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地方来回转了转,他悲摧的发现,比起饿更糟糕的事,他似乎被困在这里了,上面上不去,外面出不去,有种自己被装在瓶子里的感觉。
小由耳兽在确定不会拿他当食物的情况下,才跳到他肩膀上,抓着他的几缕发丝玩的不亦乐乎,时间似乎都停滞了,直到自己再一次走回原点,找了块舒服的石头,把由耳兽放到胸前,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思绪在饿与渴的纷扰下有些乱,由耳兽爬上他的脸,舌头不住的舔来舔去,对了,这小东西也是活物,既然是活物,肯定需要吃东西,“小家伙,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虽然不知何故,但是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小家伙能听懂他的话,果然,由耳兽独耳偏了偏,跳下地,边跳边回头看他,唧唧。
如果,可能,也许,他没听错的话,小家伙是在说跟上,唧唧唧——快点跟上?哦,对了,他在和他说话,动物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为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应该是会说话,反正他听懂了。
奇怪,这里有路,为什么他刚才没有看见,难道他眼花了,有些不解自己的疏忽,但是困在这里饿死肯定不是个好的选择,小家伙跑路的样子真奇怪,居然不是一跳一跳的,而是一步一步的,对了,松鼠是怎么走路的,摇摇头,一想就头疼,还是别想了,大概松鼠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路的。
路的尽头并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只有一面像琉璃的圆拱形墙,由耳兽站在墙的旁边,有些伤心的用腿挠着地,其实,没有找到吃的也没关系,他并没有期望小家伙能比他还有能力,安抚的把小家伙抱起来,小家伙满心不舍的看着他,在他怀里拱了拱,伸出只小小的爪子指了指像琉璃的墙,虽然这里会有这么面墙很奇怪,因为墙的周围全是藤萝,爬满了目力所及的地方,不见它物,但是小家伙难道想让他撞墙,他没有这种爱好啊,微微敛眉,唧唧唧唧——穿过墙就有吃的。
“一起”,墨离揪着独耳,独耳看起来像是坚硬的岩石,摸起来却软滑滑的,小由耳兽的独耳敏感的一挺,先是开心再是委屈的看着他,“明明是神君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施了法让我们出不去...”
这小东西在说什么,那意思是说他把他关在这里,他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弹了弹那看起来软软弹弹的独耳,“胡说。”
不再理会由耳兽的胡言乱语,向着琉璃墙走过去,本来以为会撞的头破血流,咦,居然没有半点痛的穿过来了。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眨眼间就到了这个地方,由耳兽猛的从他怀里跳到肩膀上,并且不断的跳来跳去,甚至还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兴奋的唧唧唧乱叫,两只小前爪拍着自己的兽脸朝四周做鬼脸...
墨离偏着头看他,什么啊啊啊,我终于自由了,什么啊哈哈,老子又可以作恶了...
直到一不小心栽到地上,呆了半晌,看着对他无语的墨离唧唧乱哭——你还我翅膀,你还我法力,你这让老子怎么混...
真是莫明其妙,墨离拎起他的小尾巴,“记着,小东西,再吵就炖了你。”
立时噤声的小由耳兽耷拉着脑袋,小小重眼里居然盈满了泪水,可怜西西的样子有趣极了,所以墨离忍不住拎着尾巴甩了又甩,疼的欲哭未哭的某小兽心里咆哮,你个恶魔坏蛋,当神君的时候天天欺负还不够,当人的时候居然还被你欺负,苍天啊,你公道何在!
天气似乎倾刻间暗了下来,雷声吓的小由耳兽哧啦一声钻进了墨离的袖子里,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我的天呐,我只是在心里抱怨而已,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呜呜,神君在上,小妖只是想想而已。
“这鬼天气,刚刚还好好的,说变就变,走快走快,别赶不上山门关”,有人的声音自左侧传来,墨离与由耳兽都被声音引了过去。
从那个奇怪的琉璃墙出来后,他就站在山侧悬崖突出的岩石上,往下看迷雾茫茫,因为由耳兽的关系,他也没注意周边的情况,此刻回过身才发现贴着悬崖有一条小路,说是小路有些过了,直接是隔几步距离穿凿的石洞,插上结实的木棒,彼此之间用绳索牵连着,一直延深到迷雾里,别说走了,就是看着都胆颤心惊。
只是此刻爬行在上面的人个个背着挎着兽皮包裹,腿上插着各种长短不一的刀,四肢着地的沿着小路往下爬,小由耳兽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跟上去,墨离任他爬到手上,懒洋洋的等这一行人过去再走,却见其中的一个忽然大叫,“祖神,我看到祖神了。”
在这样陡峭危险的小道上,爬行已经很是勉强,此刻更是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转过头,双眼放光的盯着他,可惜的是这整张脸上涂满了岩泥一样的东西,除了眼睛看不清面目。
后面的人听到这一句话,无不大惊,直接爬在那里磕头,嘴里整齐的念着“祖神恕罪...祖神恕罪...”
