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陆姑娘。”周夕照开始唤道。
“嗯?”我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道:“抱歉大人。奴婢刚才出神了,大人,您说什么?”
周夕照微笑的看着我道:“陆姑娘真是有趣。”
我脸上不由得红了红,道:“不知大人刚才叫我何事?”
“无事。只是贵妃娘娘的事,还望陆姑娘......”周夕照对着我温柔嘱托道。
“奴婢明白。只是贵妃娘娘她.....”我想起苏贵妃腹中的孩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陆姑娘,这便是在下希望您帮助在下的地方。苏贵妃娘娘因为之前打不开心结,所以一直偷偷服用含有水银的茶饮。水银是一种药力强劲的**,少量服用虽不至死,可以使得女子丧失生育能力,但凡事皆也有例外,苏贵妃此番想必即是如此。然而苏贵妃自年幼入宫后就一直服用水银,腹中聚集的毒素难以清除,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所以陆姑娘,待苏贵妃将这个孩子利用殆尽之时,就要您来协助下官了。”周夕照盯着我的眼睛说。
“利用殆尽?”我整个人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夕照的话。
周夕照敛去笑容,严肃道:“既然已经知晓这个孩子保不住了,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内宫斗争从来如此。”
“可是.......”我上前一步问道。
周夕照露出一丝淡笑,道:“没有可是。陆姑娘,请你帮助在下。为了苏贵妃,也是为我主。”
我抬起头问道:“大人之主?”
周夕照端起桌上的杯子,自己沏了杯茶,继续道:“陆姑娘冰雪聪明,想来也应该猜到了。”
“九皇子漓追,吗?”我有些迟疑道。
周夕照只是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我心下却已了然,周夕照背后的,定然就是九皇子漓追无疑!那么,卫显也当是九殿下的人了。
拿了周夕照开的保胎药方交给小厨房,我有些恍恍惚惚的回到苏贵妃寝室,见苏贵妃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我心中一阵心疼,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宫女梅香进来,贴在我耳边告诉我说皇后娘娘宫里的谢子君来了。
我走到外面,见谢子君笑嘻嘻的站在宫门口。我走过去,道:“瞧你,也不进来。”
谢子君笑嘻嘻的进了景旭宫门,瞅了我半天,才说:“陆姐姐这是怎么了?神色这么差,可要去御医院瞧瞧?”
我摇摇头,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啦,”谢子君有些高兴的凑近我低声说:“皇后娘娘派人给贵妃娘娘回信了。”
“什么?”我一听,不由也有些开心:“皇后娘娘可是要回来?”
谢子君笑意更浓,道:“娘娘不日便会回来。”
“那真是好。”我也跟着笑道。
“是呀,等皇后娘娘回来,整个内廷就不会有人敢耀武扬威了。”
“说什么呢。”我有些严厉的喝道。
“我哪有说错呀,你是没看见贤妃娘娘那个样子,趾高气昂,完全没有一个妃嫔该有的样子。”谢子君紧紧贴着我耳边抱怨道。
我用手指给了谢子君一个爆栗,道:“这些话你也敢乱说。”
“啊”谢子君大叫一声,接着又神色慌张的对我说:“你知道的,贤妃又不是圣女,怎么可能压得住这内廷厚重的怨气啊。近期那些事,简直是太吓人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些不明白,毕竟最近苏贵妃怀孕后,我就全心全意扑在苏贵妃腹中孩子之上,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过知晓。
“你不知道呀?”谢子君显然很吃惊我居然还不知道,就有些紧张的说:“进来太宗庙那里经常发现有女子被残忍施暴后丢弃的尸首。”
“什么?!”我太吃惊了,张着嘴问道。
“真的,近期已经有三名宫女惨遭毒手了。”谢子君道。
“你可知具体状况如何?”我急急问道,心里七上八下,总是想起杨柳当年的惨状。
“具体,我哪里敢看啊,只是很可怕好吗?传言说,那些女子都......都像是被人用什么残害了下体。”谢子君既有些害臊又有些害怕,脸上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的。
“下体?会不会是宫里什么败坏风气的男子所为?”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听说好像不是啦,我也不知道。不过啊,也再也不敢在天色较晚的时候出去了。”谢子君耸耸肩道。
“你啊。”不知怎么的,我竟又被谢子君的动作弄的陷入回忆当中:
当年,杨柳也曾像这样,同我悄悄谈论关于全太后的传言。
当年曾杨柳靠近我,把声音压得更低,对我说:“前阵子李姑姑派我去全太**里送棉被,我看了眼全太后呀,吓得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闻言愣了愣,露出不解神色。
杨柳继续道:“你知道,圣上的生母也就是全太后呀,今年也才不过57岁,按理说贵为太后,应当保养得当的。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全太后的脸呀,看上去活脱脱似七旬老妇!而且她还涂上厚厚的宫粉,脸上褶子都皱在一块儿了!那擦着鲜红的口红的大嘴,就像要吃人!神情也是非同寻常,盯得人心里直哆嗦。仿佛全然不似......”杨柳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道:“根本不是活物!”
此话一出,我急急捂住杨柳的嘴,身体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缓了一缓后,我才开口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了,权当没听见刚才你所言。”
杨柳这下急了,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烟雨,你信我!”
我轻咳一声,正色道:“杨柳,且不论这是真与否,你都全忘了,你只当你没去过寿宁宫,更没见过全太后。”
杨柳见我如此郑重,心中也知其厉害,便低下头不做声了。
想到杨柳,我不禁笑了起来。谢子君看我笑得开怀,不由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才发觉杨柳已经走了好多年了。
不一会儿见天色不早,谢子君就先行离开了。我一个人立在门口,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心中感慨万千。我终于了解为什么苏贵妃眉宇间总有那若有若无的淡淡哀愁,明白了苏贵妃每次受宠后近乎疯狂清洗的心情,也终于懂得苏贵妃对我说“不要等到最后才来后悔”时的悲哀。
另一方面,内廷里诡谲的宫女伤亡事件又让我异常在意。她们同杨柳当初的死状太像了,近乎一模一样,可是季嫔前些日子却又是被禁足宫中,按理说是绝不可能做这些事的,那么现在的种种究竟是怎么回事?另外每次事发之地都在太宗庙,和小权子提到的寿宁宫又到底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