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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空画册(6)

“小女孩的手臂太短,根本无法够到美丽的玩具娃娃,所以没有办法将它拿下来,接着,小女孩气得在那里哭起来。我想那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也会生出情义来,与小女孩一起伤心的哭。玩具娃娃的双臂被架在两枝绿枝的中间,那个滑稽的样子看上去很不舒服。这也许就是妈妈经常对自己提到的困苦吧!啊,我亲爱的玩具娃娃!你能够理解我吗?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黑夜立刻就要来临了!让我心爱的布娃娃独自一个人孤独的在棕榈树的枝叶上痛苦的熬上一晚上行吗?那样我的心是承受不了,我该怎么办呢?”

“那么我陪你一夜吧!我会一整夜都呆在你身边的!”小女孩坚定地说道,虽然她一向胆子非常小。

“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好像在梦中梦见了小狐仙似的。他们的脑袋上戴着很高的礼帽,从大片灌木丛里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奇形怪状的幽灵在昏暗的道上蹦蹦跳跳,他们慢慢地靠近了那棵树。接着,又把手伸向了那个布娃娃所挂的那棵树,小狐仙们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指指点点。小女孩一看他们所指的方向正好是自己心爱的布娃娃所在的那棵树,这样一来,可真是吓坏了小女孩!她害怕他们伤害玩具娃娃。”

“但是,如果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的事情,那样,这些小幽灵便不会去欺辱你,我仔细想一想,我是否做过了一些坏的事情?”接着,小女孩默默地回忆起来。

突然,她说道:“啊!我的确做过一次坏事情,那年,我曾经讥笑过那只在脚上缠着一个小红色布条的小鸭子。它左右摇摆地走动着,那个姿势很幽默。在那一刻,我便禁不住笑了起来。但是,难道嘲笑小动物也是做错事吗?”

“接着,小女孩仰起脑袋看了看树枝上的布娃娃,‘亲爱的玩具娃娃,你嘲笑过小动物吗?’小女孩问道,远远的看去那个可爱的玩具娃娃似乎在摇头的样子。”

修道院的修女

月亮又接着说道:“我看了看下面的蒂罗尔。我用目光照在那茂盛的云杉上。接着,它那黑色的影子在山中的石块上倒映出来。我看见圣克里斯·托弗的肩膀上放着神圣的基督,那是在屋内墙壁上的一幅画,非常大,从房屋的一个角落扩展到房屋的另外三个角落的整个墙壁。圣弗洛里安将一盆水洒向那正在燃烧的房屋上。而耶酥则被残忍地钉在了路边的一个十字架上。如今的人们看来,他们觉得这幅画很古老,但是我却亲眼看见了那一幕,凄惨的景象,接着又是一幕一幕的。

“在高山的顶上,有一座荒凉的修道院,就好像是一个燕子巢似的。有两个修女爬上钟塔,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钟。这两个修女年纪都不很大,所以,无论从她们的眼睛里或者是心里,全都想着地下面的红尘,也同样渴望回到人世间。路上急驰而过了一辆马车,车夫坐在车上吹起了号角,两个年轻的小姑娘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那辆马车,而且心中还想着同样的痛苦。而年龄比较大的那个修女,在她的眼眶中滚动着泪花。”

“马车渐渐远去了,车夫也走远了,号角声也已经听不见了,而从修道院来的响亮的钟声远远压过了号角声。”

会转动纺车的婴儿

可爱的月亮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在几年以前,发生了一个故事。那个时候,在一个叫哥本哈根的地方,我的目光穿过一个非常贫穷的人家的窗户。”

我向屋子里望去。孩子的爸爸妈妈都已经睡觉了,但他们的小宝宝却仍然没有睡着。我的目光发现那印着花纹的布帐稍稍地动了一动,小儿子探出头来向床的外面看了一看。开始的时候,看见他眼睛的方向,我还认为小家伙是想看一看那架波恩霍尔姆所制的落地钟。那钟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在它的上面贴着一只纸杜鹃,和一个比较重的铅砣,泛着光芒的小黄铜钟摆,左右不停地摇摆着,发出“滴哒!滴哒!”的响声。但是,后来我觉得他所注意的并非这个东西。的确不是看落地钟,而是想看一看善良的妈妈织布用的纺车。那辆纺车就呆在落地钟的一旁,这是这个小屋里小家伙最喜爱的一件“玩具”。但是小家伙看见那发出“嗡嗡”声音的纺锤和飞速旋转的轮子,他心里就想了好多次,如果自己也能使这架纺车转起来,将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父亲和母亲早就已经睡熟了。小家伙看了看他们睡觉的样子。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纺车。接着,他把细嫩、光滑的小脚丫伸到了床的外面,然后,小家伙又把另外一只赤裸裸的小脚丫伸出来。此刻,一双白嫩的小腿全都探到了床的外面。“嘭”的一声,小家伙从床上跳到地板上,他轻轻地回转过身子,想知道父亲母亲是否仍在安睡,还好,他们仍然睡得很香。接着,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走到纺车的旁边,小家伙身上只穿了一件非常破的小衬衫,接着转动了纺车,开始纺起线来。白白的棉花转眼间变成了线,线缍发出了“嗡嗡”之声,轮子也越转越快,声音变得很急促。我用温柔的目光吻了吻小家伙金黄色的秀发,接着又吻了吻他淡蓝色的明亮的大眼睛,小家伙纺线的场面真是一幅美妙的图画。

