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暑气至此尚未及也。
我对热,有着天生的敏感。
18年的乡村生活,
我听惯了庄稼灌浆的声音。
最初可能是母亲的催眠曲,
后来我躺在柿树下,雁来鸟栖,
像抛在天空的几何题,我拆解着。
这些热,这些单调的树阴,
我拆解着。我看见
那些疯长的玉米,飞着的鸟,
从树梢到云端,或飞过山那边。
而一只老山羊一直在这里
吃草。更多的我听见父亲吆喝
牲口的嗓音,我鹊起,
试图找些摘瓜种豆的事。
父亲说:你待着吧,读你的书。
我清楚要翻过山才出息……
我在树阴下一边看书本,一边看
鸟飞。热,散落的农事,
在庄稼身上,在父亲身上流火。
而我仿佛这山里的马驹,
被宠着,在山上随意撒欢儿。
我这样像是和山隔着什么,
是一层热?一个游客?
我进城后的第三年,一个卖
冰糖葫芦的老人对我喊:
“买一串吧,花果做的冰糖葫芦。”
我看见糖浆,像汗珠。
这让想起山,想起那些小暑。
200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