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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尖刀营摘旗

1

中秋之夜,一轮明月缓缓升起,畜牧排的空地上燃着了一堆篝火,篝火旁边的空地上铺着几个战士的雨衣,雨衣上放着些松子、野山果、山核桃、榛子、糖块、柿子,还有畜牧排炊事班自制的“月饼”。沈秀和二三十个年轻的官兵围坐在草地上,萧山岳吹奏口琴伴奏,小郭等官兵们拍着巴掌和着节奏高声地合唱着苏联歌曲《喀秋莎》: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阳光。

沈秀坐在萧山岳旁边,一边随大家轻声地唱着,一边瞟着身边的萧山岳,一曲唱罢,大家纷纷热烈地鼓掌。

小郭站起热情而大声地说:“下面,由咱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咱们排长的女朋友,沈秀嫂子——”萧山岳打断小郭的话,说:小郭,你胡说什么呢!

小郭:“好,好,现在还不是正式嫂子呢。现在,请咱们排长的女朋友,沈秀同志给大家演唱一个好不好?”大家异口同地说:“好!”同时热烈地鼓掌。萧山岳笑眯眯地看着沈秀。

沈秀对萧山岳微微一笑,大方地走到场地中间,说:“我就给大家唱个苏联歌曲《山楂树》吧。”小郭起哄说:“请排长伴奏!好不好?”大家齐声呼应着:“好——”

萧山岳吹起口琴,山楂树的旋律悠然飘出,沈秀和着旋律,非常动情地唱着: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

暮色中的已发出闪光,

列车飞快地奔驰,

车窗的灯火辉煌。

沈秀尽情地演唱着,眼睛不时地看看肃山岳,小郭凑近肃山岳情声地说:

长,嫂子的歌是唱给你的吧?吹着口琴的萧山岳故作不满地瞟着小郭。空地上,畜牧排的官兵们沉浸在沈秀优美的歌声中……

在边境畜牧场这三天,几乎是沈秀和萧山岳一生中最欢乐的日子。沈秀和萧山岳一块儿爬山,一块儿在草原上骑马,一块儿在清碧的湖水中游泳。他们采鲜花、采野果、打野物、钓鱼、烤野兔和鱼吃,都感到无比快乐和幸福。萧山岳给沈秀朗诵自己写给她的诗歌,谈论自己计划创作的长篇小说。

美好的假期就要结束了。晚上,萧山岳和沈秀并排坐在床沿上,沈秀怀抱小鹿的标本,幸福地靠在萧:山岳的肩膀上,萧山岳悄声地说:“三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真是太快了。”

沈秀:“就像做梦一样。”

萧山岳:“秀秀,真舍不得让你走!”

沈秀调皮地说:“是真心话?”

萧山岳:“要不然我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

沈秀:“血淋淋的,太恐怖了,我可不敢看。”

萧山岳惆怅地说:“你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到春节放假,还有好几个月呢。真是一天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沈秀把小鹿标本放回原来的位置,说:“你放心,不会有那么长时间。”萧山岳不解地问:“你还有别的假期到这儿来啊?”

沈秀:“干吗非要等假期?我回到师部,就找我姐和我姐夫,要求调到你这儿来。那样,咱们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吗?”萧山岳意外地说:“调到畜牧营来?”

沈秀:“是啊。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调到畜牧营来。我向小郭打听过,他说你们这儿开荒种粮,开荒种草,拖拉机手还不够用呢!”

萧山岳先是一喜,随后又有所顾虑地说:“要是领导不同意呢?”

沈秀:“我们的结婚报告、调动工作报告一块儿打,领导不会不同意的!”

萧山岳:“对,这样做领导肯定会同意的。这么简单的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太笨了!”

沈秀:“你就是笨嘛!要不怎么能叫你‘小山药蛋子’呢!”

萧山岳仍然有所顾虑地说:“这主意好是好,但是咱们尖刀营送你学开拖拉机,你刚刚学成,就调动工作,那样好吗?而且尖刀营也正需要拖拉机手呢。”

沈秀:尖刀营,尖刀营,你早就不是尖刀营的人了,怎么还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从这次放假,不,从我报名上培训班,我就拿定了主意,再也不回尖刀营了!

