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楹刻桷、碧瓦朱甍,古色古香的殿堂处处流露着鼎盛时的辉煌,只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如今只剩下了尺椽片瓦。
秦河仔细的打量着古殿,从构造和各种雕饰的刻画,初步判断这是一座人族的古代大殿,只是不知道历建于何朝何代,毕竟梁国的历史也不过两百多年,根基薄弱,这鬼王岭也是在数十年前的边境大战中被梁国打下来的,遗留下一些古代的遗址也不足为奇。
“奇怪,梁国之前,这里一直都是鬼族的地界,怎会有如此不合常理的人类建筑出现,看这建筑的腐朽程度少说也有五六百年了,究竟是何人所建?”
秦河始终百思不解,古殿的存在远比梁国的建国时间还久远,那时的鬼王岭也算是鬼族的腹地了,什么样的人族能有如此大本事在鬼族腹地兴建一座人族宫殿。
虽然疑惑,但此时大雨已停,周围的雾气又开始渐渐弥漫起来,古殿四周的雾气明显要弱上不上,秦河略作思考后,便是决定到古殿中避一避,养好身体再说。
古殿与真正的宫殿相比要小上不少,因为此地的地形十分崎岖,四周都是怪山嵝石,限制了建造,但殿内却异常开阔,并且还有许多楼阁庭院,错落有致,倒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宫。
秦河不敢太过深入,只是在殿门口处寻了个石柱靠了下来。
虽然雾气蒙蒙,但随着天气渐凉,秦河知道外面已是快入夜了,按照时间推算,此时墨老定然已是发觉自己失踪,说不定正四处寻找,只要再坚持一会,以墨老的手段定然能找到自己。
想到这些秦河的心中也安定了许多,放心的调养起来。
入夜之后,整个鬼王岭显得越发安静,在这样一个连蚊虫都没有的鬼地方,除了魂兽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也正因为如此,梁国当初虽然攻下了鬼王岭却只是当作一个版图的扩充,再也不曾过问。
作为艺生,只要有时间调息,让术恢复一些,身体就能够有所好转,秦河休息了许久,也不知是魂晶的改造有效,还是那个奇怪的血海梦境产生了什么,在没有任何治疗手段的帮助下,身体竟是隐隐发热,各种术引发的内伤在逐渐恢复,术脉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着。
秦河内视了体内一圈,发觉了这种变化,惊喜异常,要知道人族的身体极为脆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自我修复,只能说秦河如今的体质已是优越于常人数倍了。
“只要身体能够恢复,那一切好办。”秦河握了握拳头,信心十足。
很快体内的刺痛已经减弱到无法影响秦河活动了,秦河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除了术脉还未能恢复外,基本已是行动自如。
“这样一座古殿,曾经到底住着群什么样的人呢,”秦河望了眼古殿深处,身体一恢复,对古殿的好奇也随之而来。
古殿不大,甚至站在殿口就能望到最里面,几座楼阁分立在四周,一目了然,所以秦河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一路上都是残檐断壁,很多建筑都看不清楚原来的样貌了,不过在通往几座阁楼的走廊上,倒是刻满了各式各样的壁画,让秦河想起了在地球时的敦煌石窟。
选了其中一条走廊,秦河仔细打量起这些壁画来,第一幅壁画是一群身穿白衣的仆人在跪拜一名身穿华袍的中年人,中年人面容苍白,其华袍雍容无比,袍上绣着古怪的图案,竟是一名身穿皇袍的皇帝。
“怎么会有人以皇帝作为图案绣在华袍上。”秦河大感疑惑,听闻有用龙、凤、麒麟等瑞兽做刺绣的,用人族皇帝做刺绣他还是第一次见。
带着困惑,秦河缓缓走向了第二幅画,第二幅画大同小异,是一群大臣在拜见华袍中年人,古怪的是,大臣们身上绣着的居然是华袍中年人本人。
“我梁国大臣的服侍以文武官袍分成飞禽和走兽,这华袍中年人明显地位尊崇,说不定也是一国国君,可是怎么会让大臣们在官袍上绣国君的图案呢,真是匪夷所思。”秦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第三幅图又与前两幅图稍显不同,仍旧是华袍中年人高高再上,但此时跪拜他的群臣变成了各种古怪的模样,有的是鬼脸人身,有的是人头蛇尾,而有的则根本就是只古兽的模样。
“这是异族!”秦河眉头一抛,认出了如妖族、鬼族在内的多个异族,甚至还有许多强大的个体神兽,如凤凰、青龙等。
秦河根本无法想象这么多种族会共同朝拜一个人族,但仔细看去,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第三幅图远比前两幅更加震撼,但是这些异族的面容却不如前两幅描画人族时那般栩栩如生,就像是这朝拜的场景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一般。”秦河如是的评价着,虽然自己不擅画艺,但和朱刚烈厮混了那么多年,对鉴画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
