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行少女和蝠男在深山之中行走。此时已入夜，周围静得可怕。
“为什么所有人都敬重鬼？”蝠男说。
“嘘，小声。”怪行少女把手指放在唇前。
碑碣已经很不清楚，那是一座坟。蝠男不觉践踏其上。
冷风呼呼地吹，地上枯叶沙沙作响。
“小土包算是坟？”
“算是吧。”
“据说这里埋着一个红军的尸体。”
“那就更要严肃了。”
“同志，你们似乎迷路了。”蝠男身后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人。他目光呆滞，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他叫我‘同志’。”蝠男笑吟吟地转向怪行少女。
“不是每个人都叫你先生的。”
“你是谁？”
“我是守夜的人。”中年人漠漠地说。
“住在附近？”
“你的脚下。”他指了指被踩到的土包。
“这不等于说你是鬼？”蝠男盯着他。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眨，就像一潭死水。
“没错，我是鬼。”
“现在竟然还有红军时代的鬼，你可真是古董。”他大笑。
“看不起我吗？”红色之魂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把刺刀，指向他。
“没没，不敢不敢……”
“为什么不肯离去？”怪行少女问。
他突然变得咬牙切齿：“他，几十年前，多么……”
“你想说什么？”蝠男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在那个悬崖上，”他好像没有听见，仍然说着语无伦次的话，“我把他推上去，自己落到了最下面。命我可以不要。真的，那时他也像我一样，可以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在几十年后要背叛自己的红色信念？钱不够，还是女人？我们这些英年早逝的灵魂岂不枉死！”
“果然是这个原因。”蝠男悄声俯下去说。
“从那时起，我不再沉睡，”他继续说，“那个市长，那个厂长，还有那个……任何不洁的人都被我杀掉。我有权肃清一切！”
“我说，你这样做是不是很残忍，一些人罪不致死，尚有改过的机会。”蝠男不高兴了。
“我不允许红色有半点不净。”
他站起来，走到两人跟前。
“你们看！”他把衣服掀起来，露出腹部。那里已经腐烂，肠子绽露出来，不停滴着液体。
“这就是我当年的死相。为了现代人的幸福生活，我付出了所有，而他们却不知自爱！”
“那么，你要我们做什么呢？”怪行少女问他。
“一个魂如果杀人，等于触犯了自然的法则，必会成为宇宙的尘埃，永世不得超生。我离那个时候不远了。我知道，你们也不是寻常的人。我一个陈腐的灵魂当然不能与你们相比。至少，在我消失之前，请给我一点慰藉，满足我的热情，这样我会感激不尽。”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可是需要演技的。”
“跑！”蝠男大喊一声，拉着怪行少女跑在前面。
“你没有做过吗？”身后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只是用公款买了一辆小轿车，”蝠男跪在地上，“求求你，饶了我吧。”
“不行，我要杀了你！”
整个大地剧烈地颤动，红色之魂纵声大笑。
太阳从东方升起，漫长的黑夜结束。
“可以了吧？”蝠男看他一眼。
他仍狂笑不止。
“怎么回事，天亮还不消失，兴奋过度吗？”
“算了，我们走吧。”怪行少女转身。
蝠男实在受不了他那刺耳的，持续不断的笑声，于是挥拳正中他的额头。他随即倒地，眼冒金星儿。
