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第二天的车回市区,我妈帮我做了一堆好吃的让我带过去,半路上我拿起手机又试着给方非播过去,结果得到的回音是:你播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心里道:非非,如果你再不理我,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中午时到了市区,我窝在家里不想出去,到晚饭时将我妈做的菜热了一下,随便吃了点就开始看电视发呆,然后又不死心,拿了桌上的手机又拨,心想,如果再不通,打死我也不打了。
结果还是关机,我直接将手机扔到地上,手机碎成好几块。
接下来,我干脆一门心思找工作,找了几家投出简历后,因为住的地方又没有座机,手机被我扔坏的关系,不得不跑去再买一个,不然如果有公司对我的简历有意向要找我,就白白失掉了机会。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挑了个才六七百的手机,才装上电话卡,就发现有好几条消息,我一条条和往下翻,都是小金和我妈发来的,没有关于方非的任何信息。
我叹了口气,有些茫然的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不怎么想回家,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反正是坐了地铁又坐汽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然后抬起头时,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到了方非所在的医院。
我在门口站着,心想,方非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在里面上班?我要不要进去看个究竟?但如果他不理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能够承受?
而我终究忍不住想见他的渴望,直接往他的办公室跑。
远远的,就听到办公室里很热闹,门半关着,只留了一条缝,我似乎听到方非的声音,又觉得是自己幻听,心跳的飞快,我轻轻的推开门往里面看,有一条消瘦的背景背对着我,旁边的小芹,还有几个方非的同事,小芹笑着,一拳打在那个背影身上,很亲呢的样子,那背影应该也在笑,低低的笑声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我猛的转身靠在墙上,原来已经回来了,原来过得很快乐,原来只有我活得狼狈,我咬紧了自己的唇,觉得全身都冷下来,很想冲进去揪住那个人影质问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说过爱我的,现在为什么这么冷漠?
却忽然觉得那还是以前的方非吗?那个任我欺负的方非?或许他会一把推开我,再没有以前的温顺。
办公室里还在说笑,有几个护士推攘着走过来,看了我一眼,准备推门进去,有一个认识我,看到我笑了笑,道:“怎么不进去啊?”
我摇摇头,转身就走。
只不过是从方非办公室奔到医院门口的距离,我却蹲下来猛喘,从小到大,接受了方非与我的身体结构不一样,接受了他有一天比我高大,接受他学习比我好,接受他再也不肯叫我姐姐,却无法接受他对我冷漠,不管不顾。
钱律问我爱不爱方非,我始终不知道怎么回答,以一直以为那只是喜欢,很喜欢而已,但在从办公室看到他背影的一刹那却分明感觉到了那不只是喜欢。
我爱方非,很爱很爱。
忽然间意识到的事实将我打得溃不成军,原来是爱,让我苦不堪言,夜不能昧的焦灼,原来是爱,那提到方非时胸口的疼痛原来是爱。
只是,是不是明白的太晚?
我还在喘着气,觉得心里有太多的情感与失望没办法消化,人干脆坐了下来,一摸脸上全都是泪,怎么就哭了呢?我低着头,门口的警卫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走上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只是摇头,让他不用管我。
脑中很乱,正考虑着是不是不要傻坐在这里?还是快点回家去,肩上却被拍了一下,我以为又是那警卫,没抬头,想挣开他的手,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然而那一挣却没有挣开,那只手牢牢的抓着我的肩,我顿时觉得不对,再挣了一下,同时抬起头。
前面的人蹲在我面前,脸上是意外和难以言喻的欣喜,我不由得张大嘴,好半天才道:“怎么是你?”
“护士说你来过,所以我追出来,你是来找我?”他低低的问我,脸上仍是带着难以置信,手似乎无意识的伸过来想摸我的脸。
我呆了呆,却马上反应过来,转头避开。
他的手停在半空,慢慢的垂下来,脸上的欣喜谈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颓意,我不想分析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有气,站起身道:“我回家去。”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来找我?”他迅速的拉住我的手,牢牢握住。
不找你又找谁呢?我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这几天疯了一般想见到他,他却问我这一句,我仰起头,用力的吸了口气道:“不是来找你,只是瞎逛,正好逛到这里。”
他本来握紧的手因为我的话顿时松了松,却还是没放开,半天才道:“可你为什么哭?钱律呢?是不是他没和你在一起?”
我猛地一甩手:“和钱律有什么关系?我哭了吗?汗吧。”我用手擦了擦,无所谓的说道。
分明是很想见的,分明是看到他的一瞬恨不过扑上去抱住他,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么无所谓的话,心却很诚实的疼痛起来。
方非的表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应该转身走了,却僵在那里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两人在医院门口,在外人看来很是诡异。
身后的楼下,小芹跑下来叫方非,说主任等着他去汇报,同时眼睛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回楼里去了,方非看看我,似乎万分的不舍,又没办法,最后道:“你先回去,”说完停了停,抓着头道,“你还住那里的话,等我汇报完,我来找你。”
什么叫我还住那里的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方非奔回楼里去,我站在那里愣愣地出神。
我回了家,呆呆的坐在沙发里,脑中想了很多事,最后却什么事也没想通,反而越想越乱,一直想到很晚,才发现自己中饭,晚饭都没吃,实在饿得不行,人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到冰箱里找东西吃,不下心碰到装了汤的碗,掉在地上,“当”的一声,碗碎成几片,汤也泼了一地,我气恼的看着满地的狼籍,很不甘愿的捡起那些碎片,拿了抹布蹲在地上擦,一手的油,我心里恼火之极,却又没办法,在笼头上洗了下抹布,拧干继续蹲下来擦冰箱底,一张便签纸被我连同冰箱底溅到的汤水一起擦了出来。
上面有字,我拿起来看。
娟娟:
我去云南几天,本来想发条消息给你,但怕你不回,这样我又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你,说些不理智的话,所以只是留言。
方非
原来他留了言了,并不是不吭一声就走,我看着那张条,什么叫不理智的话,为什么怕自己忍不住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我完全不懂?
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应该是方非回来了,我看到被我扫到门口的汤碗碎片忙站起来,方非开门进来时,我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拦住他,口中道:“小心,别踩到。”
方非扶住我的手,避开那堆碎片,看到屋里的狼籍,道:“怎么了,弄破手没有?”说着抓了我的手看。
也只有方非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受伤了没有。
我喉间一哽,不知怎地忽然想哭,抽回手,道:“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