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大家“轰地”一下追了上去,夺过他手里的铁锨,轮流在前边开道,一直把他们护送到了60里外的山下,然后,父亲借下一辆手推车,推着妻子和孩子,连夜往县城赶去。
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这时,孩子身体冰凉,似乎连心跳也没有了,县医院的大夫无比遗憾地告诉他们:“晚了,给孩子……找个好地方吧!”
父亲沉默半晌,嗫嗫嚅嚅地对妻子说:“到这一步了……咱们……把孩子送走吧……”
神情木然的妻子仿佛受了电击一般,猛地一抖:“不!我不丢!娃还活着,我要跟娃一起回家……”
无论怎样劝,执拗的母亲总是咬住这一句不放,父亲只好叹了口气,又推起妻子和孩子,艰难地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雪依然在下,天地间混沌一片,似乎要将这对悲痛欲绝的夫妻彻底地淹没。走着走着,坐在手推车上的母亲索性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冰凉的孩子暖热。每过一会儿,她就叫魂般地拍怀里的被卷,梦呓似地呼唤几声:“娃乖乖,妈带你回家……”
父亲机械地走着,汹涌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在脸上结成长长的冰凌。
“要么,你哭出声,让心里好受些?”父亲说。
妻子摇摇头,她哭不出声来。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路,天黑了又明了,雪小了又大了,忽然,手推车上的妻子一声惊呼:“他爸,快看,娃动了,娃活了!”
父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妻子和孩子一起揽在怀里。果然,孩子僵硬的小手慢慢地伸了出来,像要吃力地抓住什么东西,接着,眼睛也睁了开来,静静地盯住母亲的脸。
“妈!”孩子的嘴唇一动,轻轻地吐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
可怜的母亲头一歪,稀泥般地瘫了下去,幸福地死在丈夫的怀里。
直到现在,这个孩子仍然只会叫一个字,那就是——“妈!”可这一个字的分量却比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要重。
爱的方程式文/佚名
人生如音乐,要用听觉、感情和本能谱成,不能只凭规律。
(一)
1991年底,我去福建旅游,在福州和厦门各住了几天,游览了当地的名胜古迹,时至今日,已经不记得那些景点的名称,但有一个故事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这个故事是刻在一块大石碑上的。
很久以前,有一个猎人,在一座山上发现了一只猴子,他开了枪。猴子显然是受伤了,一瘸一拐地继续跑。猎人很高兴,估计这次要抓活的了。终于,猴子跑到了一个悬崖边,只好站住了,它面向猎人,离它并不远的猎人才发现,这不是一只猴子,它的怀里还有一只小猴子,猎人更高兴了。
这时,奇迹发生了,只见老猴子把怀里的小猴子放在地上,顺手摘下一片较大的树叶,把自己的乳汁挤出几滴至树叶,放到了小猴子的面前。然后,它离开小猴子几步,仍然面向猎人,跪坐在地上,看着猎人。它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的生存。
猎人举起的枪,慢慢垂落下来,他打猎半生,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他从此不再打猎,直至穷困潦倒。
(二)
高雄一位产妇临盆前不幸遇到火灾,被救出火场送往医院时已没有呼吸心跳,全身烧黑,唯有双手护住的肚皮完好,医生施行死后剖腹生产,接生下的男婴居然还活着。
原来这位37岁的产妇,好不容易经由人工受孕才怀有胎儿,怀到39周时,却遭逢火灾意外。当医护人员从这名孕妇肚内拉出白胖的婴儿时均为之动容。一名医生说,在外国曾有危重产妇在弥留之际剖腹产,母子均存活的案例,而这位死后产妇腹中的胎儿仍能存活真是个奇迹。
(三)
一个年轻的母亲因患白血病缠绵病榻多时,身心越来越疲惫。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就趁医生、护士不注意的时候拼命地为女儿编织了一件毛衣。毛衣织完藏在枕头下,人也从此进入半昏迷状态,后来她隐约听见护士的议论,知道自己不出三日将永远地离开亲人,心里倒也十分镇定。