萧山岳有些惊讶地说:秀秀,你怎么能这么说?每一个从尖刀营出来的干部战士,都以尖刀营为荣,把它看成自己的老家,难道你对尖刀营就这么没感情?

沈秀:“不是对尖刀营没有感情,我是对营长郝豹有意见!”

萧山岳:“郝豹哥怎么了?他喜欢你、爱你,也不是他的错啊!你别忘了,你在暴风雪中被埋在坍塌的窝棚里,还是郝豹哥用双手把你挖出来的呢!”

沈秀反驳道:“可是他为了达到个人目的,把你从尖刀营调开,这种做法太不光明正大了。我本来很尊重他,对他不是没有好感,尤其是在修渠工地那场遭遇之后,我对他非常感激,真觉着他像一个大哥那样可敬可亲。山岳,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不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你的话,也许,我还会爱上这个粗犷仗义的男人呢!可是,自从他耍阴谋伎俩把你从尖刀营调离后,我对他就改变了看法,心中的那些尊重和好感,一点儿也没有了。我讨厌他,甚至恨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萧山岳:“秀秀,你误会了,郝豹哥绝不是那样的人!”

沈秀:“不管你怎么讲,我对郝豹的看法,有我的道理!就在他千方百计把咱们分开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终生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甚至多次想过,郝豹调离你,不就是想依仗职权,把你变相流放吗!他们把你调到再遥远再偏僻的地方,我也要来找你。我会像俄罗斯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那样,永远和自己的丈夫站在一起。”

萧山岳连忙打断沈秀的话,说:“秀秀,你越说越没边了!我不愿意听你说郝豹哥的坏话,你再这样信口胡说,就再也不要来看我了!调我来畜牧场是上级的安排,是工作的需要!”

沈秀又打断萧山岳的话,说:也只有你这样的老实人、善良人,才会这样想。

反正,我是不想回尖刀营,更不想再见到郝豹了!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我回去就向师部打报告,要求调过来!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赖在师部不走。我就不信,我姐夫会这么不讲道理。郝豹整我们,他也跟着郝豹一块儿整我们!

萧山岳:“秀秀,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行为!”

沈秀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了婚恋问题,要求正式工作调动,怎么是无组织无纪律仃为?”

萧山岳耐心地劝阻道:“不听从组织安排,在尖刀营最需要拖拉机手的时候,为了个人婚恋问题调走,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沈秀不解地问:“山岳,你不同意我来畜牧营?”

萧山岳:“在这种时候,你以这种方式来畜牧营,我不能同意!”

沈秀赌气地坐在床边上无语。

萧山岳安慰着说:“秀秀,你别生气。郝豹哥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抽时间回尖刀营,咱们一块儿去找郝豹哥,好好谈谈,把中间的误会澄清。到那时候,咱们再一块儿向领导打结婚报告,提出调动工作的申请。”沈秀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先回去。可是,这一次,我要把这只小鹿也带走。”

萧山岳:“你带它:干:什么?”

沈秀:“它是咱们爱情的见证。我要拿回龙山,让郝豹知道,让全营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已经正式定亲了!”说完后抱起小鹿,顺手拿起铺在架子上的红布,放在木桌上,同时对萧山岳说,“山岳,你在这块绸布上,写上咱们俩的名字。再写上一首诗歌。我要把这只象征爱情的小鹿,作为咱们今生今世爱情的见证!”

萧山岳:“好,这个想法太好了!”随即走到木桌前,边往颜料盘里倒着金黄色的颜料,边自语道,“写什么……,忽然想到:咱就写自居易《长恨歌》的结尾几句吧。沈秀想了想,念叨着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山岳,最后两句坚决不能要!”萧山岳笑了,说:那还用说!“提起笔欲写又停,沈秀不解,问:怎么不写了?写呀!”萧山岳十分为难地说:秀秀,我不能写。沈秀:“为什么呀?”萧山岳:“我……”沈秀:“你怎么了?说呀!”