“小男孩的妈妈被纺车发出的‘嗡嗡’之声给惊醒了,床上的帐扯动了一下。母亲探出头来看了一下,以为屋子里面进来了小狐仙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做怪,‘我的妈呀!太可怕了’她一边说一边慌忙把身边的小孩子的父亲推醒了。”

小男孩的父亲睁开眼睛使劲用手揉了揉,我把目光从那所粗俗的房子中移开。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眼光通常能延伸到很远很广的地方去,我在短短的一刹那间,望见了梵蒂冈的一个大厅。有许许多多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塑像放在那里面。我把目光移向了拉奥孔组雕塑的身上,而这个大理石雕成的东西也仿佛是在叹息。我又把目光移向了缪斯,吻了一下她的前胸,我似乎看见他的心在起伏不定地跳动似的。终于,我把目光停在了被人们称为“飞神”的尼罗河组雕像上,我在他的心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这位巨神倚靠在古老的狮身人面像上,似乎在思考着,幻想着,似乎在想他那过去的一些往事,为往事如烟而感到惋惜,有一些非常矮小的小女婴爱神与一群大嘴鳄鱼在飞神的周围嬉戏着。在踏入尼罗河里的一块方形的肥沃土地上,有一个小男婴爱神,两只胳膊交叉在一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位高大无比,又一脸严肃的河神。他这个姿势,与那个坐在纺车边纺线的小家伙的动作真是太像了。而且连同他们的面部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座小小的大理石雕成的塑像刻得那么逼真、逗人。可是,它从被人们雕成了塑像那天起,无情的岁月不知旋转了多少个轮回。而转瞬即逝的时间的转动速度,要比在那粗俗的小房子里的小家伙偷着摇动纺车时转轴的速度还要快得多。时间不等人,岁月不饶人啊!

但这的确是一个永远不变的规律,因为在世界上存在这些大理石雕像之前,时间就没有停止过,时间飞跑着一直在转动。

自从那次过去之后,你们可以看到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前一天,我把目光转向了锡壮岛东海岸的一个小海湾上,在那块土地上,长着很多整齐、郁葱的树林,还有高高的堤坝和一座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庄园,用方砖砌成的围墙。许多天鹅游动在护园河的上面。在苹果园的尽头你可以模糊地看到几个小村庄和教堂。很多很多的小船,燃着火把在平静的水面上驶过。渔夫们燃起的火把,目的不是为了像从前一样诱捕鳗鱼,而是为了庆祝一件事情!突然,动听的音乐响了起来,接着歌声也跟着唱了起来。在这许许多多的船只中,一条小船上的一个人站了出来,所有的人这次都是为他举行的火把庆祝会!这个人的个子很高,体格也挺棒,穿着一件华丽的外套,淡蓝色的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满头花白的头发。我记起了他,见到他勾起了我的回忆。梵蒂冈的尼罗河组雕像和那些大理石雕像群,同时又使我想起了那朴实的小房子。所以,在我的心中和脑里总浮现这样的一幅场景:在格位尼街上,年少的伯尔特穿着一身又脏又烂的衬衫,坐在地上纺着线,只有轮轴发出的“嗡嗡”之声在回响,这种情景始终让我难以忘怀。啊!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过去了,大理石又再次被雕成了其它的人们所信奉的神灵们。就在这个时候,船上又热闹了起来,所有的人却在给伯特尔·曹瓦洋森庆祝和高呼!

月亮今天的故事也就讲完了。

老太太的信念

月亮又在这天夜里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马上展示在你面前的将是一幅法兰克福的图画!非常吸引人目光的是一幢建筑物,它既不是伟大的歌德的诞生地,也并非很久很久以前的议会大厦,在方形的窗户里露出了长着角的牛头盖骨:那些牛的头盖骨全都是皇帝举行仪式的时候人们吃掉的牛,最后只留下了这些牛头作纪念用,这里有一座普通居民的住宅,墙壁被涂成了绿色颜料,看起来非常的朴素。这座房子矗立在犹太人居住的一条很窄的小街里,恰好位于小街尽头的一个角落里,罗特希尔行就住在里面。

