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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胡同

画室在一条胡同里,这是一条很深的胡同,孩子跟着大人去画室,走了很久也没走到,孩子于是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到呀?

大人说:就要到了。

孩子真地以为就要到了,但没有,又走了很久,才到。

以后,大人总带着孩子走在这条胡同里,孩子很不情愿,有一天跟大人说:我不想画画。

大人说:为什么?

孩子说:我不喜欢。

大人凶起来,大人说:不喜欢也得画。

大人还说:一个人不会一技之长,以后怎样在社会上立足。

孩子嗫嚅着:我可以学别的呀,干嘛偏要学画画?

大人仍凶:就学画画,我跟你选定了这门。

孩子不敢再说了。

孩子大概真地不喜欢画画,画了很久,也没什么进步。而一些跟孩子一起学画的孩子,早就画什么像什么了。其中一个孩子的一幅画,还获了全省一等奖。另两个孩子,获了三等奖。还有一些孩子,获了市里的奖。孩子不笨,晓得自己跟人家的差距。孩子于是越加没信心,孩子总跟大人说:我不想画画。

孩子还说:我不是画画的料。

大人的想法恰恰跟孩子相反,大人从那些获奖的孩子身上,看到了希望,他认为只要假以时日,自己的孩子也会画得好,也会获奖。所以当孩子说他不想画画,还说他不是画画的料时,大人很生气了,不仅生气,简值有点愤怒了,大人总是凶着孩子说:不想画也得画。

大人还凶:我就不相信天生有画画的料。

孩子又不敢做声了。

过后,大人还那样带着孩子走在胡同里,走许久许久,到画室了,然后孩子进去画画,大人在门口等。一天等烦了,大人在那条胡同里走起来。大人想看看那条胡同到底通到哪儿,走了许久,大人走到头了,一堵墙拦住了大人。

原来是一条死胡同。

孩子一天画累了,看看大人不在门口,便出来了。孩子像大人一样在胡同里走起来,孩子也想看看那条胡同到底通到哪儿。

走了许久,孩子走到头了。

是一堵墙拦住了孩子。

孩子也知道这是一条死胡同。

一天孩子把他的发现告诉了大人,孩子说:这是一条死胡同。

大人有点奇怪,大人说:你怎么知道?

孩子说:我走过。

大人又凶起孩子来,大人说:谁叫你乱走?

孩子不做声了。

孩子的画,还是没进步,他跟别的孩子比,相差更大了。有一个孩子,他的画获了全国的奖,被一个权威机构收藏了。还有几个孩子的画,上了画册。这时莫说孩子没信心,就是老师,对孩子也失去了信心,一次老师跟孩子的大人说:你孩子似乎不适合画画。

大人还是那句:我就不相信天生有画画的料。

孩子知道自己不是画画的料,孩子后来真地不想画了,他怕看见画板,怕拿着画笔。孩子越不想画,大人越逼他。一天大人看见孩子拿着画笔在画板前发呆,便凶道:画呀!

孩子没画。

大人又凶:叫你画画,你听到没有。

孩子仍没画。

大人便狠狠地打了孩子两巴掌。

孩子哭起来。

孩子哭着时大人还在边上凶着说:叫你画画,听到没有。

孩子动手画起来。

泪眼朦胧中,孩子画了一条很深的胡同,还画了一个小小的人,走在胡同里。

大人看不懂孩子画的什么,又在边上凶道:你画的什么呀,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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