第二天突听到病房外有鼓乐声,问床前守护的丈夫,丈夫只得告诉她:再过两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学生们在操练。年轻的母亲咬咬牙说:“我要活过儿童节,我不能死在6月1日。不然,每到儿童节,女儿想起这天失去母亲,她能高兴吗?”果然,这个年轻的母亲在半昏迷状态下与死神周旋,时不时微睁开眼睛问,什么时候了?终于坚持到6月2日,她松了一口气:“好了,我要同你们说再见了。”说完指指枕头下,含笑而去。
母亲时刻在准备的选择
文/方冠晴
在危难面前,只有一个人不用考虑就可以做出舍我的选择,那就是母亲。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把最危险的留给自己,把最安全的交给孩子,这就是天底下的母亲时刻在做或者准备做的选择。
这是去年冬天发生在我们小县城的一件真实的事情。
一天早晨,城西老街一幢居民楼起了火。这房子始建于20世纪40年代,砖木结构,木楼梯、木门窗、木地板,一烧就着。顷刻间整幢楼烧成一片火海。
居民们纷纷往外逃命,才逃出一半人时,木质楼梯就“轰”地一声被烧塌了。楼上还有九个人没来得及逃出来。下楼的通道没有了,在烈火和浓烟的淫威下,这些人只有跑向这幢楼的最顶层——四楼。这也是目前唯一没被大火烧着的地方。
九个人挤在四楼的护栏边向下呼救。消防队赶来了。但让消防队员束手无策的是,这片老住宅区巷子太窄小,消防车和云梯车都开不进去,灭火工作一时受阻。
眼看大火一点一点地向四楼蔓延,消防队长当机立断:先救出被困的居民!没有云梯车,他只有命令消防队员带着绳子攀壁上楼,打算让他们用绳子将被困的人一个一个地吊下来。
两个消防队员向楼上攀爬,但才爬到二楼,他们藉以攀抓的木橼就烧断了,两个人双掉了下来。没有了木橼,就没有了附着点,徒手是很难爬上去的。而就在这时,底层用以支撑整幢楼的粗木柱被烧得“咯吱咯吱”响,只要木柱一断,整幢楼就有倾塌的危险。
什么样的救援都来不及了,现在被困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救自己了。
没有时间去准备,消防队长只有随手抓过逃出来的一个居民披在身上的旧毛毯,摊开,让手下几个人拉着,然后大声地冲楼上喊:“跳!一个一个地往下跳,往毛毯上跳!背部着地!”为了安全起见,他亲自示范,做着类似于背跃式跳高的动作。只有背部着地,才是最安全的,而且毛毯太1日,背部着地受力面大些,毛毯才不容易被撞破。
站在四楼护栏最前面的是一位体态发福的妇女,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更显得庸肿不堪。
无论队长怎么喊叫,她就是不敢跳,一直犹豫着。她不跳,后面的人就没法跳,而每耽搁一秒,危险就增大一分,楼下的人急得直跺脚,只得冲楼上喊:“你不敢跳就先让别人跳,看看别人是怎么跳的!”
那位妇女让开了。一个男人来到了护栏边,在众人的鼓励下,他跳了下来,动作没有队长示范的那么规范,但总算是屁股着地,落在毛毯上,毫发无伤。队长再次示范,提醒大家跳的方式。接着,第二个人跳下来了,动作规范了许多,安全落地。第三个,第四个……第八个,被困的人相继跳了下来,动作一个比一个到位,都是背部着地,落在毛毯上,什么事也没有。
楼上只剩下一个人了,就是那个穿大衣的女人,可她仍在犹豫。楼下的人快急疯了,拼命地催促她。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跨过护栏,弯下腰来,头朝下,摆了个跳水运动员跳水的姿势。
队长吓了一跳,这样跳下来还能活吗?他吼了起来:“背朝下!”但那女人毫不理会,头朝下,笔直地坠了下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她像一发炮弹笔直地撞向毯子,由于受力面太小的缘故,毯子不堪撞击,“嗤”地一声破了,她的头穿过毯子,撞到了地面上。“怎么这么笨啊!前面有那么多人跳了,你学也应该学会了嘛!”队长慌忙奔了过去,他看到,那女人头上鲜血淋漓,已是气息奄奄。
女人的脸上却露出了苍白的一点笑意,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有这样跳,才不会——伤到我的——孩子。”
队长这才看到,这女人,是个孕妇。
女人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我不行了,让医生取出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我没……伤着他,能活……”所有的人顿时肃然动容,人们这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犹豫,为什么选择这么笨的逃生方式。她犹豫,是因为她不知道怎样跳才不会伤到孩子。选择头朝下的方式跳下来,对她来说,最危险,而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最安全!
