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噢”了一声,转身拉开裤子拉链。
嘿嘿,还是扭头转身了嘛,原来她没有偷窥嗜好啊。
孙一吹声口哨:“放水吉时没到,等和大的一起解决。”走过来继续和九天玄女探讨人生哲理:“那化身啦,仙人啦,有没有繁衍的需要?”
九天玄女给他一个白眼:“你都知道云凤公主和武罗表小姐了,还问。”
孙一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想想还是先收拾心情组织措辞问下去:“那天规怎么说?如果禁止单身仙人繁衍的话,瑶池也未免太……冷清了吧?”
九天玄女愣了一下,定睛注视孙一:“看来,说不定你真能帮公主于剑道成圣。虽然你想的失诸肤浅,不过,自我得道以来,还真见过有人这么想过。”
顿了顿,九天玄女续道:“天规是什么?我不知道,至少瑶池没有禁止男欢女爱的规矩。全凭个人心意,只要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呼朋引伴多人纵欲宣淫,我也管不着手下的私生活。说起来,可能是造化安排吧,三千年以降,瑶池仅仅有六条生命新生——包括你,孙一。”
说完,只听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转头向来者方向望去。
是云凤。
此时云凤的剑已经收起来,穿着一身半新不旧、剪裁合体的利落劲装,样式花纹细看之下是唐版。
嗯,公孙大娘、聂隐娘、红线,想来就是如此梳妆吧。
云凤走到两人面前三尺处,停下绣花鞋。
九天玄女问候是垂手万福礼,孙一郑重抱拳一个揖礼:“承蒙公主救孙一一命,此恩此德……”
云凤打断他:“你的……剑道。”
怎么都用普通话交流了,还是磕巴?
孙一头一低:“不敢当,我也就是嘴炮……把我知道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而已。”
“不知……即教。”
孙一肚子里帮她补完:“我不知道的,你教会我知道。不管我能不能懂,你这就算是教。”
九天玄女咳嗽一声:“二公主,今天还是算了吧。毕竟他才苏生不久……”
云凤不说话,无表情。
她不开口,九天玄女保持微笑。
“晚上可好?”孙一弱弱举手。反正他习惯长夜漫漫找点事干。
云凤点点头,冰山表情还是没半点改变。
“公主。”孙一看云凤转身欲走,不由开口叫住她。
云凤把迈出去的步子踩下去,定住。
也不转身,也不回头。
上位者都这样?
“楼上那副水墨画像,可是公主亲笔?”孙一竖起一根手指。
“是。”云凤像是回忆了一下。
“看画中之意……”孙一也感觉自己没十分把握,想来大体上应该还是不会错的。
应该。
“公主空情以探求剑之道,得失成败,孙一不敢乱下评语。不过,无心之剑,未必能成圣啊。”
云凤抬头,一行白鹤低空飞过。
白鹤在快要飞到她头顶上空处,一个急转弯远远逃开。
“无趣。”给孙一留下两个字,云凤转身离开。
她父亲和几位前辈高人确实给过她类似的忠告。
说多了,就无趣。
一个在山海界的鬼魂,随口道出的断语,和“圣人”亲口评定分毫不错——而且是绝对不外泄的天机,如此孙一在云凤眼里才有一救的价值。
她救孙一,就是想要在他口中,问一下空情这条剑之路,走错了吗?
错了,哪条路才正确。
或者,路子对了,只是方法错了。
反正之前父亲和圣人都不会说给她听。
大道三千,他们能证的道,学者生,似者死。
由云凤自己领悟证道,和手把手教会她跨过这道坎,不是同日而语,而是南辕北辙。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何况她的门径,前面没有人走过。
有人修炼悟道,有人历劫证圣,有人**以求长生,有人御女希图飞升。
她则把身心融入没有生命的金属刀剑里,探求生命的真谛,圣贤的道理。
为此,感情是什么?能助我证道吗?
不能。
那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十八年前,正逢天劫,紫霄榜揭幕。
凭一把剑,她夺得第七。
紫宵榜即是圣人以下,最有可能成圣的十人,以修为武力排行。
前六名里面,只有三个能在她近身三丈(十米)内察觉她的存在。
不甘心。
前六名都是男的,只是其一。
其二,只有她云凤的年纪,是两位数:史上最年轻的预备圣人!
真实年纪千年乃至万年的老家伙都羡慕嫉妒恨得牙痒躲在角落画圈圈了。
可云凤还是念头不通达。
孙一从九天玄女透露的消息分析,得出:
二小姐,你傲娇。
老爸是将来的玉皇大帝张昊天(九天玄女说他渡劫去了,得再过N年完劫才飞升回来),老妈是将来的王母娘娘瑶池金母,铁杆得不能再铁的仙二代。
年纪轻轻百岁就跻身圣人候补团,山海界呼风唤雨纵横千年的大魔头挥挥手就灭了,已经可以横着走,不,开七十码的祥云到处横着飞了。
所谓蔷薇色的人生,不过如此吧?