萧山岳克制着内心的痛苦,缓缓地说:在郝豹哥没有找到称心的女人,没有成家之前,我决不能在他之前定亲。眼下,我不能写这些字,也不能把小鹿送给你。

那样,对郝豹哥伤害太重了……沈秀闻此,有些发呆地看着萧山岳,像是不认识一样,情不自禁地涌上来。

萧山岳见此,深感不安,连忙劝慰道:“秀秀,你听我解释——”

沈秀突然站起来,用力地捶打着萧山岳,流着眼泪叫骂道:我不听,我不听!

你就只想着你的郝豹哥,就没想过对我的伤害吗?你不是个男子汉,你是个懦夫,浑蛋——,随之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萧山岳看着失声痛哭的沈秀,很内疚,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2

郝豹回到营地,快步奔向赵天顺家。此时赵天顺和郝来正在喝酒,赵天顺顺手拿起一个野山果递给田二曼,田二曼接过野山果放在桌上,转对萧叶叶说:“叶叶,吃菜!多吃点!”赵天顺无奈而又不满地看着田二曼。

田二曼看见郝豹大步走进院内,热情地招呼着说:“郝营长,你总算来了!”

赵天顺赶忙站起,热情地招呼着。郝豹淡淡一笑,转对赵天顺说:“我找天顺有点事,你们吃吧!”

赵天顺:“豹子,啥事?”

郝豹:“你跟我来!”说完后率先走去,赵天顺不解地跟着郝豹走去。郝豹走进马架子,赵天顺紧随其后,边走边不解地说:豹子,你找我到底是啥事?

郝豹停下脚步,审视着赵天顺说:“天顺,你给我说实话,当初萧山岳的工作调动,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天顺一愣,有些心虚地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

郝豹:“萧山岳的调动,到底是师里硬要抽调,还是咱们营里打报告要求调动的?”

赵天顺:“好像,应该是师里抽调的吧?”

郝豹:“什么叫好像?咱们营里,到底打没打过报告?”

赵天顺:“这……”

郝豹:“这什么?”

赵天顺:这时间太长,我记不清了。

郝豹通过赵天顺的神态似乎明白了,他走近赵天顺,语气冷峻地说:那好,你记不清,我就到师部去查。师长说,咱们营的调人报告,就在他办公室里放着呢。

我一定要查清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冒尖刀营的名义,向师里打调人报告!

赵天顺猜测着说:“豹子,你给师长打电话了?”

郝豹生气地说:“不错。要不然我还不会发现,萧山岳的调动后面竟然藏着不正当的行为!”赵天顺见此,无奈地说:“豹子,别去查了。那个调人报告,是我打的。”

郝豹厉声喝道:“我就猜到是你打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天顺心虚而胆怯的说:“师部通知,让我们为新建的畜牧营推荐年轻干部,我就打了一个报告,推存了萧山岳。”

郝豹:“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在营部领导会议上商量,就敢一个人做主?”赵天顺解释说:“我担心你不同意,担心其他营领导有意见。豹子,一个人正常的工作调动,也不算什么大事。”

郝豹打断赵天顺的话,恼火地说:天顺啊天顺,你胆子也太了,一个营部文书的调动,怎么就不算大事!你和萧山岳有什么过节,有什么仇恨,要这么对付他!

你不和我打招呼,不和其他营领导商量,就擅自要求调走营部文书,这是一种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现在,我们营培训好的拖拉机手不回来,生产造成损失,你要负全部责任!

赵天顺连忙解释说:“豹子,你别发火。我和萧山岳无冤无仇,也没有任何过节。我打报告要求把他调走,完全是为了你!”郝豹愣了,说:“为我?”

赵天顺继续解释说:“是啊,你为了沈秀,整天苦恼不堪,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那些日,沈秀明显地对你有了好感,但是因为萧山岳梗在中间,使你和沈秀的关系怎么也发展不起来。我要求把萧山岳调走,就是想把他和沈秀分开,给你的恋爱创造条件。山岳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的岁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容易。豹子,萧山岳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坑害他的,我就是想成全你的婚事。你的婚事没有着落,尖刀营的弟兄们,都为你着急啊!”