墨离轻轻抚摸着由耳兽,仔细思索,这些人是认得他,他的名字叫什么祖神,那为什么他自己不记得?
小由耳兽在心里鄙视,祖神算什么,那不过是个小佑仙,你们这是见真神了,只听真神问他,“我的名字叫祖神?”
——唧唧唧唧...
——不是,祖神是他们的一个佑神,不过是神君座下的小佑仙,他们认错了,把你当成了祖神。
墨离沉默,然后看着仍然伏在那里的人,就不怕人太多把这小路压塌了,“走”,不耐的低吼了声,那些人如蒙大赦的这才前行,最后一个人忽然回头,看着还没有消失的墨离恭声道,“祖神在上,请祖神降临吾族。”
墨离听的迷茫,也没有多想,问了句,“有吃的?”
那人似乎呆住了,反而是前面几人同时回答,“有,吾等荣命。”
墨离思索了半晌,“好”,正待行走间又加了句,“不过,我不叫祖神。”
——我们当然知道您不叫祖神,祖神是我们对您的尊称,所有人的心声。
没有人相信他不是祖神,这祖神峰,可不是寻常人能上来的,而且,他们回首间,那迷雾里显现出来这么一个天上神仙似的人物,还能与万兽相通,不是祖神又是什么,个个乐得只差蹦起来,要不是环境不允许,他们绝对五体投地。
满心激动不已,偷偷回首间,他们需要爬行的小道,祖神竟然行走如常,衣袂飘飘,祖神啊,我们的族要兴旺了。
加鲁边爬边偷偷的回头,脚不时碰上身后的加伽,加伽是他的兄长,两兄弟是整个还衣族的骄傲,还衣族数百年来子嗣很少,而像他们这样的双胞兄弟更是百年难遇,据族里的大祭司讲,百年以来,他们是唯一的一对,是祖神对还衣族的恩赐,要他们永远记住祖神的伟大,而此刻,他们居然遇上了祖神,崇拜多年的神祗就在离自己不远处,从身到心都热血沸腾,可恨地点实在不对,连对他们敬奉的祖神行礼都不方便,而祖神衣袂翩翩,抱着神秘的瑞兽,身体无风自动,竟然似要飞起来一般。
其实只是这里云雾太深,他们爬着,而墨离走着,自然看起来像飞着一般,因此中途有好几个人差点摔下去,要不是因为前后都是彼此连在一起,这群被称为还衣族最强勇士的几人都会死得极其悲惨,其实也不怪加鲁不专心,他的脚踢了那么多次加伽,加伽居然仍然没反应,中间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心思都放在墨离身上,祖神啊,不会少看一眼就会消失了吧,也许只要看着,祖神就会跟他们回部落,他们来过这么多次祖神山,这一次终于见到祖神了。
这样的小路虽然长,总有尽头,越往下雾气淡了些,透着冰寒的空气让头脑更加清醒,也冻的人头脑一清,祖神山也是这点奇怪,真正的山顶之下并不见冷的厉害,但是过了这一段凶险的悬崖后却有一圈冰层,冰层再往下就是正常的原始山林,但是不要小看任何地方,冰层虽然不是很宽,不及悬崖陡峭,但是冰层上却有常常出没的野兽,这些野兽全身也是雪白,伏在冰层上,远远望去如同一体,但是在人经过的时候,猝不及防就扑上来一口,这些东西也聪明,咬的地方都是人最脆弱的脖子,因为从悬崖下来之后,人仍然是爬着的,但是都会习惯性的扬起头,而在扬头的那一刻,冷不丁就会扑上来一个东西咬断人的脖子,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速度奇快,行动又狠又准,简直防不胜防,因此此后他们上山脖子里都套着好几层树枝做成的项圈,脸上画着和崖壁相似的颜色。
走在最前面的都是最厉害的勇士,而此刻心思不属的情况下,被偷袭简直毫无意外,加鲁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为什么身上微沉,一股说不出的清气拂过,竟然还活着。
墨离偏着头看着抓在手里的东西,尖尖的嘴,尖尖的耳朵,尖尖的尾巴,有点像狐,对,有点像狐狸,虽然半天想不起来什么是狐狸,眼睛没有眼黑,透着点诡异的金色,毛发倒是很不错,而且是种透明的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金色的眼睛本来极为凶恶的瞪着墨离,却在下一刻闻到这人身上的味道而安静下来,然后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窝在手臂上的由耳兽。
果然,物以类聚,墨离松开手,两只小动物立时斗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