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感到自己身体就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呆若木鸡地愣在沙发上,望着桌上那两张百元大钞,心里有说不出的痛与恨,原先那些留在我心中所有为贝贝开脱和原凉的托辞,顷刻间被评为击得支离破碎。想起半年前,她含泪跟我说的那些生死相依同甘共苦的山盟海誓,竟全是假话、屁话,骗人的鬼话……
回到家里,客厅没人,贝贝在卧室整理她的衣物。我站在门口,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怒,语气平静地问她说:你在干什么?
贝贝边收拾东西,边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想我应该搬走了。
我看着贝贝毫不再乎的样子,心里的痛伴着怒一下子喷涌了出来,一拳砸在门框上,咬牙切齿地说:孙贝贝,你是够无耻的,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要你背着我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难道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一下么?
面对的我的咆哮,贝贝依然很平静地收拾着她的东西,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我无法忍受:有解释的必要吗?陆云风,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好聚好散!
你不想伤害我!我冷哼一声,可你已经伤害到我了,你说我他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贝贝看我一眼,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是的!你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不爱你了。现在我只想求你放过我,可以吗?
贝贝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得我体无完肤,我怒不可遏,一把把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装饰物横扫在地,孙贝贝,你******真够不要脸的了,老子成全你!
贝贝听到这话,身子颤抖了一下,泪光闪烁,她低着头,默默无语地弯下腰,把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像框捡起来,用手擦了擦,然后装进行李箱,那是我和她在峨眉山金顶看日出时拍的。
那一年夏天,贝贝的生日快到了,我问她,今年你的生日想怎么过?贝贝说,我也没想好。我说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满足你。她说真的吗?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也不想和往年一样呼朋唤友,胡吃海喝,完了K歌到天亮,没意思。我说那倒是,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地方你定!贝贝想了想,她说要不咱们一起去峨眉山住一晚吧,我想去金顶看日出。
凌晨的金顶,一片寂静,丝丝白云,在蔚蓝的天空飘逸得如腾空的彩带。成双成对的情侣或挽手或相偎成堆,在观景台上静静注视着东方,静待着那轮红日从云海深处冉冉升起。遥远的地平线苍海如雪,云山雾绕,飘缈得入置身天穹。我挽着贝贝的手,依偎在石栏边。这时,天边开始渐渐发亮,那一轮为红的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地探出了它的头,顿时,霞光四溢,渐渐地,红日升上天空,霎时,形成一轮滚圆的火轮,霞光万丈。贝贝仿佛被眼前的景色陶醉,她挣脱我的手,脱下外衣,一袭白裙,在霞光中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我看到霞光中贝贝全身仿佛被渡上一层层薄薄的金光,乌黑如墨的长发伴着舞步在微风中尽情飞扬洒落,飘逸如仙,宛如仙女下凡,看得我不由有些醉了。这时登金顶看日出的游客也被贝贝的舞姿所吸引,不自主的围成一圈,看贝贝在万千霞光中尽情舞蹈。我赶紧掏出手机,拍下贝贝美妙的瞬间。一曲终罢,游客报以热烈的掌声。贝贝双郏泛红,娇喘着披上我递上的外衣,然后拉着我一起下山。
临到半山腰,路过接引寺,灯火通明的大雄宝殿,烟雾袅绕,身披灰色袈裟的僧侣横坚成行盘坐蒲团,双手合什,随着低沉而明脆的法磬,口中念念有词。我和贝贝正欲进去看僧侣诵经,却迎面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拦住去路。老和尚仔细打量一番我和贝贝,双手合什,一声阿弥陀佛之后,赞道:好一对金童女玉,不知羡煞多少凡夫俗子!贝贝含笑回应老和尚:谢谢大师赞誉!老和尚仔细打量一下贝贝,音速缓慢地说:女施主,好舞步,不知羡煞多少凡夫俗子!我双手合什上前,问老和尚:大师此话怎讲?老和尚仔细端详了我一番,测莫高深地说:男施主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必是有为之人。只是……我见老和尚话语迟疑,便礼貌有佳地说:大师,有话请直言……老和尚看着我的脸说:施主鬓入云,眉透黑,戒急戒燥,克性克己,福禄自当,美眷天成……说完,不待我回答,转身径自飘然而去……
如今,老和尚的告诫早已忘记,贝贝面似温和,绵里藏针的拒绝早已让我暴跳如雷,理性全无:你赶紧收东西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她抬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就收东西滚!
我看到满脸泪水的贝贝,心里的怒火瞬间一下子被她的眼泪浇灭了,从内心讲,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她的。我走过去,伸手想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被她一扭头,用手挡住了,我柔声说:贝贝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大声跟你说话,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别走,我不要你走!
贝贝看着我一脸的乞求,却并不动心: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你没必要这样!
我抓住贝贝的手,企图做最后的努力:不,贝贝你告诉我孙治彬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贝贝一抹眼泪:对不起!陆云风,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是我变了心,现在我只想咱们好聚好散!
我看着贝贝的脸,濒临绝望:贝贝,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你再想想不行吗?咱们六年的感情不能说没了就没了啊!
贝贝摇摇头,话语声很小,却很坚决:对不起,爱一个人有千百个理由,不爱了,一个理由就够了。再说了,陆云风,你能跟一个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吗?这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