动清逸飘摇。可是,白凝儿的心却不断地悸痛,如同飘摇在风狂浪急的大海,永远找不到平稳靠岸的港口。脚背被不断涌动地海水弄得麻麻痒痒,她良久沉默最后还是忍不住回转身,向那个不远处的身影走过去。白凝儿拎着手里的高跟鞋,踏着海浪,被海水弄湿的双脚沾着细沙随着踏起的瞬间掉落又粘附。她紧皱眉头,光着粘附白沙的双脚走到水泥铺就被巧妙的做成木头颜色的观景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正翘起一只打着石膏的脚坐在轮椅里也一直注视她一举一动的尹享哲。

她曾想偷偷摸摸地离开却还是被尹享哲抓个现行并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个海滩。

望着提着银色高跟鞋,穿着黑色蕾丝镂空连衣裙的白凝儿远远地向他走来。他想,“今天这套衣服与海天的蓝调并不相谐。”尹享哲脸蕴微笑,示意她就地而坐。“今天天气不错,不如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无厘头的开场白打得一脸质询神情的白凝儿有点懵,她一屁股坐在观景台的边缘,双手后倚,晃动着她的双腿,摆出最舒适的姿势聆听故事。

……泛着蓝调的悠然朦胧在蓝天沙滩的映衬下自然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那个女子仿若带着海香悠然而来,一字肩蕾丝巧妙地露出迷人的锁骨和颈部曲线,遮掩不住骨子里的骄傲。轻薄的欧根纱下摆带来朦胧的美感,后侧稍长而飘逸,构成不规则的下摆,薄纱清影覆盖在光洁的皮肤上,说梦叙情,女子悦动的姿态充分发挥浅淡素雅的动人魅力,由眼入心好感萌生。

她光着脚,时而在海水中蹦跳欢笑,时而追逐海浪欢歌笑语,时而捡起贝壳淘气地投掷深海,时而迎着海风俏然而行。这个空灵的女子驱散了躲在大海石后喝着闷酒的他连日来因应付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绞尽脑汁的灰霾情绪,他放下手中的红酒瓶,掏出为了不受干扰已关闭的手机,重新开机并打开照相功能,将她的一举一动拍摄下来。顽皮的海风也加入其中,乍然吹起飘逸的裙摆和曲卷的长发,受着小小惊吓的女子虽未如玛丽莲梦露那般性感撩人的掩裙姿势,却也调皮地轻吐舌尖,娇羞一笑后匆忙将连衣裙压住然后转头左瞧右看四处打量有无惊扰旁人,却不知暗地里早已有人记录下这一副有趣而美丽的图景。……

白凝儿停止摇晃双腿改成盘坐姿势,瞅着陷入沉思中许久沉默不语的尹享哲。静呆片刻后,轻声问道:“后来呢?”尹享哲闻声醒觉,默不作声的看向白凝儿,暗自回忆,“是的,后来。后来,有人在远处召唤那个女子,细一瞧竟然是熟人——丁娷。‘六人定理。’当时他微笑地想着。这才让他想起来到此地放松心情有些时日竟然尚未打个电话给未婚妻,急忙按着数字键,再一抬头,那个女子与丁娷已不见踪影。而再后来,他本以为就算中间夹个认识的丁娷,他和那女子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却未曾想他和她竟会产生如此颇深的渊源。

尹享哲没有回答白凝儿追问的后来,只是将自动轮椅摆弄转向她的身后,说道:“那个拍照的男人是我,只是我没想到今天还能碰见她。这么巧,她现在正站在那边的沙滩上,还穿着那件连衣裙。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你能帮我走过去谢谢她吗?”白凝儿好奇地立即从地上蹦了起来,她非常想知道故事里那个吸引尹享哲的女子到底是谁?。她奔跑着抛下一句话,“等着。”

穿着鞋子在沙滩上跑是个非常费劲儿的事情,她索性脱掉了鞋子,跑向站在沙滩上背对她的那个女子。越靠近她,白凝儿越觉着不对劲儿。那个女子只是静静地站着,虽然海风依然吹拂着她的衣裙翩翩飞舞,长发飘逸随性张扬。可她还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如同沉浸在海天编织的精美秘密世界里不知往返。越靠近她,白凝儿熟悉的感觉越强烈。“她是谁?。为什么感觉如此的熟悉。”她一步迈向那个女子的面前,丝毫不怕惊吓着那个女子。

