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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借个男友陪病父

父亲病重,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父亲放不下与他相伴一生的母亲,更放不下远在南方打工的女儿。女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渴盼女儿终生幸福。父亲便对母亲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他远行之前,能看一眼女儿的男友,能目睹他们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母亲赶紧给女儿写信,向她转告父亲的心愿。

读罢母亲的来信,女儿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女儿是个有理想、有追求、有毅力的女儿。她还想好好地打拼、好好地奋斗。她向往功成名就、憧憬事业辉煌。到了那时,再认真考虑择友恋爱、结婚成家。女儿原本这样设想。但女儿又是个温顺贤惠、事理通达的女儿。她深爱含辛茹苦、勤劳质朴的父亲。如果不能在父亲生前,了却他最后一个心愿,如果不能让父亲如释重负、含笑归西,她会一辈子不安、一辈子内疚。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女儿闲着就想。一激灵,她还真寻到了主意。于是,她火速在当地一家晚报上登出了求借男友安慰病父的启事。那当儿,她的心里宛如揣了只兔子,她的桃花腮俨然红霞染就一般。

尽管门坎不低,但应征者如麻。女儿左挑右选,相中了其中一位。相中后便匆匆约会、演练谈爱。女儿有话在先,她的本意是安慰病父,不是真想结婚。但她希望男友假戏真做、惟妙惟肖,让父亲深信不疑、心花怒放。父亲一旦走好,她没有其它表示,只有心灵深处的感激。男友点头应允、心有灵犀。不久,他们就相处得像一对水乳交融、天造地合的情侣了。

过年,是中国人欢喜团聚的好日子。年前,女儿高高兴兴地给母亲写信,告诉母亲她决定带男友回家陪伴父亲,而且春节期间他们就举行婚礼。女儿还告诉母亲,他们恋爱都已3年,如今水到渠成,婚后生活一定会很甜美。叫父亲和母亲尽管放心。当母亲激动地告诉父亲这一喜讯,父亲一下子精神了许多,病痛也似乎减轻了不少。

男友的确是个长得帅气、心地善良的小伙。男友的工作出色、事业有成也让岳父岳母十分满意。匆匆陪女友来到北方老家,他始终表现得自然得体、彬彬有礼。他不仅与女友朝夕相依耳鬓厮磨,不仅与女友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不仅与女友嘘寒问暖关心体贴,而且不厌其烦地给岳父擦身捶背,不厌其烦地为岳父递水喂药,不厌其烦地与岳父牵手聊天,不厌其烦地宽慰取悦岳父。春节期间,还和女友满是那么回事地举行了既简朴又热烈的婚礼。男友郑重其事地向岳父岳母保证:一辈子当好护花使者,一辈子让女友无忧无虑、生活在蜜中。直把岳父岳母乐得总是合不拢嘴。岳父岳母对女婿怜爱不已,简直是心也疼、肝也疼,含在口中不是、捧在手心也不是。

美满的日子总是短暂,金色的时光稍纵即逝。尽管一家人倾力挽留父亲,春节过后不久,父亲还是面带微笑、乘风而去。女儿和男友含泪料理完父亲的丧事,精心安顿好母亲的起居,又比翼双飞、一同赴南方打工。

光阴似箭,转眼一年过去。又到春节,女儿风尘仆仆地回老家过年。见女儿单身一人,母亲十分诧异。母亲问女儿爱人咋没来?女儿赧然一笑、眼角噙着热泪:他是我借来的,特意陪伴、安慰父亲,了却父亲最后的心愿。难道他不好?你不爱他?你们不能结成连理?母亲惊问。女儿激动不安,又满脸无奈:其实他是个值得我爱的男人。相处一段时日,我们情投意合、两心相悦,使我忽然产生一个念头,他就是我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我还真想留住他,和他结婚成家、白头偕老。于是,送走父亲后,我一改初衷,决定以身相许、嫁给他为妻。可当我鼓足勇气,大胆吐露我的心曲,他却先是惊喜,继而连连摇头了:他也无可奈何,既喜欢甚至爱我,又不能背叛乐善好施、深明大义的未婚妻呵!想当初,当他提出要做一个出借男友,去安慰“女友”的病父,了却他最后和最大的心愿,未婚妻略一思忖,便点头同意了。未婚妻还说,这是行善积德呀,好人好报,她能作梗?他试探道:你就不担心我会移情别恋、假戏成真?未婚妻坦然一笑:她相信他的品格和良心。再说,万一他要变卦,也只能说明他们感情不牢,硬拴在一起又能如何?说到这里,女儿颤抖起来:我问他后悔不?他答哪能呢,一开始我们就有君子之约。女儿感激不已:我牢记了自己的诺言,我将一辈子记着你祝福你,当然,更有你的未婚妻!

此时,母亲就似有所悟,一把搂住女儿,嗫嚅道:闺女,我也已是风烛残年,也有一个最大和最后的心愿呵!

女儿一愣,脸红得像三月的桃花。

(原载《常德广播电视报》2004年7月21日)

“顾建新点评”:

《借个男友陪病父》真诚地讴歌了当前人间的真情。

中国民间历来有“冲喜”的习俗。这篇小说,写了当代“冲喜”的故事,却没有宣扬陋习,让我们体味了浓浓的情谊。

一个打工妹,为了满足病重父亲的心愿,借了个假的男朋友。后来,她与这个男人真有了感情。正当读者期待他们喜结良缘时,情节却有了意外的发展(注意,这是个非常重要、值得赞扬的“节外生枝”,小说的出彩也正在这里。):男人早有了未婚妻。在他被“借”时,已与未婚妻有过约定。男人始终坚守约定而决不移情别恋。这里,一个假借,却引出了三个真情人:打工女对父亲的孝顺;男人成人之美又忠于爱情;未婚妻晓明大意与胸怀宽广。

当前,我国的微型小说以批判与暴露为主。我们同时欢迎讴歌新时代、新人物、新风尚的作品,以鼓舞大众为创造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我们期冀有更多的《借》这样歌颂美好生活的小说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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