郝豹更加恼火了:“你别说了!天顺,如果说你不经营里研究同意,就私自打报告,调走萧山岳,还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话,那么你为了我的婚姻,做出这种事情,就是以权谋私,卑鄙恶劣,陷我于不仁不义!我告诉你,我郝豹就是一辈子娶不上老婆,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做这样的小人!你这不是帮我,你这是害我,你知道吗?”

赵天顺:“豹子,我真是为你着想……”

郝豹:“你给我滚!滚!”

赵天顺还想解释什么,郝豹二话不说,上前推搡着将赵天顺哄出门外,重重地将房门关上。随后郝豹气得在屋里转来转去,不知该如何发泄自己的火气。

郝来对郝豹的异样反应摸不着头脑,喝了一口酒,边吃着菜边对田二曼和萧叶叶说:“郝豹哥肯定是觉着一个人过中秋没啥意思,让教导员去陪他说说话,省得一个人憋屈。二曼,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田二曼有些将信将疑,她忽然看到赵天顺从院外走进来,有些闷闷不乐地坐下,关切地说:“天顺,郝营长找你啥事啊?”赵天顺勉强地笑了笑,说:没啥事!随后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赵天顺看着空酒碗似乎想到什么,转对田二曼说:咱家是不是还有一瓶老白干酒啊?田二曼有些不知其所以然地点了点头。

赵天顺:“去把那瓶酒拿来,另外把我那饭缸子也拿来。”田二曼不解地问:“你干啥呀?”

赵天顺:“哎呀,让你拿你就拿嘛,问这么多干什么!”田二曼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走进屋内。

一直在观察着赵天顺的郝来,见田二曼走进屋内,悄声地说:教导员,刚才二曼还说,郝豹来叫你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太对,二曼担心会出什么事,没事吧?

赵天顺淡淡地说:“我跟豹子是多年的老弟兄了,能有啥事?过节了,他一个人没啥意思,找我去说会儿话!”

恰在此时,田二曼拿着一瓶酒和赵天顺的饭缸子从屋里走出来,郝来见此,立刻炫耀着对田二曼和萧叶叶说:听见了吧,我刚才说啥来着,战友就是战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连这点基本的了解都没有,能叫战友吗?

在郝来说话的同时,赵天顺从田二曼手里接过饭缸子,将小木桌上的菜肴用筷子拨到饭缸子里,然后端起饭缸子,拿着那瓶老白干向院外走去,众人皆不解地看着赵天顺,田二曼大声地说:“天顺,你又要干啥去?”赵天顺好像没听到一样,走出院子,向营部方向走去。郝来见此,安抚着田二曼说:“二曼,看来我刚才说战友的话你还是没听懂,他还能去干吗?肯定是和郝豹哥越说越来劲,回来拿酒接着聊去了!”

赵天顺来到郝豹营房,郝豹正躺在床铺上,默默地生着闷气。赵天顺轻轻地推开房门,拿着酒和菜肴走进屋内,将酒和菜肴放在木案子上,然后走近郝豹,悄声地说:“豹子,我来给你承认错误,赔礼道歉。别生气了,起来吧,我陪你喝点酒,说会儿话。”郝豹闻此,没有理会赵天顺,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赵天顺见此,继续赔着小心说:你还真生气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快起来吧!郝豹依然不理赵天顺。

赵天顺见此,略思片刻后,变换着语气说:来劲了,还真较上劲了!豹子,在萧山岳这件事情上,我办得确实不光彩,有错误,对不起山岳兄弟,也对不起你!

可你也不能就为了这个,连正眼看我一眼你都不看了?再怎么样,我还是你大哥吧,该骂的你也骂了,你要觉得还不解气,来,起来,打吧,想打哪儿就打哪儿,我绝不还手!只要你高兴就成!

郝豹起身下炕,走到桌前拿起赵天顺带来的白酒,倒在两个碗里。赵天顺见此,凑近郝豹,诚恳地说:“兄弟,你不生我的气了?”

