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轰鸣声在帐篷区周围响起,正在整理小家伙们衣服的铁蛋竖起耳朵,脸上神情变了变,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帐篷前的女人。
铁蛋很好奇这个女人对自己到底是有着什么企图,他觉得是想要自己身体的某个零件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在上高中的时候自己可是听过一些比较变态的杀人碎尸取走零件的事的,听说现在有些人还特意把自己身上的一些零件卖掉去买一种叫苹果的手机?
女人似乎是没有和铁蛋废话的意思,直接开口道:“我们明天上午再走。”
“为什么明天上午再走?”铁蛋不解道。
“明天上午你弟弟也要离开这个小镇,我想你会想和他告个别。”女人此话一出,铁蛋前一刻还是疑惑不解带着点小镇痴傻的表情瞬间变换,他猛的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目光如狼,死死的盯着女人那张娇俏冰冷的脸不放。
“我要包养你,肯定会调查你,你的事,只要有心人都可以查到,何况还是那么拙劣的隐藏手段。”女人就像在讲一件十分随意的小事,将铁蛋隐藏了将近十年的秘密在几句话当中全盘托出。
“做这些只是为了了解我以后要包养的男人,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像那些长舌妇一样到处咀嚼别人的家事。”女子清冷的嗓音继续传进铁蛋耳中,此时的铁蛋已经将头撇向一旁,眼神变换,抬起头盯着女人看了一会,一言不发的回到帐篷里继续收拾小家伙们的衣服。
“这是四万,是你一年的包养费,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马路边上等你。”讲完女人将钱放在帐篷前掉头走开。
停下手上的动作,铁蛋走到帐篷前将地上的四万元钱拾起,看着离开女人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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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小家伙们的衣服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套这样,而他自己的衣服就更简单了,一身保安服,两件T恤,两条牛仔裤,两双鞋。一个尼龙袋就绰绰有余的装下。
换上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将保安服抱在手里,往自己工作的地方走去,因为和那个女人谈话耽误了点时间,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铁蛋可以想象到那个肥婆娘老板对着自己咆哮的样子,本来就有些低沉的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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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地呀?看我是女的好欺负是不是呀?上班都敢迟到呀?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想不想要了呀?”
一个全身肥肉都在颤抖的女人点着铁蛋的鼻子大声的喝问着,唾沫星以抛物线状将刚洗过脸的铁蛋又重新洗了一次。
一把抹去脸上的口水,将手中的保安服递到女人眼前,开口道:“老板娘,我辞职了。”
“呀,咋地呀,威胁我呀?你这是要撂摊子不干呀?”
被小镇上的人私底下戏称为“卖鸭女郎”的女人抱着肥手对着铁蛋又喷出了二斤唾沫星子。
“不干可以呀,交三千元服装折损费呀,这个月的工资不发呀。”卖鸭女郎撇着嘴,伸出肥硕的大手朝着铁蛋招了招。
捧着那身保安服的铁蛋此刻已经将“卖鸭女郎”的所有亲朋好友都问候了一个遍,这套前前后后换了十几任主人的保安服即使是金子做的也该被磨掉价了,此时“卖鸭女郎”竟然索要所谓的服装折损费,还是离谱的三千。
“工资不要,衣服还你。”铁蛋将手中的保安服又递了过去,但是卖鸭女郎并没有接,猝不及防间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铁蛋的脸上。
“你个痞铁蛋子呀,缴不起折损费你就别辞职呀!要不是我可怜你让你在这站岗呀,你个小畜生早就死在路上了呀,没娘教的玩意就是不知道知恩图报呀。。”
铁蛋低下头,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将他脸遮住,耳边是“嗡”“嗡”声,肥婆娘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不断传进他耳中,但是听不清晰,即使低下头也可以看见唾沫星子星星洒洒的洒在自己胸口,他慢慢抬起头,肥婆娘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是就是听不清讲的是什么。
“你娘嘞你讲的到底是他妈什么啊?”咒骂声戛然而止,肥婆娘被铁蛋抡起的衣服抽的后退好几步,因为突然被打断的咒骂声生噎在喉咙间转化为“咯咯”声,“卖鸭女郎”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怒目相向的铁蛋。
铁蛋一个跨步掐住“卖鸭女郎”的肥脸,
“工资他妈少一分老子把你剁了!”一把将肥婆推倒在地,直接跨过她的身体进到单元楼里。
躺在地上的“卖鸭女郎”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平时猥琐胆小至极的痞铁蛋子竟然敢和自己动手!