忽然想起了丰子恺《护生画集》里面的一幅:有人烹煮黄鳝,发现黄鳝熟了以后头尾弯成弓型,中部翘在滚水外。剖开来看,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鱼籽,原来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把最危险的留给自己,把最安全的交给孩子,这就是天底下的母亲时刻在做或者准备做的选择。
母爱超越生命
文/魏强
生命是有限的,但是母爱却是无限的。伟大的母爱常常会创造奇迹,她有时甚至能驱使生命超越极限,为她的孩子赢得生命的光明。
我所做的医学实验中的一项,就是要用成年小白鼠做某种药物的毒性试验。在一群小白鼠中,有一只雌性小白鼠腋根部长了一个绿豆大的硬块,便被淘汰下来。
我想了解一下硬块的性质,就把它放入一个塑料盒子中,单独饲养。
十几天过去了,肿块越长越大,小白鼠的腹部也逐渐大了起来,活动显得很吃力。我断定这是肿瘤转移产生腹水的结果。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小白鼠不吃不喝,焦躁不安起来,我想,小白鼠大概寿数已尽,就转身拿起手术刀,准备解剖它,取些新鲜肿块组织进行培养观察。
正当打开手术包时,我被一幕景象惊呆了。
小白鼠艰难地转过头,死死咬住已有拇指大的肿块,猛地一扯,皮肤裂开一条口子,鲜血汩汩而流,小白鼠疼得全身颤抖,令人不寒而栗。
稍后,它一口一口地吞食将要夺去它生命的肿块,每咬一下,都伴有身体的痉挛。就这样,一大半肿块被咬下吞食了。
我被小白鼠这种渴望生命的精神和乞求生存的方式深深地感动了,收起了手术刀。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来到它面前,看看它是否还活着。让我吃惊的是,小白鼠身下居然卧着一堆粉红色的小仔鼠,正拼命地吸吮着乳汁。
数了数,整整十只。
看着十只渐渐长大的仔鼠没命地吸吮着身患绝症、枯瘦如柴的母鼠的乳汁,我知道了母鼠为什么一直在努力延长自己的生命。
那一天终于来到了。在生下仔鼠21天后的早晨,小白鼠安然地卧在鼠盒中间,一动不动了,十只仔鼠围满四周。我突然想到,小白鼠的离乳期是21天。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仔鼠不需要母鼠的乳汁,也可以独立生活了。
面对此景,我潸然泪下。
在角落里诠释一种悲情
文/佚名
一种情感总是重复着说,却总也说不重复,说不清楚。
闪着寒光的刀定是锋利的。
这世界里有一种刀,它是由一种叫“悲伤”的材料铸成的。它挥舞着寒光劈向狂乱的人群,世界被肢解得粉碎。她挥向快乐的女人,劈开的一半是眼泪,另一半仍是眼泪;它又砍向男人,一半也许是眼泪,另一半却是一个含泪的女人。当它劈向我的时候。
(一)
在县城医院一张粗陋的病床上,父亲死死地攥着我的手。“大峰,我是最能挺的人,可我实在受不了,让我起来,疼!啊,呜……”我克制自己不和他说话,用力地按着他。医生轻蹑地走进来,换上新的药水,临走时嘱咐:“千万不能让病人动,会增加他的颅内出血量,看好脉搏器。”“好的。”我答道。父亲又动了,我费力地摁住他的肩膀。
门又开了,是弟弟。“大哥,妈刚回来,让你出去说话,我来看着。”我一脸疑惑地推门出去。母亲在走廊尽头的窗户那站着,我一边走一边注视着她。她瘦了很多。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使她显得有些佝偻。是啊,和父亲一起下岗后,每天她都和父亲骑着摩托带着大筐去三四十里外的河边上鱼,回来还要在市场蹲着卖一天,折腾的。此刻,心里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滋味。“妈,什么事啊?”“大峰,你今天这么忙着回来没耽误你实习吧,本来不想告诉你,可你爸那样,我怕……还好现在多少稳定了,你实习怎么样……”我猜到了,她绕着弯子说来说去是想到了我的学费。我估计她刚才是出去借钱了。“妈,说这些干啥,我爸这样我晚些回学校,留下护理他。”说完转身我就向病房走去,可我感到了,母亲在我后面哭了。
第二天母亲又消失了一整天。晚上回来才知道她去了一个乡下的亲戚家,挪来了两千元钱。“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爸断药啊!”我看到她说这话时执著甚至略带些孩童气的表情,心里又涌起了一种不清楚的滋味。
父亲的药费转眼就把这两千元预付光了。父亲只能吃流食,于是母亲就去医院附近的小吃和粥铺给父亲赊粥,至于我们娘仨就是嚼以前买的方便面就着馒头。我真的很难想象得到,一个50多岁的女人,每天拿着饭盒去看人家的脸色赊粥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每天母亲捧着饭盒回来,我的眼泪总是忍不住要下来,真的忍不住。可这样也没熬过多久,终于有一天母亲拎着空饭盒回来了,谁能容忍的了干赊不还的主呢?我们的“干粮”也要断了。母亲呆呆地坐在那看着深睡的父亲。外面下起了雪,我和母亲都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