郝豹边倒酒边说:天顺,咱们兄弟啊,磕磕碰碰的事常有。

刚才我也是一时冲动,说了些过分的话,你别当真。说完后,端起两碗酒,将其中的一碗递给赵天顺,说:来,干了!赵天顺激动地接过酒碗,两人一饮而尽。

赵天顺一边给郝豹倒着酒,一边指着端来的菜肴说:“这都是二曼做的,你尝尝!”郝豹看着倒酒的赵天顺,真挚地说:天顺,刚才躺在那儿我就在想,一个大男人,实心实意地喜欢一个女人,却被女人看不上,心里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是不管怎么样,咱都要光明正大地去喜欢一个人,不能出歪点子,耍小聪明!更不赵天顺愧疚地说:豹子,你别说了,明天我就去师部,向师领导承认错误,请求师里把山岳兄弟调回来!

郝豹:“这事不全怪你,也怪我自己没出息,被一个姑娘迷昏了头,闹得你跟着出馊主意,办下错事。明天咱们一块儿去找师长承认错误,请求把山岳兄弟调回来!”

赵天顺:“好!”说完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天的假期到了,沈秀风尘仆仆地回到培训班,一进大门,便看见郝豹站在太阳地里等她。郝豹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戴也很整齐。他手里提着一着小木笼子,里边是一只小松鼠,蹬着轮子飞转。沈秀奇怪地问:“你怎么又把这个拿来了?”

郝豹真诚地说:自从上次送你,不小心摔坏笼子后,我一直替你养着。我是用它来赔你那只小狍子的。狍子大松鼠小,论体重,几十只松鼠也赶不上一只狍子。

但无论你要多少,我也愿意赔。

面对着这个痴情汉子,沈秀一时不知该怎么是好。沈秀接过松鼠笼子打量,郝豹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再一把扔掉。没想到,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巴,这个我收下了。”郝豹这才松了气。

沈秀来到邱大犁家,要把小松鼠送给太行和连娃子。袁凤说:“他们两个都有呢。这是郝豹赔你的,你就留下吧。一个叱咤风云的当兵汉子,能够这样低三下四地向你赔礼认错,也真难为他了。”

沈秀:“谁稀罕他认错。”

袁凤:“不只是小狍子的事,抽调萧山岳到畜牧场的事,也是赵天顺背着郝豹干的,郝豹知道原委后,把赵天顺一顿好骂。说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婚事,就做这种不仗义的事情。”

沈秀不相信地说:“真的?”

袁凤说:“那还能假。他们怕你不肯再回龙山尖刀营,赵天顺还来找老丘承认错误,死劲儿要求把萧山岳调回龙山呢,是畜牧场坚决不放小萧离开。”

沈秀怔怔望着笼子,一时无话可说了。

3

秋收还没忙完,田二曼就要临产了,而且是难产。赵天顺慌了神,见田二曼痛苦万分,一时不知该如何好。郝豹让人赶紧用马车将田二曼送到总部医院,罗薇薇和萧叶叶也跟去帮忙。

师部医院里,田二曼身穿病号服,靠在病床上,出生不久的儿子就躺在她的旁边。罗薇薇关切地说:“二曼,再吃两个鸡蛋,喝碗红糖水吧。”

田二曼:“这两天,就剩下吃了。”边说边要接鸡蛋和糖水碗。

罗薇薇:“你别起来了,让我喂你。”

田二曼“生孩子又不是生病,喂啥啊。”正在这时,赵天顺、郝豹陪着袁凤和沈秀走进屋内。

赵天顺:“二曼,袁大姐来看你来了。”田二曼见此,刚要下床,袁凤忙阻止道:

“二曼,别动,别动。”

沈秀把手中的汤罐放在床头的桌上,对田二曼说:“二曼,这是我姐给你熬的鸡汤,快趁热喝吧。”

田二曼:昨个儿拿的煮鸡蛋还没吃完呢。

袁凤:“生孩子嘛,就得好好补补身子。”

赵天顺俯身看着自己的儿子,高兴地说:“这小子,就知道睡觉!”

袁凤看着孩子,关切地问:“起名了吗?”赵天顺:“还没起呢。豹子,你给咱宝贝儿子起个响亮点的名字吧!”

郝豹微笑着说:“我早就给你想好了。我的儿子叫连娃子,你的儿子就叫兵娃子吧!”。

赵天顺:“幸亏是儿子,要是闺女呢?”