卖鸭女郎连忙从地上爬起“你个。。呀。”话没说全就被迫发出自己习惯的“呀”字尾音。
单元楼前的铁蛋并没有转身,而是将手握在了永远别在腰后的窄刀上,止步不前。
“你给老娘等着呀,老娘叫人把你给彻底废了呀!”卖鸭女郎转过身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才转回头朝着铁蛋喊道。
卖鸭女郎没有男人,哥哥倒是好几个,都是同样身高体胖的粗野汉子,在小镇上祸害一方,要不然也盖不起来这栋违规到不能直视的私建小区。
“等着呀,等着呀!”看着手还握在刀柄上的铁蛋,“卖鸭女郎”拼命扭动自己肥胖的身躯朝自己哥哥们家方向跑去。
铁蛋摇了摇头,在原地立了一会,最终还是抬脚上了台阶。他感觉还是有必要和那个小镇上唯一一个能和自己插科打诨的老头告别一下。
顶楼,有一老者摇头晃脑的在躺椅上听着小曲抽着小烟,铁蛋进来时只是抬了抬眼皮。
铁蛋迈着二八步晃到老人身前,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抽出同样的劣质烟点上并闭上眼随着收音机里的小曲点着头,恰好和老人一样的频率。
老人微睁开眼睛,看着摇头晃脑的铁蛋,苍老如树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一曲唱罢,老人关上收音机,接过铁蛋递过来的一条大前门,拆开一包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铁蛋摸出火机给老人点上,开口道:
“老头,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
老人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模样滑稽至极,从喉中挤出一个“嗯”字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我还想听你的三句小曲。”铁蛋陪着老人抽着市面上最劣质的烟,说着最苍白的对话。
这种状态令得平时和老人插科打诨的铁蛋很不适,老人并没有应予他,摇了摇头,道:“今天不想唱。”见老人拒绝,铁蛋也没再坚持,又给老人续上一根烟,朝着老人龇牙一笑,起身离开。
“以后少抽点烟,我不给你抓鱼来你也自己去城东头私鱼贩子那买几条,那的便宜,这么大岁数了别整天吃些萝卜白菜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肉类也要适当吃一点,收音机电池要时常检查检查,再没电这下可没人给你跑腿了,垃圾也别老堆在楼道里,我不给你收拾你肯定要被那些尖酸婆娘埋汰,我走了。”铁蛋扶着门把将脸躲在头发后面,朝着老人说了这么几句话。
老人仰躺着没有动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是铁蛋却看不见,铁蛋没得到回应,一把从脸上抹掉些什么东西,快步的从楼梯走了下去。
躺椅上睁开眼睛的老人脸上泛起笑意,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手中劣质烟的烟头,眼角嘴角慢慢的浮现出笑意,越发醇厚,直至响彻整个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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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在小区门口叼着烟站了不到五分钟,远处就快步跑来三个肥胖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肥胖的人影,“卖鸭女郎”被一个起码三百斤的胖子抱着气喘吁吁的跟着前面的三人跑过来。
前面三个胖子看见小区门口的铁蛋,其中跑的最快的那个胖子大骂着:“你个狗娘养的痞铁蛋子,我妹妹你都敢打!”紧跑几步抡起拳头朝铁蛋砸了下去。
“打的就是你们肥猪一家!”铁蛋没有退后,而是陡然冲出,吐掉嘴里叼着的烟嘴,手从后背快速拉伸而出。
一声惨叫,胖子被铁蛋从背后抽出的窄刀划的鲜血直流,胖子的手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肥硕血管里瞬间喷出的鲜血将铁蛋挥刀的手给染的通红,立刻瘫在地上开始哀嚎起来。后面赶来的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胖子,抬头又看了看铁蛋。
一脚将抱着手哀嚎的胖子踢翻在地,铁蛋提着窄刀朝随后赶来的四人冲了过去。
几人全都下意识的后退,铁蛋却似乎一点放过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加速追上退的最慢的那个胖子,一刀切下,又是一道猩红的大口子。
“卖鸭女郎”疯狂尖叫着冲上来,被铁蛋一巴掌抽倒在地,扬起手中的刀就要砍下去。
“扑通”一声,原本抱着“卖鸭女郎”的那个胖子一下跪倒在地,爬到铁蛋脚下,哭喊道:“铁哥,不,铁爷,我妹妹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您想要什么都行!”随后手忙脚乱的从手里皮包中抽出一沓钱递到铁蛋脚底下。
横行乡里几十年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五肥将”就这么被铁蛋两刀半给砍去了所有火气。
“五肥将”年轻时也是拿起过砍刀去砍人或者被人砍的狠角色,但是类似铁蛋这种基本上没有废话直接开砍的人,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突厄,如果是早有准备的话他们也是可以横着一条心跟铁蛋死磕的,但是此刻已经被占尽了先机,只能求饶。
窄刀悬停在“卖鸭女郎”的头顶上,铁蛋低头看着脚底下的一沓钱,脸上表情显得十分挣扎,窄刀没有放下,死死的盯住胖子防止他有什么小动作的同时慢慢蹲下身从里面抽出八张一百元,将剩下的甩在“卖鸭女郎”脸上,慌乱的朝四周望了几眼,陡然间掉头疯狂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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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扬集小学袖珍跑道上,一名少年抱着怀中还带有血迹的四万六百元钱跪在地上嘶喊扭曲的不成人形,身前站着一个光膀子在笑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