偏偏她还不满意,走上抛弃感情欲望的无心空情之路。
得,皇帝家金扁担,键政局人大会。
自己就一寄人篱下的吊丝,什么时候也为琳琅环佩的上仙考虑人生道路来了?
孙一打好腹稿,到时将金庸古龙的神功真经描写、《太阁立志传》诸位剑豪的台词以及大学打工时击剑省队的见闻一股脑倒出来,小爷我管杀不管埋,管种不管收,二公主能收获多少是她的事。
当然,要是二公主开窍顿悟,离地成圣的话。自己也好论功行赏,一人得到鸡犬升天也不错嘛。
收拾好心情,哼起谭校长《说不出再见》的小调,解完手跟九天玄女去瑶池的仆人食堂。
瑶池除了金母和云凤外,就是二十来个女仆,九天玄女算是女仆长。
呃,南瓜裤、百褶裙、肉丝袜……女仆的标准式哥特式装呢?
没有,一水儿标准的唐式宫装。
穿唐宫装,住明绣楼,吃……
孙一拈着筷子扒拉咖喱牛肉盖浇饭,已经没有吐槽伙食的欲望了。
普普通通的木碗竹筷,和孙一预计大相庭径。
没有珍珠翡翠白玉汤,一双嵌猫儿眼的金筷子有木有啊?
没有,那是暴发户。
“啊,小哥小心,对不住。”娇娇的女声发颤,孙一还是听出几分故意。
一张白瓷蒜蓉小碟儿就悬浮在孙一的左耳朵斜前四十五度,距离不到一只手掌。
九天玄女拍拍手:“不错不错。反应、手法、意识都是上上之选。你学这控物的戏法多久了。”
哥的必杀技啊,就评为无足重轻的戏法,太不给面子了吧?
“一个月前,我还是鬼魂的时候。”孙一伸手把磁碟取下来搁桌上。“还好,不仅九州界的魂魄之身可以用,这副肉体……”
孙一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想起一句优美的诗句:“啊!凭着这脆弱的肉体,我竟走过如此一段多梦又多劫的路程。”
“说得很好啊。”一个瑶池女仆标准装的女仆走过来,一边向孙一行礼一边致歉:“和枫丫头闹着玩,差点殃及池鱼,请你原谅。”
说罢吐吐小舌头卖萌:“还没自我介绍呐,我叫曼殊沙。”
孙一也不敢大模大样坐受她的礼,站起身弯腰右拳击掌回礼:“不怪不怪。姐姐忒多礼了。”
九天玄女暗自点头,这个小小考验孙一安全上垒。
出来食堂,女仆长让孙一自行去别院的花园散步消食,她有工作布置。
花园门口分春夏秋冬四条小径,喜欢哪个季节的风景就走哪条。
孙一选春天,随手从门口侧的杂物架上取过一把黑伞。
杂物架还有遮阳伞、登山杖、溜冰鞋、滑雪板、渔女用下水套装(类似泳装)……
莫非?
孙一撑开油纸伞,果然。
飒飒东风细雨来,吹面不寒,雨中月色,朦胧可赏。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孙一在小凉亭侧身坐下,两腿伸直搁在长长的石制栏杆上,左臂搭在湘竹扶手,闭上眼睛听曲子。
古琴他前世很少听过,更叫不出曲调名字来。
一曲既完,万籁无声。
良久,孙一叹了口气:“花鸟虫鱼,天然意趣。何必为了渺不可见的水中月、镜中花,白白辜负大好辰光?”
云凤公主信步从桃李树下的卵石小蹊走出来,曼殊沙抱着古琴,低头随后,偷眼瞄一下小主人。
云凤等孙一正襟危坐,才抬抬眼皮,欠身坐他对面——曼殊沙已经用手帕拂拭干净了。
“这个世上,凡人追求名利,喜欢酒色财气。仙人不追求成圣,还能做什么?”曼殊沙怀抱古琴,先非难一下孙一。
“如果成仙之后还有这般那般的无奈,传出去的话,向道的芸芸众生会做何想?”孙一哭笑不得:“至于成圣,你还是先帮我解惑何为圣人。”
“简单说,领悟了天地至道就是圣人。圣人是不会死的,也就是——永生。”还是曼殊沙回答:“山海界的魔帅窫窳虽没有修炼到此境界,但也算不死之身。”
孙一面皮抽抽:“公主不是用剑杀了他吗?”
云凤弹弹手指,琴弦“吭”清越一响:“第二次。”
曼殊沙像是也想起来了:“对对,第一次我也在场哎。千年前的复活巫术至今,每次窫窳‘死’一次,‘天魔七杀’功法就突破一个境界。死亡对他而言无异蜕皮。”
“那岂非是杀不死的?”
曼殊沙摇摇头:“虽然我们也有类似化身、还魂、替身之类的法术。不过听西昆仑方面的情报,窫窳所用的秘术,绝对不是我们所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