第四幅画,则是走廊尽头的最后一幅,这一幅的场景无比庞大,人族、异族和华袍中年人均在其中,只是所有人都变得渺小无比,即便是华袍中年人也没有了之前的威武,而是无比虔诚的跪在地上,在华袍中年人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石像,石像被金光环绕着,能看出正是华袍中年人衣袖上所绣的‘皇帝’。
“万族同拜!”看到这里,秦河也不淡定了,他可以确定,在四圣所建立的人族历史上,绝对没有这样的时候,人族势微,就算是四圣功参造化,也不过是逼迫的邻族不敢来犯而已,绝不可能有任何一位‘皇帝’可以让万族同拜。
“这究竟是人族什么时候的历史!看这里的建筑不过就是五六百年前,可那时的人族绝不可能如此强盛。”秦河肯定的道。
“莫不是在庆元大陆还有另外一支人族,拥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人族历史?”秦河被自己的想法给镇住了,因为在庆元大陆,提到人族,都只会想起四圣所建立的这支,之前的人类还是被奴役的状态,更久远之前的人族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就算那些古老的异族恐怕也是不清楚的,而这些壁画无异是在阐述着一个完全不同的庆元大陆。
“这古殿的主人定然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了古代人族的历史,故此记录下了这些东西,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在五六百年前荒废了此地。”秦河如是的想着,此时已到走廊尽头,一座破损的楼阁出现在面前。
楼阁已是碎瓦颓垣,连顶都不知去了何方,露出了蒙蒙的天空,里面空空如也,几乎看不到除碎石以外的任何东西。
秦河失望的摇了摇头,心想此地果然已荒废太久了,根本留不下什么,便是从这座楼阁中退了出来。
由于发现了古代人族的壁画,秦河的兴趣大增,继续向另外几座走廊摸索而去。
壁画、断檐、碎石、残顶,一连走过四座走廊,里面的布置都如出一辙,人类、异族、华服中年人还有那座‘皇帝’石像,除了某些祭奠的地点有变化外,基本都是在这样的膜拜场景,而楼阁中无一例外,均毁于一旦。
“华袍中年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圣人?那‘皇帝’又是什么?居然可以作为一族图腾!”秦河不断思考着,与四圣人族截然不同的历史让其满心疑惑。
当走到最后一处走廊时,秦河叹了口气“最后一座了,希望能有点收获吧。”
进入走廊,一尘不变的壁画出现在秦河眼前,但看到这些壁画的同时,秦河眼前一亮。
“四艺!”四艺既琴、棋、书、画,在人族中早就有了,只不过在四圣入道之前一直是作为一种观赏性的技艺存在,直到四圣创出四艺阵法一道,四艺才得以发扬光大,而此时的走廊中,终于是一改之前的膜拜风格,变成了描写四艺的场景。
几幅壁画上,均是各种艺师雅士在钻研四艺,有琴瑟同奏的、有笔飞墨舞的、有棋逢对手的,每一副都惟妙惟肖,将四艺的‘艺’突出的淋漓尽致。
“看来这处阁楼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记录的是近千年来人族的四艺历史。”秦河颇有兴趣,快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在走廊尽头,一处保存完好的楼阁中,有一幅黑色的棋盘置于台上,棋盘是从棋台中刻画而出,浑然一体,无法分离。棋台边,一名灰袍老者面容憔悴,杵着下颚,正魔怔般的盯着棋盘上一幅古怪的棋局,老者精神恍惚,似是长坐了许久,疲惫异常,周身的衣服上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就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冰雕,唯一能让人感到一股生气的,便是老者身旁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小狐狸充满灵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似是已经习惯了老者的状态,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梳理着毛发。
突然,异样的气息传来,老者眼眸一动,与小狐狸同时抬起头来,向走廊外望去,那原本无精打采的模样在离开棋局的刹那却变得如星辰般璀璨,感受着走廊中传来的气息,小狐狸伸着爪子满脸疑惑,而老者则发出了一声轻吟:“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