我的目光射向了那座阁楼开着的大门里。在楼梯的两边,点着烛光回射的牛油烛,一大群佣人手里拿着大号的银质烛台,烛台里的蜡烛光辉四射。他们都向一位坐在轿子里被佣人们抬下楼来的老太婆弯下腰鞠着躬。这所屋子的房东摘下帽子静静地站在那里,毕恭毕敬地吻了吻这位老太婆布满皱纹的苍白的手。这个坐在轿椅上被仆人们抬下来的老太婆是这个人的妈妈。老太太和善、友好地向所有鞠躬的仆人们点了点头。接着,仆人们便把这位仁慈的老太太抬到一条非常昏暗又狭窄的小街里,进了一座空间很小的房子里面。这位老母亲曾经在这里生下了她所有的儿女们,而他们繁荣的家族也是在这里起步的。如果老太太不呆在这条破旧不堪的小巷子里的那所黑暗的小房子里面,也许好运气就会从他们的家族溜走,而使他们的家族一如从前。这同样也是老太太想要的,她喜欢以前的平平淡淡的生活,离开那繁闹的市区。

这个故事讲到这里,月亮就停住了,虽然今夜他陪我过夜的时间显得非常的短暂,但是,在我的脑海里,那条昏暗、破旧的小巷子中简陋的小房子里那位可怜的老太婆仍然在浮现。但实际上,如果她需要的话,她完全可以在泰晤士河畔住上一幢宫殿似的阁楼。

如果老太太与她的子女们说一下,那么,她的儿子便能够在那不勒斯海湾的一块很贵的地皮上建起一座华丽的房子。

“但如果我这个老太婆离开我以前居住的小屋,离开我的子女们出生的地方,那也许好运气会从他们身边走开,而使他们过上贫困的生活。”老太太心里这样想着。这纯粹是不存在的事情,但老太太迷信这种说法。如果你听过这个故事,见过这些情景,那么你完全能够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样做,只用几个字便可以描述出来“无私、伟大的母爱”。

烟囱里的孩子

下面这段是月亮亲口给我讲的一个小故事:“那是昨天一大早,一座大城镇的人们还在睡梦之中,所有人家的烟囱全都孤单单地站在那里,但是我一直盯着那些烟囱。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一个烟囱上突然钻出一个孩子的头,然后又上来半个身子,接着伸出一双小手扶在烟囱的两个边上。哦!竟然是一个清理烟囱的童工。也许这个小男孩从来没有爬过烟囱,所以第一次把脑袋从烟囱的顶部伸出来,弄了一脸的烟灰,像个化了妆的小丑似的。”

“啊,舒服!这种感觉太棒了!”你可以想像一下,这里与那狭窄漆黑的烟道里的感觉是多么的不一样,外面世界清新、爽朗的空气扑面而来,一股新鲜的气流一直从头流到脚,而且可以清楚地展望这座城市的风貌和那茂密的郁郁葱葱的大森林。初升的太阳红彤彤的光辉四射,朝霞洒在他涂满烟灰的脸蛋上,在小男孩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微笑。虽然满脸的烟灰把小家伙弄得土里土气,但仍掩不住他那俊俏的脸庞。

“我想这一刻,整个城市里的人们都能够看到我,月亮能够见到我,太阳能够见到我!多么光彩的事情!”小男孩高兴地说着,手里的扫帚也随即挥舞起来。

和尚的心事

月亮继续讲道“前一天晚上我来到一座城市,我把目光指向那些高高的、光滑的墙壁,而城里所有的街全都由这些普普通通的墙组成。是的,在墙中有时嵌着一道门,但门总是关着的。而在每一所小屋的后墙壁上的每一个小窗格子也全都是关闭的,整座城镇就好像装在套子里面似的。所以我的目光,只能从庙宇伸进去,也只有在那里人们才会见到一丝从窗格子上透过的月亮的光辉。”

“接着,我的目光伸向屋子里面,我见到了庙宇内各种各样的东西和用具:地面和庙顶上雕刻了好多好多尊生动、庄严的金粉刷过的神像,其中还有许多神是在人间所做的一部分好事的情景,全都当作壁画而描绘在墙壁上。在每一个圆形的神龛里都站着或坐着一尊神像,但是,那些神龛几乎被绣有五彩缤纷的图画的帷幔和悬挂的旗帜给全部挡住了。这些神像均由锡铸成。而且在每一个神像的前方都放着一个不太大的祭台,天上的神水,盛开的花和燃烧的蜡烛放在祭台上。可是,在这个庙宇中的顶部立着一尊尊高大的佛像,每一个都是道行很深、有名有姓的神。用缎子织成的袈裟披在他们高大的身躯上,黄里透红,煞是好看,黄色代表着圣洁和高贵。”

而此刻,在佛像下面端坐着一个年纪挺小的出家人。远远望去,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口中念着“波罗波阿密、啊嘛吧啦……”像一个得道高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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