郝豹:“就叫‘兵妮子’嘛!”赵天顺高兴地抱起婴儿,说:“好好,亲亲我的兵娃子!”

婴儿突然间响亮地哭起来,郝豹说:听这嗓子,也是块当兵的料!

人们闻此都笑了。沈秀暗暗地看着郝豹,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敌意。

沈秀回到龙山尖刀营,还跟耿喜旺等人一块儿开回了几台新分的苏联拖拉机。全营的人都像看大戏一样来看稀罕,就连北洼的祁老汉也带着孙女祁春红来了。

郝豹指点着拖拉机对耿喜旺说:“喜旺,这批新拖拉机和咱们营从前那几台破旧拖拉机比,有什么不同啊?”耿喜旺边检查着犁铧,边解释着说:“哎,根本没法比啊。打个比方说吧,那些旧杂牌拖拉机也就相当于咱们过去打仗用的大刀长矛,顶多是个三八大盖。这三台斯大林拖拉机呢,就相当于重机枪,甚至是火箭炮、轰炸机。”

郝来插话说:“能不能顶个原子弹啊?就是美国人在日本放的那种大炸弹?”耿喜旺笑了,说:“那大概还顶不了吧!”

在另一台拖拉机旁,田二曼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儿,羡慕地对沈秀说:沈秀啊,你可给咱们女人争光了,你看看那些大老爷儿们,守着拖拉机,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会开,干着急!赵天顺走过来,对田二曼埋怨着说:你怎么把孩子抱来了?

要把孩子吓着咋办?田二曼大大咧咧地说:你不是说咱兵娃子胆子大吗,一个拖拉机就吓着了!

祁春红悄声对沈秀说“秀秀姐,你也教我开拖拉机吧?”沈秀高兴地说:“行!”

耿喜旺跃上拖拉机的履带,转对沈秀等拖拉机手说:“同志们,大家都往后退一退,沈秀、周大英,上拖拉机!”

众人退到地头的路边上,关切地注视着拖拉机。沈秀和周大英爬上拖拉机,钻进驾驶室里。三台拖拉机几乎同时启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后缓缓开动·向荒地驶去……

拖拉机平稳地行驶在荒地里,后面的犁铧犁起宽宽的黑色土浪,三台拖拉机呈“一”字型开过去,就是十多米宽翻开的黑色土地,场面十分壮观。围观的人们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郝豹走进荒地,捧起一把黑土,激动地看着。

赵天顺、祁大爷,罗薇薇、郝来等人围到郝豹身边,郝豹将黑土扔回田地,站起身来,注视着拖拉机自语着说:“这玩意儿,还真厉害!”

祁大爷感慨地说:“活了这么大年纪,总算是见到稀罕物了,这玩意儿不吃不喝,咋会有那么大的劲呢?”罗薇薇接过话说:“祁大爷,它吃东西。只不过吃的不是草,是油,柴油!”

祁大爷:“不得了,真不得了,啥时候我们北洼屯要有拖拉机就好了!”旁边的祁春红兴奋地说:“爷爷,拖拉机肯定会有,但是得有人会开啊!”转对郝豹说,“郝营长,我要跟沈秀姐学开拖拉机,行吗?”

郝豹高兴地说:“行!不光你要学,我们也要学!天顺,咱们当干部的,都要带头学会开拖拉机,让全营的新旧拖拉机全部动起来。人歇拖拉机不歇,加班大干。”

赵天顺赞同地说:“好!对,咱就来他个日夜连轴转,争取在今冬明春,开垦荒地两万亩!”

新拖拉机的到来,大大提高了耕地进度,大家的士气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就在这时,郝豹接到上级通知,说他们这支队伍要改变编制,不再用部队上的编制,而改为地方农场,称总场、分场、小队。他们龙山这个尖刀营改为龙山分场,这就意味着,从此他们和部队不沾边了,成了地地道道的老百姓!

这个消息瞬间在部队里立刻炸了锅。

第二天,郝豹就举行了摘旗仪式。个别的官兵情绪很激动,连长们正在做大家的工作。郝来激动地说:“连长,你说说看,当了多少年兵,突然不是军人了,你能受得了吗?”其他官兵也呼应着说:“是啊,当军垦部队就够窝囊的了,现在连军垦部队也不是了,我们还在这儿干吗啊?”郝来大声地煽动着说:“弟兄们,咱们到师部去找师长讲理去,师长不管,我们就到佳木斯总部,总部不管我们就到中央军委!”