“啊!”没有吓到那个女子,却倒把白凝儿自己吓了一大跳。她惊呆地看着她,不,应该说是看着自己。白凝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自己,除了身上穿着的连衣裙不同,发式不同。其它的如身高、肤色、面容,竟然一模一样。现在正面看去,她正俏丽地含羞带着娇笑掩裙遮羞。白凝儿惊异而好奇地对这个与自己相像的假人摸着,闻着,看着,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摸起来质地象塑料又象橡胶。当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5克拉的钻石戒指时,白凝儿才觉醒过来,这个3D打印成的假人模型是她——白凝儿,是按照尹享哲偷拍的照片上那个女子的形象打印出来的。也就是说一直萦绕在尹享哲心中那个空灵的女子是她,白凝儿。

“这是我什么时候的穿着打扮?我曾经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海滩?”她努力地环顾四周并回忆着,“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离开未名市后住进了干妈家,由于干妈对我异常照顾,让娷娷吃醋离家出走到了这座海边城市,我当时也追着她来到这里并与她和解,我记得那天还是娷娷的生日……”白凝儿苦笑着遥望远处正微笑望着她的尹享哲,“原来我们曾经距离得这么近,都曾在心里默默地关注着彼此,却不曾在那个时候被命运的轮盘推动撞在一起相知相爱。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的时候,而彼此都不自知。等到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世界的两极而遥不可及。现在太晚了吧?。”她呆怔着愣神一会儿,努力压抑着内心里汹涌的情感,尽量让自己显得满不在乎。白凝儿忽略掉假人手上的戒指,灿然一笑,冲着想下沙滩又因为坐着轮椅无法移动的尹享哲跑去并大声唤道:“这么大的假人,你让我怎么带回去呀。”

尹享哲望着她笑,不再提及假人,只是说道,“医生说我今天可以拆石膏了,我希望你亲手帮我拆。”他将一把小锤子递到白凝儿手里。听他这么说,她心情一松,欢快地举起锤子,念道:“阿弥陀佛,愿尹享哲自今天这一敲后,顺顺利利,福至祸离。”说完便抬手敲向石膏。尹享哲瞧她的架势,呵呵一笑:“我这腿刚好,敲重伤了,我好以身相许。”白凝儿听后吐吐舌头,下手便轻了许多,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心敲着。忽然,不断敲掉的石膏中一道光亮闪了一下眼睛,接着“啪嗒”一声,有东西从尹享哲左腿敲开的石膏里掉在了地上的碎石膏块里。白凝儿矮身将它捡起,愣神地举着它瞧,那是一枚5克拉的钻戒,与假人手指上带着的戒指一模一样。

尹享哲未等她回过神儿,将戒指从她手中抽出。然后,他从轮椅中站起身往白凝儿面前单膝一跪,“我爱你,嫁给我吧,凝儿。”他双手稍举高过头,一只手拿着戒指,一只手掌心向上托,准备迎接她的手。他等待着她的回答,等待着她把左手抬起。尹享哲眼睛里原本稍有透出的戏谑慢慢地转换成真挚和希冀,但他只从白凝儿的眼中看见迷茫和紊乱。他的心抽搐着痛如同秋风打落的叶片沉甸甸地坠落在僵硬的地上然后又被狠狠地碾压。原本他是那么自信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答应他的求婚。只要他愿意,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何况,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连尹享哲也无法抑制属向莫名的情感。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是他未曾预料的。

尹享哲跪得腿脚发麻,可是佳人还是默不作声。他想:“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在浪漫的环境被浪漫的方式求婚吗?。可是现在是环境不够浪漫还是方式不够浪漫。”尹享哲想起白凝儿曾经穿着一条玫瑰红鱼尾长裙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刹那,自己是如何的心跳加速脸颊滚烫如发烧般,直觉得那场盛典真是他的新娘与他牵手余生的婚礼现场。白凝儿头脑混乱,大脑里就像有个铜锣被敲得嗡嗡作响,她完全不能反应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还未等她回答,一群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围成一圈儿在鼓掌助威。众人鼓噪等待良久,看见两人依然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如同蜡塑的雕像。围观的其中一人不由分说地一只手托起白凝儿的左手往尹享哲的手掌戒指方向送,另一只手便将尹享哲手中戒指顺势戴在白凝儿的左手手指上。

