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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架子

刘东伟

在胡同口修了20年鞋的老王,突然时来运转,被某剧组导演看中了。签约后,导演告诉老王,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领导”了。

老王委琐着进了试镜棚,谁知,老王一副委琐的样子,怎么演也演不像。导演大感头疼,如果不是千挑万选才发现老王的外貌和领导酷似,恐怕早把他打发回家了。导演只好给他示范。老王见导演背负着手,昂头挺胸的样子,威风气派,便跟着学,但学了半天,腰还是弓的像虾米。

导演摇头苦笑,拍着额头想了一会,突然有了主意。之后,导演天天派人陪着老王出入大酒店、迪厅等消费、娱乐场所。老王起初有些不习惯,后来见导演不再提演戏的事,就慢慢放松了。几个月后,老王白了,胖了,腰板直了,说话气也粗了。

这天,导演把老王请到试镜篷。老王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然后把腿一翘,眼皮半抬地说,导演,有什么事么?

导演叫道,“好,就是这个感觉。”说完一摆手,摄相组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老王问,“你们想干什么?”导演说,“排戏啊,难道你忘了咱们的约定?”老王把头一摇,“不行,这阵儿我没空,上午都市剧院有台交响乐演唱会,下午还要去打保龄球。”导演脸一拉,说,“我是导演,什么时候排戏当然要听我的。”老王一拍桌子,说,“导演怎么了,我想演就演。”

导演只好放软口气,告诉他这部片子已推迟几个月了,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公司损失很严重。老王不听他这一套,看了看表,就想去剧院。“站住!”导演脸色铁青,喝道,“你这几个月花了我数万块,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是你自愿掏的兜,关我什么事?”老王眼珠子一翻。导演嘿嘿冷笑,“好啊,修鞋匠,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想违约就得补偿我对你的所有投资。”“你叫我什么?修鞋匠?”老王愣了。“不错,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说着,导演从怀里拿出那份签约合同来。老王看完合同后,立时委顿了。

导演把老王来时那身旧衣服扔在地上,冷笑道:“穿上这身皮囊,回去修你的鞋吧,别忘了每月的修鞋费要交到我这来,作为你违约的补偿。”

老王穿回自己的衣服,照着镜子呆了半晌,走到导演面前,欠着身哀求,“导演……我答应了,一切听您的,您想啥时候演咱就啥时候演。”

“好吧,但你要始终记着你是个修鞋匠,别和我耍架子。”导演警告他。“中,中。”老王不住地点头。

排练开始了,镜头对准了老王。导演一看,头立刻大了,原来,老王低着头,弓着腰,又成了一开始的委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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