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莱坞传记影片《飞行家》中,主人公霍华德·休斯把自己反锁在放映厅里,通过对讲器让仆人从小孔中送饭。因为怕衣服上有细菌,休斯脱得赤身裸体。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由于找不到纸擦门把手,竟然不敢出来,等有人推门进去,才夺门而出。
这些都是强迫症的表现。强迫行为中有一种过分关注清洁卫生为表现形式,所以俗称“洁癖”。但这不是强迫症的唯一症状。有强迫症的人往往怀疑一切,或者认为他人身上很脏,不愿意和人接触。在真实的历史中,休斯晚年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见任何人,甚至遇到经济纠纷时不参加法院审理,把数以亿计的股权白白送人。
强迫症严重到如此程度的人并不多见,但在生活中,有一定强迫倾向的人却不一定在少数。他们要求自己的生活环境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不能忍受外人在场。要是没有经济压力,他们根本不出门。如果他们做了家长,往往也这么对待孩子。
我经手过这样一个咨询个案。来访者是一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和姥姥。她们说,这个孩子已经不上学了,天天上网,把自己反锁在家里。如果家里来了人,甚至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这个男孩子就把耳朵支起来,表现出典型的疑神疑鬼的特点。
“有问题孩子,一定有问题家长。”因为有这个思路,开始时我怀疑他的父亲有问题,因为他的母亲在咨询时表现得很正常。但他的母亲介绍说,孩子的父亲在外面跑业务,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
后来,孩子的母亲说,孩子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奶奶有“洁癖”!我向她询问,这个“洁癖”到了什么程度。她介绍说,孩子的奶奶早就不工作了,也不出屋,不让任何外人登门。当年,老人的子女到了谈恋爱的年纪,找什么样的对象她都反对。孩子结婚以后她也从不去孩子家,或者看望亲家,而她与孩子的住处只相隔几十米!
由于儿子工作忙,这位奶奶不得不抚养孙子,但她从未改变自己多疑的性格。有的时候会因为找不到东西而打骂孙子,直到发现那些家什或者钱并没有丢。孩子天天和这样的老人一起生活,也养成了多疑的倾向。
2006年早些时候,“二环十三郎”的故事大家从媒体中已经听说了:一批北京青年在二环路上飙车,其中一个人花了十三分钟走完全程,被称为“二环十三郎”。而我接触的一个咨询案例,当事人用摩托车参加过二环线上的飙车,速度只有九分半钟!听到“二环十三郎”的业绩他不屑一顾。
当然,这位男生不是因为飙车才来咨询的。他的父母送他来是因为他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很差,自述没有学习动力,父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经过深入咨询,建立了信任关系后,这位母亲自称她自己有“洁癖”,平时对孩子要求甚严,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甚至坐的姿势对不对都要管,不管心里就不舒服。这已经不是“管得严”,而是“管得太宽”了,正是强迫心理的体现。
有一次孩子换好背心,出去买东西,回家后坐在沙发上。他母亲看到后大叫:你为什么不换衣服就坐在沙发上?孩子解释说,我是刚刚换的。母亲不由分说,把他的背心扯下来,然后又把沙发罩也扯下来去洗。从这个例子中可以看出,他的母亲已经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症状了。
这个孩子曾经直截了当地问母亲: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母亲说,当然不相信你!孩子听后流了泪。母亲却不明白为什么。
在母亲这种无所不包、面面俱到的苛求下,孩子觉得做什么都不能令母亲满意,没有任何成就感。当偶然间参与飙车后,就在疯狂的速度里体验一下成功的感觉。平时他遇到任何麻烦,也不敢和父母去说。他对我回忆说,以前他在学校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夜里在梦里哭醒,发现枕巾是湿的,说明自己真流了泪。但就是这样压抑,他也不敢和父母去讲。他觉得父母既不会听他诉说,也不会给予实质性的帮助。
患有强迫症,或者说至少有强迫症倾向的家长到底有多少呢?我没有统计结果。但在最近一年的咨询个案中,它占到约百分之六十!这些家长都认为自己不过是“爱干净”,“讲求规矩”,并不认识到自己有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