旁人拉了拉那个人,“哪有你这样干的?”那人无奈回答道,“等他们一个幸福地跪到天长地久,一个感动地站到海枯石烂。咱们也就祝福到白发苍苍啦。”说完,众人将表情木讷呆滞的尹享哲和头脑混乱的白凝儿哄闹并簇拥着离开了沙滩。

白凝儿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花枝,将有些枯萎的蓝玫瑰从花瓶中取出,花瓶里的水被日间的太阳干晒蒸发得只余了一点。她瞧着墓碑上耿玥萱的笑颜,自言自语道:“你哥就这样走了吗?一句话也不留…给…你,也不委托个人来照顾你。”白凝儿无意识地抚弄花瓶,“我要结婚了,很仓促。他知道消息会回来吗?他会后悔吗?……可是,我不想再做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我已经错了一次没有机会错第二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为你打理,我要走了。我会拜托管理员帮忙照顾你的。对了,你看过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电影《落跑新娘》吗?不知道,我是不是也会成为我的主演。”白凝儿擦拭掉脸庞的两行清泪,捧着装着蓝玫瑰花的花瓶向洗手间走去。

刚走到耿玥萱的墓碑前,他便“扑通”一声跪在她的墓前,默不言语,只是盯着墓碑上的她的照片细细端详。他将包装蓝玫瑰花的透明包装纸细心地拆掉,向前膝行准备插在花瓶中,却看见只摆在一端的装着白莲花的小水缸。他恼怒地咒骂了一句,伸手想将白莲花取出插入蓝玫瑰花,手到处却想到,“这束花不会是耿槐轩送的。敬献白莲花的人一定也是萱萱的朋友,萱萱去了这么久,他依然如我般一如既往地来看望萱萱。这份心意我怎能糟蹋。”他缩回手将蓝玫瑰花细心地重新包裹放在另一端,恭敬地双手合十道:“萱萱,你的冤仇即将得以还报,我会让她用一辈子来偿还。请你记住,不管我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唯一,永不湮灭。”说完,他站起身,移步离开墓碑后,才掏出手机拨打号码:“我要求你用最快的速度安排结婚事宜。办不到的话,请另谋高就。”边说边匆匆离开。

白凝儿望着逐渐远去的既相熟又陌生的背影,呐呐道,“那确实是尹享哲呀?。他刚才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凝儿灵光一闪,联系从前耿槐轩与尹享哲奇怪的行为举动,脑中有些想法模糊地闪现。她转头看向耿玥萱的墓碑,“他和耿槐轩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认识你,你们一起长大自然不是奇怪的事情。可是,他说的话好奇怪,你的什么冤仇?什么用她的一辈子偿还?是与我有关吗?还是另外有个‘她’?”她的心不由地直发冷,瞪着自己正流血的右手。半小时前,她正准备去洗手间将花瓶好好地清洗后添水,却在墓园石路的拐角处被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狠狠地撞倒。被撞的她没站稳跪倒在地上,不但膝盖被地上的砂石刮伤了皮肤,还砸碎了手中的花瓶,碎裂的玻璃渣划伤了自己摔倒时支撑身体的手并流出了血。“对不起。”男子赶紧将她搀扶起来,并随手从身上掏出一张卡片。“您好!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傅尘珣,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负责就打这个手机号码找我,再见。”白凝儿手握名片呆愣地瞧着他消失的背影,往他来时的那个墓园区瞧了一瞧,又是一个VIP,现在的霸道二代都是这样的人吗?。她借来扫帚和簸箕将石路上的碎玻璃尽量清理干净后,将名片扔进环保可回收垃圾箱,将碎玻璃渣扔进环保不可回收垃圾箱中。幸好,原先花瓶里的水所剩无几,只是将短裙下摆沾湿了一点点。她随意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急忙又去墓园里的小超市买了个新的花瓶。当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新花瓶即将走到耿玥萱的墓碑前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耿玥萱的墓碑前,那是尹享哲的背影。她怕尹享哲误会自己想过多参与他的生活,了解他的隐私。她便闪身躲在灌木丛后,却无意偷听到那段奇怪的自言自语。她仔细思索着,下了个决心,便掏出了手机拨打干妈的号码,说道:“干妈,请您帮我个忙。……好的,谢谢。”白凝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膛,幸好干妈信任她,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然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看了一眼耿玥萱的墓碑,满腹心事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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