众官兵及家属们群情激动,热烈呼应着郝来的话。郝来振臂一挥,大喊道:“弟兄们,走!”院子里的士兵们热烈地呼应着,在郝来的带领下一起向营部的大门处涌去,尖刀营的干部们忙乱地劝阻着,场面一片混乱。

突然一声枪响,所有人都愣住了,众人朝着枪响的方向望去,郝豹、耿喜旺和赵天顺三人站在营部马架子侧面的平台上。郝豹将手中的手枪放入枪套内,递给身边的赵天顺,然后高声地说:“一连长,全体集合!”

“是!”一连长大声地回答,跑到高台下,面向全体官兵,高声地说,“全体注意,以连为单位,全营集合!”各连长整理着队伍,萧叶叶等家属神态不一地看着大家。

一连长整队完毕,转身面向高台上的郝豹,敬礼报告说:“报告营长,尖刀营全体官兵集合完毕,请指示!”

郝豹:“稍息!”

“是!”一连长转身对尖刀营队伍发出口令,“稍息!”

郝豹向前走了两步,对尖刀营的官兵们说:“同志们——”郝豹审视着自己的。

队伍,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缓缓地说,弟兄们,这应该是我们尖刀营最后一次全体集合了。从今往后,我们将不再是军人,而是农场员工,说白了,也就是老百姓!但是我相信,尖刀营的这面战旗会永远在弟兄们的心里飘着!因为我们都是从战火中走过来的生死弟兄,这面战旗是弟兄们用生命和鲜血打造出来,所以我们把这面战旗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弟兄们对集体转业复员想不通有意见,我能理解。我想说的是,不管有什么意见和想不通的地方,作为_名军人,必须要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因为这是党和国家的需要!无论是做军人还是当老百姓,我希望尖刀营的每一个弟兄,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都要永远地忠诚于我们的党和国家,忠诚于人民!没有真心的忠诚,就不可能在北大荒这片土地上完成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为了这面战旗,曾经有许多同志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了维护这面战旗的荣誉,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别说是脱掉军装,就是献出自己的生命,我相信大家也都会在所不惜,对不对?

“对!”众官兵整齐而高声地回答。

郝豹庄严地说:“现在我命令——摘旗,挂牌!”说完,郝豹面对插在马架子上的尖刀营战旗,庄严地行军礼。

行礼完毕后,郝豹从马架子上取下尖刀营的战旗。赵天顺、耿喜旺等人都流下了热泪。郝豹仔细地将战旗叠好,然后双手捧着叠好的战旗,转对全营官兵吼叫着说:“解——散——!”然后转身从侧门走进马架子内,赵天顺见此,暗暗示意着耿喜旺,两人走进营房内。

两人从侧门走进营房,尖刀营的战旗非常平整地铺在大木案子上,郝豹双手撑在木案子上,背着身地头站在木案子前,双肩剧烈地抖动,无声地哭泣着。赵天顺等人见此,心酸地看着郝豹。泪流满面的郝豹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好久之后,郝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后摘下自己的军帽,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军帽上的五星帽徽,稍后将帽徽从军帽上慢慢地摘下,又用力地撤掉缝在左胸上的解放军布章,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农场的木牌走向马架子外。郝豹从马架子内走出,将农场的牌子挂在马架子门外一侧的立柱上。

郝豹挂好木牌后,退了几步,端详着农场的牌子,然后对赵天顺说:“天顺,告诉尖刀营的每一位同志,如果大家愿意,就把帽徽、胸章都送到营部来,我替大家存着。”赵天顺认真地点了点头。

郝豹转身对其他人说:“同志们,虽然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老百姓了。但是,部队的作风不能丢,革命军人的精神更不能丢,有这两点作保证,我们才有可能建造出一个国家需要的北大荒!”

沈秀和罗薇薇敬佩地看着郝豹,沈秀心中对郝豹又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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